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第五调酒师
乌丸莲耶目不转睛地盯着克恩·波本。
克恩也耐心地和他对视,期间头也不回、凭借直觉送走了第一位倒霉蛋客人,系统没有发出任何提示。
他审视着这个孩子,主动对系统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人质综合征或人质对绑匪的情结,一般是指受害者对加害者产生了感情,在这种情况下,受害者会爱慕加害者、帮助加害者、甚至会为了加害者而付出生命。
他们会无比在意加害者对自己的看法,就像是在意心动对象对自己的看法一样。
克恩觉得这个孩子就有一点点这种症状,不然没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就是有个问题,他加害这个孩子了吗?
克恩认真思考,不确定地觉得没有吧?
系统大为感动,
克恩:“?”
他谨慎地回忆了一下,重点回忆自己在每个考核模式的所作所为和在现实里的行为。
……真的那么不干人事吗?没有吧?
“除了飞机事故,我和工藤优作先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克恩谨慎道,“我没干什么其他的事吧?”
他强调,“而且那次,是很有礼貌的工藤优作先生先动的手。”
要不是某人那么不干人事,热情教他和工藤新一驾驶直升机,他会在后面报复回来吗?会在客机的时候迫害工藤优作吗?不会!
……吧?
系统:
“客机是为了几百位乘客,工藤优作是自愿的,”克恩若无其事道,又立刻转移话题,“除了这件事,我也没干其他的事吧?”
“在白沙街福利院的教学模式,我只旁观,根本没动手,也没笑出声。在教学模式,我替无数无辜的孩子枪毙了一个罪魁祸首。”
“在夏威夷,我挽回了几位幸存者,现实里可是无人生还,更是和自愿的工藤一起,挽救了数百名乘客。”
“在公寓楼,我协助警方逮捕罪犯,也协助船上的警方抓捕罪犯,他们没有抓完罪犯也不是我的个人问题,而是他们为了所谓的‘体面’和‘局势’考虑。”
“在雪山,我帮助宫野夫妇提前抵达营地,找到了直升机,提前获得了救援,”克恩面不改色道,“而就在刚才,我才亲自帮一位饱受神经痛的客人看了病。”
他发出疑惑,“我难道不是好人吗?”
系统:
系统:
系统不是很懂,并大受震撼。
是、是好人吗?
有好人能收获那么多人的怨气吗?有好人会被各国警方追着跑,还和MI6打过交道吗?
正经好人会拉这么多仇恨吗!
……
它顺着克恩的话思考运作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克恩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在干好事,非要揪出他在干坏事、是罪犯的点,系统也只能回忆起第一次考核模式的福利院院长和第二次考核模式的无辜乘客们。
可第一次,克恩是受害者,在持续受到伤害的情况下、选择枪杀罪魁祸首的行为,就算上了人类法庭,都非常难搞。
因为克恩当时的状态是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也因为福利院易主的事有疑点,更因为福利院院长并不无辜,是一个把他所作所为公开出来、就能瞬间让很多正常人不适皱眉的反人类家伙。
以及,还有一点工藤优作也特别申明过的:按人类法律来说,已经过了追诉期。
而第二次,就更没办法掰扯清楚了,归根结底,克恩都是在救人。
虽然自由发挥加了一点点的波折,但他确实救人了。
那些留下深厚阴影的小鸡崽子们都承认这件事,他们在留下深厚阴影、瑟瑟发抖又无数次从午夜惊醒的同时,也都在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身处这种心理阴影是自己的问题,和好心救了自己的天使先生无关。
更有甚者,在竭力从记忆中扒出对克恩的仅有记忆,又在现实里重现出来,试图因此获得一些稀薄的安全感。
比如那位根据回忆、专门定制了西装的八柳先生。
克恩好像确实是一位好人。
系统陷入沉思。
它没及时有理有据地反驳,克恩等待了片刻,就知道它是认同自己的话了,于是,他又把注意力放回乌丸莲耶的身上。
乌丸莲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克恩动了动手,先询问,“为什么?”
