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当坦丁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周围充斥着药水与血腥混合的气味,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整个人仿若一根木棍,僵硬得几乎没有知觉。正在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时,门口处传来一道耳熟的声线,他偏过头,就见依森站在那儿向医生询问着他的病情。
“你醒了?”感觉到身后好友的目光,依森转身便对上了坦丁略带疑惑的眼神,连忙坐到他病床前的座椅上,眉间紧皱着。“有感觉好些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依森。”坦丁摇摇头,咬着牙努力撑起身子,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从腰间传出一阵钻心的疼痛,已然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是你送我到医院的吗?”
“不是。”见坦丁一副似乎明白了的样子,依森咬着牙,伸出双手托住好友的肩膀将他拉起,让他靠在白色的枕头上,看着他微微含泪的表情,痛心道。“是维恩打电话通知我的。”
“他可真是一个好孩子。”想起平日冷静沉稳的维恩在电话里是那般的急切慌忙,依森轻轻一笑,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和坦丁说道。“怪不得你会常常念叨他。”
“想必是他派人先把你送到医院,再安排我来看你。”听他提起维恩,坦丁黯然的眼神随即划过一道明晰。“就为了能让你放宽心。”
“是啊。”坦丁低下头,苦苦露出一阵笑意。
几小时前,在天已经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他才从皇城中心的人事管理局走出来,眼看已经下午六点了,想来两个孩子也交流的差不多了,便急匆匆地往俱乐部赶去。但想不到的是,当他转到一个拐角处时,有两个人突然在他面前闪出来,对着他扣下扳机。因为事发突然,他全然躲闪不及,被一枪打中腰间,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虽然已经受了伤,但显然这两个凶手还不肯放过他,坦丁从腰间举起枪,忍着从腰间传出的剧痛,侧身躲在掩体处,透过那叠起的矮墙边的缝隙看准他们的行迹,在他们再次靠上前来时,猛然撑起身子对着其中一人的头顶扣下扳机,将他一枪爆了头。另外那个人见状,即刻对着他的膝盖射了一枪,坦丁随即跪下,腰间和膝盖流出的血迹已然浸透了衣裳,再也动弹不得。
原想着已是必死之局,坦丁了然的闭上了眼睛。却不想那人见他已然作废,反倒放下了枪,一步步朝他逼近,走到他面前将枪抡起,猛力击向他的头顶,坦丁随即晕了过去。
再醒来,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可有在现场看见尸体和血迹吗?”看来那些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这反而让坦丁更加担忧他们的目的。依森闻言,轻轻摇摇头,叹气道。“我不知道。”
“既然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尾巴肯定都清理掉了。”心知好友心中的疑虑,依森撑着他肩膀的手轻轻拍拍他,眼中尽是关切。“不过你也不必太忧心。”
“那小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真是像之前坦丁向自己说的那样,想来维恩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复仇的事了。
“你应该相信他。”
“是我行事太欠考虑。”坦丁眼里含着泪,语中充满绝望的伤情。“要是我不急着想着去调查那些孩子们的来历,或者再等一段时间,也许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但我不后悔。”想想早上从车中走出来的那些孩子个个怯生生的样子,坦丁的嘴角浅浅勾出一抹笑意,眼中透出真诚的光芒。“起码,总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个夯货。”见好友一脸“我是英雄”的样子,依森只觉得哭笑不得,摇头叹着气道。“谁让你来伸张正义了?”
“这周围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啊。”坦丁盯着好友责怪又略显无奈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听他道。“你又能知道些什么?”
“我是不能知道什么。”坦丁垂着眸,缓缓撇过头,淡淡道。“但有人,他能知道。”
“还有今早我才刚刚接受了去图兰的任命。”坦丁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盖着白色被子的下半身,眼神瞥过身上蓝白相交的病服袖子,眼眶落下泪来。“想来,是要食言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回想今早在行宫里,维恩对向自己那郑重的许诺,遭来两个不怀好意的人处处挖苦。明明自己说过要护着他,眼下却给了别人可趁之机。依森见坦丁如此担忧愧疚的表情,咬着牙,暗暗握紧双拳。“你可真是放不下心啊。”
“大不了。”看来如果事情没有解决的方案,他是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养伤的,这样下去可不行。依森长长叹了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从座位上站起身,对视着坦丁疑惑的眼神,郑重道。“我替你去呗。”
“总归不过一死而已。”见好友那一脸“你疯了”的表情,依森向他摊开双手,无奈的笑笑道。“要是因此能了却我老友的心愿,倒也算值得。”
“只许你做英雄,不许我也来凑凑热闹吗?”眼看坦丁想要出言制止,依森放下手,皱着眉将双手搭在坦丁的肩上,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好好养伤就行。”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依森伸手掀起盖在坦丁身上的被子,将他按进被窝里,眼神坚定。
“......”坦丁含着泪,似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来。沉默了两分钟,才微微吐出两个字,眼泪瞬即迸发而出。“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听着他那又绝望又无力的语气,依森只觉心中一阵酸楚,红着眼对着他努力勾起轻松的笑容,用搞怪的语调和他说着。“看你那婆婆妈妈的样子,我都觉得累。”
“还有什么事是让你忧心的吗?”坦丁躺在被窝里,看着他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眼里默默的许可了他,听他这般问着,垂着眸,在被窝里轻轻点点头。“确实,还有一件事。”
“请你帮我带话给那孩子。”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依森点点头,重新在他面前坐下,倾身将耳朵靠近他。“说我已经查到了有关那叫塔文的孩子的信息。”
“正如他所想,那个孩子果然住在德兰卡。”
“是商人塔图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