“叮!”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宣告着埃尔帕索的‘战争’以和平的方式结束,也宣告着墨西哥的北面,结成了一道对扎卡里-泰勒的封锁线。
从现在开始,扎卡里-泰勒想要从陆地上回到美国本土,唯一的方法便是突破这一道封锁线。
虽然这一条封锁线现在看起来还很脆弱,但是,至少在地图上,封锁是完成了。
接下来印第安人联盟的任务,便是将这一条脆弱的封锁线,拓展成一条横宽400公里、纵深300公里的壕沟网!
——这个工作实际上从去年就已经开始了,沃伯格家族所控制的纽蒙特黄金矿业公司以寻找金矿的名义完成了对德克萨斯境内的勘测,并结合地质情况绘制出了壕沟体系的地图。恰如西斯-沃伯格所说的那样,他的‘军队’早已经南下了!
——至少有20个庄园,在过去的3年时间里挖掘了上百条水渠,现在他们只需要放干自家土地上的水渠,这便是现成的壕沟;布拉沃河和佩克斯河当然无法拦住扎卡里-泰勒的十万大军,但是如果在河流的某个地方掘开堤岸,在即将到来的雨季形成一片洪泛区,却是锦上添花的屏障!
——总而言之,当魔术师上台表演的时候,谜底已经是注定的了。但是为了这个注定的谜底,需要刻苦的练习,周全的准备,还有殚精竭虑的推演。内维尔或者老克罗基特所看见的‘毫不费力’,其实是已经斑鸠的‘竭尽全力’了!
当5月1日的太阳从德克萨斯的东边升起,晨曦将埃尔帕索照耀的得一片通红。这个曾经老气横秋的军营,终于迎来了迟到的热闹的春天。
士兵们在长官的带领下,开始重新聚集起来,操场上响起了所有人都暌违已久的歌声。
“胜利高声歌唱……”
“我们斩除障碍……”
“自由指引我们的步伐……”
“自北向南,出征的号角已经吹响……”
德克萨斯共和国还欠着他们的军饷,美利坚联邦还欠着他们的退役金——士兵们一个个都热泪盈眶。
但是对于老克罗基特以及埃尔帕索军团中的老军官们来说,他们激动的泪水之所以流下,是因为他们已经有将近30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高唱《出征曲》了!
……
最后一个印第安人士兵撤离埃尔帕索营地之后,内维尔-克罗基特站在指挥部的大门口台阶上,陶醉地欣赏着忙忙碌碌的军营。
老克罗基特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站了很久。曾经有一次他想抬起手来拍一下内维尔的肩膀,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手收回去了。
“克罗基特叔叔!”内维尔说到。
老克罗基特清了一下自己浑浊的嗓子,表示自己还在。
“我将会像你的皇帝一样,让整个美洲大陆都为我颤抖!”
老克罗基特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皇帝有很多,但拿破仑只有一个。只是这个道理对于正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来说,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也没有必要做过多的解释。
“你会为我骄傲的,克罗基特叔叔!”
老克罗基特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内维尔看不见他的点头,但是他也不能做得更多了。
内维尔-克罗基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羊皮纸,迎着鲜红的太阳,将它高高的举了起来。
“我将从此,获得新生!”
说罢,他便迈下台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
‘于此,任命内维尔-克罗基特为墨西哥战区东部军团军团长,晋衔上校!’
“印第安人联盟大酋长:斑鸠!”
“路易斯安纳总督:让-皮埃尔-克罗基特!”
“德克萨斯共和国总统:米拉波-波拿巴-拉马尔!”
“中美洲联邦共和国总统:何塞-拉斐尔-卡雷拉-托西奥斯!”
“新格林纳达共和国总统:何塞-尹拉里奥-洛佩斯-巴尔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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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往南,是一片狭长的被大西洋和太平洋左右包夹的碎地。
在这一片碎地上,分别成立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什么危地马拉、尼加拉瓜、萨尔多瓦、巴拿马、牙买加……就像是一块一块摔碎的瓷器一样。
英国人、西班牙人、法国人、葡萄牙人、荷兰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来来去去,到处插旗。
土地和人民是最廉价的商品,在殖民者手中买来卖去。
至于‘主权’和‘自由’,也就是这些国家的人们梦中才会有的东西——不,他们甚至连这样的梦都不会有,也不能有。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无论是北边那个庞然大物,还是大西洋对岸那些强盗们,都是他们根本就无法抵御的存在。
16年前,随着‘南美的解放者’玻利瓦尔的逝去,整个南美洲都陷入了黑暗和混乱之中。
至于中美洲,原本就是依靠玻利瓦尔的个人威望强行捏合在一起的。无论是‘联邦’也好‘共和’也罢,离开了玻利瓦尔,就像是晒干了的沙,都不用风吹,便各自分散了。
从某种角度上,这里和北面的印第安人其实没什么两样,看起来是一个一个的国家,其实不过是一个一个伪装成国家的部落而已。
唯一的差别在于,北面的斑鸠还活着,而南边的玻利瓦尔却已经死了。
殖民者不吝于给这些酋长们颁发五颜六色的勋章,为他们灌输五花八门的‘先进知识’,让他们为了所谓的‘自由’和‘主权’互相攻伐,战乱不休。
如果说墨西哥是一个每个月都会诞生新总统的神奇国家的话,在这里,总统其实是个稀罕玩意儿,多的是‘临时总统’和‘代总统’,至于正儿八经的总统,不是在流亡就是在流亡的路上。
墨西哥的政变多多少少还会搞一场选举,干事的时候好歹也关着灯。可是这里不需要。因为军阀头子打的旗号不是‘独立’就是‘自由’,讲究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玩儿的就是一个亮亮堂堂!
民主需要选票,但是独立需要的是枪,自由需要的是血。
有枪就有选票,流血就有选民。
这里的香蕉树下一挖就是一堆尸体,臭水沟里随便一捞,不是大腿就是人头。
危地马拉人前一天穿着新衣服出门,第二天如果洗衣服的话,会发现水是红色的——好在他们也基本上不会洗衣服。
这种风景是如此的独特,乃至于人类的文明史需要为它专门创造一个名词,叫做“考迪罗主义”!
……
直到3年前,这样的情况才开始有了转机。
一个原本在危地马拉的农场里老老实实养猪的农民,眼看着自己的猪被人糟蹋了,房屋被烧了,妻子儿女都葬身火海……
忍无可忍之下,他拿着杀猪刀,也喊起了‘独立’和‘自由’的口号。
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一个名叫头皮的印第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递给他一本《军地两用人才之友》:“拉斐尔,光是独立和自由是不够的,你们需要的是统一!”
这个养猪的农民不认识字,但这并不妨碍他由此产生了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历史就是这么巧合,当时的拉斐尔-卡雷拉也纠集了13名手下,13副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