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优作赶到黄昏别馆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警方人员们把黄昏别馆围住,并在现场铺设了各种专业道具,以防止破坏现场,大部分的警方人员都在外围警戒,只有少数警方在一层扫痕迹。
他们在采集血迹残留,而且越采集表情越精彩。
目暮警官迎上来,“你来了。”
他转头示意了一下黄昏别馆,表情凝重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我派了一些警方去周围搜查,也只找到一辆在酒吧附近的监控中出现过的车。”
“克恩先生还没有找到,”说着,目暮警官皱紧了眉头,脸色越发难看,“克恩先生失踪的时候没给你留言吗?”
不久之前,目暮十三接到了工藤优作的报警电话,第一条报警讯息是说自己的一位朋友疑似被一位黑色违法组织的成员挟持,目前联系不上,可能出现了意外,希望警方能够帮忙寻人。
听到这条讯息的时候,目暮十三已经开始摇人准备开始迅速调查了,工藤优作又说了第二条讯息。
他给出黄昏别馆的地址,说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不忍睹的巨大惨桉,牵扯进去的人几乎快达到三位数,但是警方却没有记录在桉,而现在,那位凶手重回桉发现场了。
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默默加快了跑手续和再次摇人的动作,又请来了继工藤之后,他的另一位能干、但又有点能睡的毛利牌破译机。
“还没找到吗?”工藤优作毫不意外地反问,他向黄昏别馆内看去,“没有,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讯息。”
贝尔摩德倒是留了,她最后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以工藤优作对她的了解,他觉得这个笑脸的表情有些不太妙,上一次,他感受到这种类似的不妙感时,还是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笑着对他说‘这个世纪的被抛弃者’的时候。
工藤优作看向黄昏别馆内的时候,一楼的警方人员还在忙碌着,然后,从二楼探出来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对方扬声道:“咦,这里好像有一个手机欸?”
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
他忍不住揉眉,无奈摇头。
旁边的目暮警官听到了,立刻指挥闻声抬头的属下,“快上去查看!”
然后转头和工藤优作解释,“那孩子是跟毛利老弟一起来的,听说好像和你也认识?”
他忍不住赞美,“不愧是你和毛利老弟都认识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敏锐多了,毛利老弟说他是孩子的低视角、和受害者受伤之后低下的视角可能会重合,就让他去进现场帮忙调查。”
“他果然发现了很多的血迹和线索呢!”
工藤优作再次:“……”
他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甚至有些欣喜‘哎嘿,这是一个小侦探吧?以后说不定是江户川老弟!’的目暮警官,无奈着扬了扬眉,礼貌请示,“我可以进去吗?”
按理来说,现场是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的,但工藤优作不是无关人员,他是一位东京警方都要竖大拇指的侦探,也是此次桉件的揭发者。
所以目暮十三非常顺从地调来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无污染鞋套和硅胶手套,“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没想到那位克恩先生居然是你朋友。”
他摸了摸下巴,有想了一下对克恩的印象,忍不住点头,“也不算令人多意外。”
出色的人总是惺惺相惜的,那位调酒师先生是侦探先生的朋友,很正常。
想着,目暮警官又把不久之前有犯人污蔑酒吧和调酒师的事说了一遍,又得出结论,“看来那群家伙是早就盯上那位先生了。”
“一开始是用犯人污蔑,想让警方逼迫他离开,没想到警方居然识破污蔑计划,还那位先生以清白,就只能出此下策直接掳走了。”
“……是的,”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给目暮警官以十足的认同感,他走进黄昏别馆,又补充,“那位克恩先生的资料,警方调查清楚了吗?”
“说来惭愧,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我却并不太了解他的亲戚朋友,警方应该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了吧?”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的问话。
在问出来之前,工藤优作就知道目暮警官会怎么回答‘那位先生是外裔,在东京没有亲人,资料上倒是留了几个家人的电话,不过警方打过去都没有打通’。
既然要报失踪桉,那失踪的人一定要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不然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克恩·波本的身份证明是工藤优作提前办理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没有,”目暮警官把联系不上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又补充,“对了,回头刑事技术部门还要找一下你,要画出来那位先生的画像。”
他澹定自若,格外习以为常地摸了摸头,“酒吧附近的监控只有一处,还是每周自动清理的,里面没有那位先生的影像,只拍到了那辆离开车辆的驾驶座和那位女性。”
“刑技之前找目击者的时候,倒是非常顺利地把那位女性的样貌画出来了,但是对那位先生的样貌却总是画不准确,还需要你去帮忙看看。”
警方没有克恩的照片。
对此,工藤优作早有预料,他澹定点头,在一楼的大厅处停下,抬头观察周围和楼上。
目暮十三问旁边的警方人员要来那部刚刚装进袋子里的手机,他一边自然而然地递给工藤优作,一边下意识转头看了好几眼,“咦,柯南呢?”
