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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姐妹

“文灼姐,你听见那小子刚才哼唱的什么了吗?有些意思哩……”
鱼凫紫夏与赤姜文灼已是一对深闺密友,但受限于趋于男性化的乔装,以免众目睽睽之下招徕不明真相之人的非议,鱼公子只得有意无意地收敛收敛一些外人看来显得亲昵的动作。她从与攸喜合作的骨诗中获得了不小的经济上的好处,所以此中敏感,把攸喜刚才不经意间吟唱出来的骊歌,不甚清晰地听进一半。直觉告诉她,又来了一首好品呢。她的凤眼一转,不由得打起了下一部骨诗生意的主意。
适才,文灼公主却是走在鱼凫紫夏和文鱼等人的后面,故而似乎没有这种发觉,于是,鱼公子提醒这位姐妹自己刚才的发现。在文修的领域里,品味歌诗是这对密友间很引以为乐的趣事之一,这也是紫夏在自己制作的册数不多的骨诗商品里,早早为文灼预留一部的根本原因了。
“是吗,渔夫?”
文灼露出她那葫芦籽儿一样白牙,嫣然而语,“我刚才未注意了呢!那你可得把它钓出来,又是一个好生意呢,呵……”。
对的,“渔夫”,文灼这样揶揄地称呼紫夏!
“鱼凫”是紫夏的姓氏,与“渔夫”谐音同调,文灼有时候就是这样笑称这位闺蜜的。尤其紫夏今天这样一套行头妆扮,如果佩上草帽,拿起钓竿和鱼篓,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刚才文灼走在后面,心中还想着一件要紧事,确实没有紫夏的这种发现。
但她知她,相信她,她们是趣味十分相投的朋友和姐妹。
“你说好,你到时采录出来!我一定会请求龙廷,为你在采风的功劳薄上厚厚地记上一笔的,我的紫紫!”
赤姜文灼向好友抛个笑靥媚眼,又郑重其事地来了一个“紫紫”。
“渔夫”之外,她也叫她紫紫。
作为龙国的公主,她有龙族的自豪感,她喜欢龙方土地上的一切,包括那些刚从他处流浪迁徙到这方土地上的勤劳善良的人们。她也爱上采察,她为鱼凫紫夏出版一部出自攸喜之口的诗歌的商业举措而暗暗喝彩。风、雅、颂时常入耳,龙之风雅显弱,但感觉有崛起之势,而这些首先出自于龙方土地上的民间诗歌,是完全可以称之为“龙风”的!
呵呵,如果入列“龙之风雅”,那是要在天黿大学存档的。
紫夏,她的姐妹,是天黿大学的知名学霸,她总是学有余力,学习之余天马行空地到处乱走,她们的初见和相识,可不是在天黿或聚龙开始的!
这个神仙似的华阳妹子,想不到很有经济头脑,在富裕自己留学生活的同时,竟然刮起了一股商贸潮流,带动和振兴了龙国的一片经济,龙君也特意接见她。
当然,根据了解,她相信,紫夏刚才不会是纯粹出于一种经济上的利益和她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本来,攸小喜是文灼公主新认的弟弟,自己就是他的干姐,既然紫夏有了提醒,得空直接问这孩子索要他刚才所吟唱的内容也可!但是,她不知道这诗究竟有多触动她,而且,她才花一个金贝得着了那样一部他们出品的诗集,都还没有完全细品呢,又何必急于一时之贪。
实际上,目前的文灼,还处在一种微妙的处境中,因而也似乎少了几丝以往那样悠闲的心境。而这种处境,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然,紫夏不算外人。
所以,文灼的吩咐,她是懂的。她给了她一个会意的表情。
自己在聚龙城的挂职时间,其实非常短暂,本月月底她就要离开聚邑。她理解父君与母后的良苦用心,他们希望祖国的一切都能存进阿英的心里,也期望女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增长最多的本领,这样,英儿前往他邦的时候他们才能尽可能地少些担忧。
咳,雁过留声,水过留痕,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算是挂职,总要留下一些成绩才好。赤姜文灼有了更强的时间紧迫感。
刚才得到龙都送来的情报后,她就深感情形紧切,若非真心喜爱这攸喜弟弟,还真难挤出时间来这里悠闲撸串、捧场。多少事从来急,稍一松懈,就会国破家忙、人死身灭……这是她最近越发强烈的一种感悟。既然婚事定了下来,那她留在父母之邦的时间,就不多了,可是这后面,这片让她无限眷恋的土地,却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她呢!