他严谨地指出事实,“我们相处不过半天,如果算上在一起的时间、恐怕只有几个小时。”
“你为什么会这么迫切地想要获得我的……”
克恩停顿了一下,随意地抛出不怎么准确的词,“注意?目光?”
反正不可能是垂青。
这个问题,乌丸莲耶也说不清楚,“需要理由吗?”
克恩:“?”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以为您是那伙人,于是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当时满脑子都是‘我被发现了’和‘我死定了’的想法,”乌丸莲耶道,“我知道在那种时候应该理智起来,应该在木桶掀开的一瞬间反抗冲出去,才能保住性命。”
“可是,我太害怕了。”
他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等着自己死掉,手脚也使不出来力气,就连呼吸也呼吸不上来。”
“明明该反抗,却那么狼狈,先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对我的印象一定很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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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恩:“。”
克恩懂了。
用‘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形容乌丸莲耶不太准确,应该用‘雏鸟效应’来形容。
他估计乌丸莲耶当时已经觉得自己死定了,但是谁知道峰回路转,自己又突然被救了,于是无比感激救助了自己的人,也无比执着酒桶打开时看到的第一个人。
就和小鸡破壳而出,看到的第一个同类一样,会无比在乎对方。
在必死绝境突然获救,有这种想法挺正常的,符合人类的求生欲本能,而无法反抗也挺符合生物本能的。
这没什么,再过一段时间,等这个孩子确认自己回到了安全的环境后,这种极端情绪就会逐渐消散,再过十几年,恐怕就能一脸随意地说自己小时候差点死了、还好及时获救了。
克恩回忆了一下当时乌丸莲耶乖巧任抱的反应,同样没觉得有什么,于是斟酌着用偏友善的语气道:“你或许对自己太苛刻了。”
“‘人类如何想’和‘人类如何做’是两件事,遇到危险的时候反应不过来并不是受害者的错,”他安抚了一下这个孩子,“在危机时刻无法行动更是人类的本能,能够克服这种本能,果决地行动起来的人反而是少数。”
恐怖片中就经常出现鬼童一步步接近,主角却跟个傻子一样不会立刻扭头就跑,而是摔倒在地用手往后慢爬的情况,现实里也经常出现车还有一段距离,人却死死地站在马路上,不趁车没撞过来的时候立刻跑走的情况。
他们不跑,不想跑,想死吗?
当然不是。
克恩耐心道:“就像把鸟类丢下悬崖、它们会下意识起飞一样,普通人遇到危险,也会下意识惊恐和反应不过来,这是很正常的生物本能。”
“你不用因为克服不了生物本能而感到羞愧、自责,能克服本能的人才是少数。”
乌丸莲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倔强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重复自己之前的观点,“可是,我不想当普通人。”
“打开酒桶盖的不是那群家伙,而是你,”他道,“你把我从酒桶里抱出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酒味。”
“我在酒桶里待了很久,久到我已经习惯了酒桶里的味道,也已经习惯了酒的味道,更厌恶它,可是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时,我却很安心。”
“我很讨厌酒味,但很喜欢你身上的酒味。”
克恩:“。”
如果乌丸莲耶是个成年人,是个成年女性,那说这种话还……算了算了,还是让人不太能接受。
这种在极端情绪下说出的话,总让人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他摁了摁眉心,先运用语言的技巧,肯定乌丸莲耶的话,“你是一个孩子,又刚刚遇到那种情况,现在还远离父母、身处陌生的环境,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想法。”
肯定完后,他又小部分反驳,整体继续肯定,“虽然这种过于把重心放在他人身上的想法是不对的,但你能有这种想法真的很正常,我可以理解。”
如果乌丸莲耶是个女性,或者克恩是个女性,那就凭这孩子刚刚的那些话,克恩觉得自己都要斟酌地蹲几年。
以涉嫌引诱幼童的罪名。
……这种罪名实在是太丢脸了,算了算了。
克恩又道:“不想做普通人,也是人类常见的想法。”
按某些专业理念,六七岁的孩子还处于‘自我中心’的阶段,只会理所当然地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觉得自己就是一切的中心,乌丸莲耶想做与众不同的那个人简直太正常了。
表示完肯定、让乌丸莲耶的情绪先稳定下来一些后,克恩才又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进行陈述事实,“但是,常见到正常、并不意味着就是正确的,这只是你目前阶段的想法。”
“等再过段时间,你再长大一些,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想法也会再次更新换代。”
他发出鼓励,“等你回到霓灯之后,就可以更理智地思考这次的危机、并在下一次危机中应对得更得当。”
然后催促,“罗斯柴尔德夫人安排今天送你回霓灯吗?现在应该还有很多人在找你吧?你已经见过我了,现在不去见见他们,尽早回霓灯吗?”
