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年纪,竟有如此灵力修为和感知力!不愧为是天黿的荣耀和骄傲!”
看着乔装的紫夏,文灼由衷地慨叹。
能够进入天黿的学子,已是天之骄子;而鱼凫紫夏,却在那群天骄中出类拔萃、恣意徜徉!
虽然入学方式与人不同,文灼也算是一枚从天黿出来的学英,她深知作为天黿优异学子这一身份的特殊荣耀和份量。
她也知道,灵力进入到紫芒境界,究竟意味着什么!
达成它,它需要的,不仅是机缘和非凡的资质,还要异于寻常的艰苦和锲而不舍的努力!
这个亲如手足的异姓姐妹,活得那样潇洒如风,贵为千金之躯,奋进之心却一点儿也不遑多让!
“要是,要是我为龙国男儿……或者……可是,可是哥哥也已经婚配了,而这死妮子,又是肯定不会伏低做小的……神州天下,能够笼络住她、入她易眼的男子,算来不会很多……”
“民人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神仙般的妹子,若能归我龙方,属我东陆,那是最好的了……”
赤姜文灼,这位就要远嫁商都的龙国公主,平时总爱拿女娲胸怀天下的壮志来砥砺自己,但相比别处,终究十分偏爱生她养她的这片东方土地,所以,凡事都很为她的父母之邦来着想、来考虑。
“这妮子不同凡响,未来要明亮万方呢,这相互映照的好事,至少龙国不能缺席……攸小喜是入了我们龙籍的,他倒是一株不错的苗子……”
紫夏当然有自己的乡邦族国,以后回归故里,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相与有荣焉,若能尽量多地与其发生一些关联、美谈……终究不是什么坏事。以后纵算分别于海角天涯,也可不忘于易林江湖。
文灼姑娘真是操心,这时很有女娲娘娘皋媒的劲头:
“虽然小喜这孩子现在尚幼,看上去与之似乎不搭,并且现在看来,两人搅在一块有些水火不容的样子,不是正可以应证那“好事多磨”的道理吗!喜小子这苗子,我看很有根基,很有潜能,以后长势一上来,嘿嘿……”
文灼思绪万千,从对鱼凫紫夏的极力赞赏,倏忽又变为对攸喜的充分相信。
一朵云彩开去,半块春月露出,那月不安分地悬挂在碧海青天。斗柄指南,春意盎然,文灼用手捋捋被晚风拂下的几丝秀发,看着被光华泽被的紫夏,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去商与之分离,心中万般不忍,觉得来时听到的攸喜所哼唱的送别的曲子,仿佛就是为将来的那个时候而预制的。
晚风柔柔,彩云悠悠,夜的春辉此时更加撩人,文灼颇觉春心荡漾。
心涟散发,龙国公主从短暂的迷失中回归。
灵力之外,更让她感佩的,是姐妹手中用灵玉幻化出来的药钵子了!
呃,这个天马行空的妹子,不消说,下一程又有一个明确清新的去处了!
文灼仿佛是为了克制一下情绪,突然笑靥盈盈地拎起一串涂抹了蒜酱的烤蘑菇,特特送到乔装了的姐妹的口边,带着少有的顽皮,娇俏地语:
“渔夫快张口!本——公——主现在要亲手赏你一串烤蘑菇!”
她把“本公主”三个字,轻轻地拆分开来,夹在那样一句逼食的话中,加重了受赏人“务必领情”的意味。
于是,在一番半推半就之后,紫夏脸堆红晕,樱唇开启。
玉牙咬合,糯润的滋滋声中,攸喜闻见了一股细微的声色之香。
哦,这糯香,不知触碰到了攸喜的那一根筋,简直要把他迷醉了。攸喜痴呆了一瞬,咕噜了一下喉咙,才感觉有点干渴冒火。
“哎呀呀!”
紫夏来了一句娇唤。
那娇唤,猛力地把攸喜刚刚含在口中的聚龙花茶水“倏”地推送入了咽喉,有几滴还岔入到了气管中,让他剧烈咳嗽了几下。
原来,有一只蘑菇被竹签子插偏了,让紫夏的美嘴轻轻一触,就脱签跌落下去。
紫夏矜持地捧着正撸的签串,那上头还扎着几个菇,她半噙着未曾下咽的食物,一只空下来的丽手有些无措地置放在胸口,略带愠笑地定格在那里。她怕得不偿失,不敢放手去挽救那只从嘴边飞走的蘑菇。
但在这只跌落的蘑菇快要触地的时刻,刹那一道白光切来,兜住了,让其幸免于灰土的沾污。
那白光停顿,是文灼姐白茅嫩芽似的一只秀手。
文灼把紫夏那脱签的烤蘑菇盈握在手,仔细耵聍片刻,稍作踌躇,便送入了自家口中。她替鱼凫公子把那东西吃了。
难得一睹龙国公主如此情状,紫夏吞尽口中半口食,咯咯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清脆犹如银铃;那笑声中抖动得放肆的娇躯,更人想起乱颤的花枝。
呵!攸喜不免想入非非,甚思一亲芳泽。
美是一种迷人的东西,尤其是这样的一种俏美!当它迎头碰上求知若渴之人时,不正是阴阳相遇、风雷相搏的事情吗?
