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在夜昂冰冷的目光中。卡洛伊斯的笑容越发深沉，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克利多茨的位置只能坐一个人，而继承者却有两个。”
“作为未来的贵族之首。”他将手轻轻搭在夜昂的肩上，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终究，是要由你来决定的。”
夜昂沉默着，静静的盯着他低沉的目光。此刻，他面色凝重，惯常勾起的唇角紧抿着，不见一丝轻松。记忆里，他从来都没有如此郑重的和自己说话，一直像宠孩子一样又哄又劝。而在刚刚的一刹那间，他竟如此坦白，既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也没有对峙的傲气，反倒像是在恳求一般，向自己轻轻诉说着。夜昂移开目光，微微低头。
“所以。”他将枪扣回腰间，眼眸逐渐平静下来，冷声道。“维恩暗中与我通话，你并不知情？”
“不错。”教父点点头，站直了身子。“我确实不知情。”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之所以选择带你去见维亚，是因为我不喜欢维恩，更不想让他与你接触。”卡洛伊斯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设此局的原因。”
“呵。”夜昂冷声笑笑，眼神再次泛起一道冷凝，厉声道。“说到底，你还是在算计我。”
“那你可知道。”卡洛伊斯正想辩驳，却见他抬起头，眸中带着质问的狠厉。“方才他给我提供了一个有意思的信息，还让我来问问你。”卡洛伊斯微微一怔，蹙起眉头。
“你所谓另一边的暗线。”夜昂盯着他的眼睛，唇角微微笑着。“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森冷，淡淡的笑容竟带着几分肃杀的阴狠。教父盯着他宝蓝的眼眸，恍惚中，他突然想起当年在皇都回来，从中央传出任命的消息后，夜利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狠狠抓住他的衣襟，那冷笑的眼神，和面前这位少年的目光别无二致。盯着盯着，他突然哈哈的笑起来，夜昂眼神微微一愣，依稀见他眼里有泪，苦笑着自语道。“果真是父子啊。”
“看来。”卡洛伊斯摇晃着脑袋，默默的叹了口气。“还是瞒不住了。”
“说。”夜昂微微蹙眉，抬步走近他，压低了声音。“给我说清楚。”
“好，我说。”教父指了指长廊外茶几旁的座椅。“先坐到那里去，听我和你一一道来。”
夜昂看看他手指的方向，冷冷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卡洛伊斯轻喘口气，跟着他见他坐上一边沙发，倾身坐到他的旁边，手指着中间茶几上的茶杯，却见他脸上不耐的神色，无奈收回手去，轻声道。“说来话长。”
“之前说过，我原是个流浪儿，却在六岁那年无意中遇见了你父亲，当时我在街角被人欺辱，夜利刚好看见了，说来好笑，他明明一身衣冠楚楚，却抛下侍卫执意要上前帮忙，不过还没等他上前，我就把那些混蛋们都给打趴下了，把他都给看呆了。”回想儿时，卡洛伊斯的脸上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语气尽是怀念。“于是这小子就执意要和我交朋友，还带我回了宫，求他父亲让我做他的伙伴，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竟是公爵的儿子。夜利.莱斯赫特。”
这说的真是父亲吗？夜昂微微沉下眸，默默的偏过头去。
“从那时起，莱特宫就成为了我记忆中的新家。那时，夜利虽然是公爵的继承人，性格却随性温和，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他将我视作最好的朋友，让我跟着他一起学习，读书写字剑术，每天都形影不离，开心自在。五年后公爵开始在他的请求下，为我在全国各地寻找亲人，十三岁那年，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亲人，公爵还允许我随意来返，说莱特宫也是我的家。”卡洛伊斯说着说着，双眸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夜昂偏着头不看他，轻轻阖眸。
“就这样，我从一个没家的小孩，成为了有两个家的宠儿，家人因愧疚对我又宠又疼，我的亲哥哥喜好发明，总会做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送给我。有时在自己家里待久了，夜利还不满我冷落他，常常派人把我接回去。”他的眼中尽是伤心，抽泣着摇摇头。
“直到我们十七岁那年，国王蓄意对莱斯赫特动手。以贪图美色为借口，夺公爵妻子，将公爵下狱，逼得夜利谋反，是看他年幼，心知他没有号召力。宁可自毁名声也要用此手段，不过是看莱斯赫特日益强大，心生忌惮，妄图让莱斯赫特一朝覆灭。”卡洛伊斯痛心的闭上眼，字句带血。夜昂狠狠握拳，眼里逐渐湿润。
“只是没想到，伯爵竟主动站在夜利身边为他出兵。若非卡西利亚斯将军拦下了那一枪，如今坐在王位上的，应该是夜利，绝不会是父亲被斩首，母亲被霸占的局面。”教父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默默看向夜昂的方向。“说起来，你本该是王子才对。”
“小王子。”卡洛伊斯将手附在胸前，盯着夜昂的侧颜，见他的颊上滑下一滴泪。“你身上背负的仇恨，是整个莱斯赫特的仇恨，也是属于我的仇恨。从未有片刻的平静。”
“但，哪怕是如今已成断壁残垣，他们却反而变本加厉，步步紧逼。卡洛伊斯语速加疾，愤怒得无以复加。“竟对我的家人下手。”
“当时卡西利亚斯留下的独子，当今的赛卡首相，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逼我哥哥班克利成为他的幕僚，并让他做自己儿子赛伦的教父，还昭告天下，让媒体直播对他的任命。因他对武器方面颇有研究，还为他投资研发新型武器。”
“肆无忌惮！”夜昂猛然怒吼道，愤怒的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案上，眸中微微湿润，眼里却冷得没有一丝情绪，咬着牙，声音低沉有力。“如此仇恨，岂能安置。”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