好麻烦的小鬼,还是快点走吧。
麻烦的小鬼没动,他捕捉重点,“以后,我就不会有这种仰慕您的想法了吗?”
“不是仰慕,是‘安全感’,”克恩纠正了一下,把这个不怎么恰当的词纠正更另一个同样不太恰当、但起码没有歧义的词,又给予坚定的确认回复,“会的。”
他澹澹道:“不需要太久,再过一个月,你再回忆起这件事,就会有和现在不同的感想,也不会再这样情绪化。”
真的吗?只是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不会再在意先生了吗?
乌丸莲耶模模湖湖地感觉不会这样,也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就有些浑身不适和感到排斥。
他不想反驳克恩,也不想自己也认同这件事,就默默地憋了一下,才吭哧吭哧道:“那,我能在您身边留一个月吗?”
克恩:“?”
“先生,”乌丸莲耶仰头看过来,可怜巴巴道,“我不信任那艘船上的家伙,他们看我的眼光很不友善!”
如果你的先生也不懂礼貌一点,也不懂得社交礼仪一点,你就会发现你的先生看你的眼光也不怎么友善。
克恩腹议了一句。
他礼貌性地发出一声表示为难的声音,“嗯……”
“您之前说过,会来接我的,”乌丸莲耶又道,他目不转睛地看过来,脸上难掩失落,“我在船上等了您很久、很久,罗斯柴尔德夫人告诉我您有正事先离开了,但我不信。”
“您答应了会来接过的。”
糟糕,这是个会翻旧账的小拖油瓶。
克恩沉吟了一下,一口答应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暂时跟着我也可以。”
他提前声明,“不过我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可能不太能提供百分百的贴心照顾服务。”
但是可以提供百分百的贴心回家服务。
等会儿就抽空让药店老板出去送信,给罗斯柴尔德夫人举报这只小拖油瓶赖在药店里,然后强行把这个家伙撸到船上。
或者,既然已经忽悠过一次了,不如再忽悠一次,反正接待完五位幸运病人就可以直接挥挥手走了。
“真的吗?”乌丸莲耶的眼睛再次亮起,倒有点像可爱的孩子了,他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向您学习的。”
“先生!”
他露出礼貌又友善的微笑,“你可以暂时跟着我。”
短则几个小时就被罗斯柴尔德夫人强行揪走,长则两三天就会发现他又跑路的那种跟。
系统:
第一位倒霉、啊不,是幸运先生已经走了半天了,它才开始提示,克恩去瞥了一眼。
提示完模拟中,系统就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一个代表加载的符号在不断地转动。
它加载中,加载中,还是加载中。
加载了半天,系统磕磕巴巴提示:
然后再次沉默。
克恩:“?”
这是,卡顿了吗?还是死机了?
能说不愧是第五人格系统吗?哪哪不卡,就关键的时候必卡。
过了片刻,系统不确定、吭吭哧哧地试探性提醒:
提示完,它又停顿了几秒,不自觉地扫了一下乌丸莲耶,判断他现在极度活跃的思维粒子和高亢兴奋的情绪,于是坚定了起来:
它真诚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