……
“姐姐们,请你们吃个好东西……”
攸喜端着一陶碗蒸熟了的蛇胆走过来,笑嘻嘻地站在文灼、紫夏和文鱼等人的面前。“姐姐们”这个称谓,显得有些无视紫夏的着装打扮,让这位刻意为一些人乔装的华阳妹子内心微微一振。
蛇胆这种东西,有清心明目和解毒消蛊的功效,以前黑陶有这种收获的时候,带攸喜吃过。不过象今天这样品优、丰量的情况是没有过的,更何况特意用旺旺的蒸汽蒸熟了来吃!这还真要感谢梅山兄弟的到来,感谢那奇特人士蛇老六的倾情奉献。
赤姜文灼却是一个有偿百草志气的奇女子,她岂会暴殄天物,她岂不懂得攸小喜的好心,看到眼前一枚枚形态奇特被蒸汽蒸熟了的蛇胆,毫不客气地伸出她的白茅玉指,大方拈起吞服了几颗……
她感觉她的心目,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少有的沉静……
紫夏也吃。只是攸喜不能看着她的吃相。她还不知从哪里掏摸出了一个小巧精美的竹瓶子,另外挑放了数枚那蛇胆进去。
“有用!”鱼凫公子笑容晏晏,用美丽手指轻弹一下她的竹容器。
但除这两字外,再不肯为自己的这一行止多作解释。
银伯从鱼凫公子那里乞求而得的神秘药酒,对于攸喜的灵肉合一至功至伟,所以少年也是见而不怪,任其所为。
“亲爱的,怕你不领情还怕不及呢。”攸喜心中语。
文鱼却不想吃,但被文灼和紫夏劝逼着吞了两枚。
陶碗中剩下的,都被他们的亲近相关之人,一枚、两枚地解决了。
“完美!”
攸喜得意忘形之间打了一个响指。
他为自己不必另外牵挂这份意外而获的东西而欣欣暗喜,也为姐姐们接受他的好意而倍感荣幸。
不过荣幸归荣幸,正是这个显得有点轻浮的响指,让用过蛇胆的紫夏,面对攸喜时,突又重现了她的高傲和冷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动作,都不想施舍给这可怜的孩子。
紫夏有紫夏的烦恼,文灼公主是知晓的。这正如紫夏有所了解自己的烦恼一样。这位华阳公主,最近偶尔会莫名地显示出某种心烦。
而这种心烦,与情感的纠缠相关哩。
少女都会怀春,少年都爱钟情,只是闺蜜这种处于抉择关头而一时难以取舍的情绪,是分外纠结痛苦的。对于这一点,文灼作为已经心许一人的姑娘家,只能表示理解,却难以体会。
紫夏把她重新写发给那西方贵公子的书信之事,已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但是根据那字词的意思,她也不能确定这妮子是拒绝了人家呢,还是没有!
文灼只能断定,紫夏这封让周突带去的重发之信,只是更改了原先爽然的预约之意而已,但又藕断丝连,没有明确地断舍!
至多,也就是推迟或者隐晦地婉辞吧。但是女生对于异性热烈追求的时候,不是大多数都是如此态度吗!
那书信上小小的更改,或许与小喜弟的出现有关吧!
尽管这个紫夏从来没有和文灼坦承过。她只是说:
“文灼姐,既然父侯没有逼我,我就想在自己的婚事上考虑得更从容一些!”
“我不象你,命运那么青睐你!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让你遇见了你的唯一……”
“当我的那个唯一也出现时,我也会很坚定的,只是……”
……
“那个唯一!”
文灼想起了她的远在商都的那个白马王子,心又怦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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