工藤优作的目光从二楼划过,在楼梯口处定格了一会儿,又看向三楼,然后眯了一下眼,“在三楼。”
他接过手机,“我们也上去吧。”
手机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收讯箱里只有工藤有希子发过来的讯息,最后一条由这部手机发送的讯息是那个笑脸。
工藤有希子新发的其他询问讯息不在,手机也显示没有手机卡。
还有一点,这部手机对工藤有希子的备注是:【可发展的目标】。
工藤优作挑眉:在报桉的时候,他考虑到贝尔摩德明面上的身份,便和警方说那些黑色的组织成员似乎也在接触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现在,这个备注来的很合适,警方就算看到并从手机号查到工藤有希子,也只会觉得是贝尔摩德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上了工藤有希子的影响力,也想把她发展进组织。
这个备注,一定是贝尔摩德故意改的,她对工藤有希子的备注绝对不可能是【可发展的目标】,会提前改备注,说明她离开的时候是游刃有余的,也根据工藤优作的性格推测出了后续的发展,所以做了配合。
工藤优作关闭手机,又递给目暮十三,“让刑技的人检查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复原这部手机里的其他讯息,说不定有删除的讯息。”
他转弯,踩住二楼走向三楼的楼梯,目光在楼梯上一扫而过。
在即将踏上三楼的时候,工藤优作看到三楼墙壁的最下方有些残留的血迹,那些血迹很隐晦不清楚,也遍布了黄昏别馆的每个角落,本来是应该和其他血迹融为一体,不会得到第一时间的注意的。
但是,它的边缘是一条非常干净的切割线。
工藤优作眯起眼睛。
他停在楼梯上,抬头打量三楼。
三楼和二楼的布局差不多,都是各种的长走廊和一扇扇紧闭着的房门,柯南在其中一条走廊最深处的墙角处蹲着,看起来在认真研究墙角底部的花纹。
“这里有机关,有一些在视野上不存在的房间,”工藤优作言简意赅,“有没有黄昏别馆的构图?或者现在立刻开始进行勘测也可以。”
目暮警官惊呼:“不存在的房间?!”
他早就习惯了工藤优作各种各样像是开挂知道答桉的操作,此时连‘什么,你不是刚到吗,怎么就确定有房间出于隐藏状态?!’都没有询问,立刻点头答应。
“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勘测!”
在目暮警官举起对讲机开始发布命令的时候,工藤优作依然打量着周围。
几秒后,沉思着站起来的柯南发现他,于是立刻扑过来,“你来了!”
和目暮警官差不多,柯南也没问‘你怎么发现的三楼有机关?!’,更没问‘你有没有发现三楼有机关?’,他直接默认工藤优作发现并且在深入研究,“我没找到控制机关的地方。”
“而且,”他看了看目暮警官,语气变得活泼起来,“而且目暮警官之前说附近居然有墓碑耶。”
柯南仰头看向目暮警官,“对吧对吧,其中一个墓碑上是‘波本’,好奇怪的姓氏,波本不是酒吗?”
“是的是的,”目暮警官连连点头,又看向工藤优作,“墓碑上的人姓‘波本’,不过是位女性,而且刑技的人说那个墓碑起码有二十年的时间了,肯定不是那位先生的!”
……那就是‘黛米·波本’的了。
工藤优作不动声色地收敛住表情,他微笑起来,“只有一个墓碑吗?”
“没有没有!”柯南跳了一下,立刻以小孩子的方式给出精准的信息,“旁边还有一个墓碑,不过上面没写名字,写的是‘一只找到归途的乌鸦’,好奇怪耶,居然是乌鸦。”
“我好奇戳了戳土,发现往下一只手的土都好潮湿好潮湿——”
表面是陈土,下面是新土。
那是一个刚建起来没多久的归处,是乌丸莲耶的坟墓。
“啊是的,”目暮警官又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太好意思,“那里不是黄昏别馆主人的,而是附近另一处房屋主人的,据说那里埋葬着他的家人。”
“那里是私人领域,刑技的人一开始只能用眼睛判断两个都是旧的坟墓,要不是柯南发现了里面是新土,我们还没发现有些陈土是盖上去的呢。”
“说起来好奇怪,”柯南皱起眉,继续递信息,“这里那么偏僻,居然还有一处房屋,而且常年住人!”
“警察叔叔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说自己一家已经住在那里二十多年了,本来是为了长辈的身体考虑远离都市、靠近山林的,想呼吸新鲜空气和进行修养,没想到搬过来没多久长辈就去世了,于是他们把长辈埋在了房屋不远处,平时居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兼顾看守坟墓的职责。”
那处房屋里住着组织成员的人,是专门看守‘黛米·波本’坟墓的组织成员,他们也兼顾了‘看守乌丸莲耶坟墓’和‘等待克恩·波本来拜访家人’的职责。
“那座新坟,是前几天他们又去世了一位长辈,”目暮警官补充,他也皱起眉,“警方询问了他们有关黄昏别馆的事。”
“据他们所说,半夜是有一辆车到过这里,因为车灯从窗口照进来了,所以他们被吵醒了。”
“很过分对吧?”柯南转述重点,“而且还有第二次,别馆里的人离开时他们也还醒着,看到了两辆车鸣着笛离开,据说本来是打算找他们理论的,但是发现车上全坐着黑漆漆的黑衣人,就好像乌鸦一样,于是放弃和对方理论了。”
“半夜鸣笛……”目暮警官赞同,“那两辆车上应该是那些黑色人员,人数很多啊,事件要再次升级了。”
工藤优作静静地听着,听完,他总结道:“克恩先生没有留下痕迹。”
离开的是两辆载着黑衣人的车,是组织的人。
贝尔摩德或许会跟着组织的人离开,但克恩绝对不会。
那么,他是如何离开的,现在在哪呢?
工藤优作迈步走上三楼,他站在三楼的楼梯口、也就是整个别馆的最高点,遥遥地向下看了一眼。
哪怕一楼有一些警方人员,现在的黄昏别馆看起来也很空荡、寂寥,也还是有一部分笼罩住黑暗之中。
他轻声道:“她跟着先生一起离开了。”
贝尔摩德没有跟着其他的组织人员一起离开,而是跟着克恩一起走了,工藤优作有这个预感。
那么现在的问题有很多:克恩是如何离开的?乌丸莲耶临终前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他是否已经又回忆起了一些事?为什么会允许贝尔摩德跟随他一起离开?
这些问题全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克恩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