攸喜于是在那句“哎呀呀”之后更是神魂颠倒,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他不由得暗自喟叹:
“若这出手救蘑的人是自己……不知能不能获得那同样慷慨大方的美丽之笑……
既能帮救,又能代食。知微见著,文灼与紫夏的亲密关系,不由得让攸喜心生一种艳羡。
当然,有一些旁近人并不与攸喜苟同,他们见同而思异,对与少年相同的所见所闻有着另外的识议,甚至在私下里起了哄。只不过那种带着克制、苑囿在私下里的自娱性的起哄与异议,无非是锻炼口语的一种蜚短流长罢了,并不看得出它有什么特别恶意的攻击力或是什么真实的图谋。
此时食客不少,很显然,有的是被特殊的客人招引过来的。喜龙烤摊人手有限,老银小黑他们手脚再怎么麻利,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客人的货品都弄好,有人排队相等是很自然的事情。等候的过程,没有谁规定非得静悄悄井井然,播弄口舌找乐子是食客们一种相对舒服的方式。
摊上的咸鱼干不多了。幸好,有人卖给老银头他们一头鲨鱼。
卖啥不是卖,何况也带一个“鱼”字呢。所以一听这事情,攸喜也没有闲工夫多去斟酌扯淡,任由黑陶他们自由处置去了。
在卖鲨人的帮衬下,小黑哥麻溜地动作起来,给那小鲨扒皮拆骨,大卸八块。很快,那鲨就切割分成了许多合适的小条块。
虽说是小鲨,个头却不小,肉量至少抵得上半头豢养一年的家猪。在这生意上升的档口,有这鲨鱼肉块用来烧烤做卖,极好地添补了食材的供应。
“还好,还好!”
外焦里嫩,味道还真不错。老银头品咂着这刚刚出炉的新品,老脸上一片自得的满足。
生意正有起色,原材料的充足供应很重要。老银头这边正犯踌躇呢,是咸鱼干售卖完了收摊好呢,还是就近再急寻一些接驳的食材好?生意恰在风头上呢,怎么好甘心戛然而止!有钱不赚,就相当于傻瓜了!
但要思忖去弄些什么来将就着尽量把眼前的现成赚钱路子延长一下,就很周折麻烦。这样的事体,银风竹是想亲力亲为的,可这边他老还走不开呢!老头儿正在费神伤脑筋,这条鲨鱼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其实,卖鲨人今日得手这鲨到家时已很迟了,故而赶会晚了一点,他在集市上一处地方把这鲨鱼摆卖了有一会儿,几乎无人问津。以为当天脱不了手了的,听了路人的一句戏言,就过喜龙这边来试一试,谁知竟然还得到了一个好价钱!生意是相互的,他喜不自胜,也随波逐流跟着他人做了一回这喜龙摊上的顾客。
如此说来,这鲨鱼的买卖,是件一合双好的事情哩。老银不是死扣的人,这样的交易,是很对他的胃口的。所以,他愿意把那价格尽量给的合理一些。
“下次有什么好货,希图人家能够想到咱们!”
递鲨给小黑去处理的时候,老头儿轻轻地冒出了这样一句,也不知黑陶听到了没有。
第一波鲨鱼肉出了炉,银风竹摇头晃脑,挑一块丢到嘴里去细嚼,然后吩咐伙计们一些加火减盐添酱之类的话。
当然,这鲨鱼肉比起蓝火的鲸鱼肉品来,要差点档次,但是也算有人欢迎。配着喜龙烤摊上独特的新调味,至少不比原先的烤咸鱼难吃啦。照老银估计,把这鲨鱼肉卖完,集会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收益么,应该会是那些咸鱼的双倍以上。
老银头兀自愉悦,但他不需要更多的额外关注。
是的,今晚非常有意思。自从梅山兄弟来过后,喜龙烤摊这里就开始显得分外的热闹,很有超过“蓝火”的架势。摊上关于那七位怪客的议论余绪还未消散呢,就又引来一批更加尊荣的客人。借着这伙尊客的光,这摊的生意可谓是如火如荼。说是看着小主的面子来照顾生意的。小主在那边专门应酬,作陪这些尊客,老银认为这样很恰当。
看着古怪精灵的攸喜,老头儿不免又想起了离世的女主人——那位孩子的母亲,银狐公主:
“公主啊,竹竹给您见证!您生前的希望,在着哩……”
“哗啦啦!”
是晚风吹拂树叶的声响。银风竹的脑海里,于是浮现出龙鳞客栈八十八号馆驿门口的一株生发出了新芽的枯树,感觉自己的生活也开始充满了一种全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