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道理,绕来绕去,绕出了解析问题的几个不同说辞!寓教于乐,既然大家热衷于从不同的角度去娱乐游戏,小喜必然也不推辞。
费丙的屠砍方法表述过后,阿车的驯养版抢先一步登台。
先占了,这叫先入为主。说过的两种方法,跟不跟?嘿嘿,跟的话,你这孩子就是鹦鹉学舌了!这是阿车的小心思,他以为这算术的解题思路,除了他已知的两款,就找不出其他的款项了。
此种认识,与他在生意经营上面显现出来的机巧,颇为矛盾,这也正是小喜之所以把他从考核组里撸了出去的缘故。
那里是出题考人,简直是程序乱套么!小喜的心里感觉好笑,不过却又随他。
“我先把我的这个法子,奉献给大家;待会儿,再请我们的少年队监,来压压轴——”
“——刚才,有人觉得阿丙的砍杀方法有些魔魅残忍。那么,阿车的这个驯养之法嘞,肯定就非常仁义啦。”
阿车洋洋得意地称自己为阿车,如此絮絮叨叨。
“那快快说说你的仁义之法吧!”
工段长扇一扇手中的遮阳斗笠,在一旁催促道,显出了难得的兴趣。
见工头如此雅趣,阿车自然多了两份表现的激情。群情也顿时高涨了不少,各种附和,纷纷催促着阿车快说。
于是,阿车做足了姿势,仿佛从竹筒子里往外面数豆子,一颗一颗地有点舍不得,却又必然全部取出:
“原来,杏花村那人家非常户仁义,十分爱护动物,把家养的鸡和兔子都练得十分听话。”
这解题的开场白,扯得煞有介事!
民风民情如此,大家就是爱好这样加油添醋的一口。
“主人家也爱算术,他是这样算的——首先,他命令:所有的鸡都屁股蹲地,把各自两条鸡腿用翅膀遮掩住了;所有的兔子都直立起来,把各自两条前腿抬起藏到背后——这样,八十只鸡和兔子一共遮藏起了一百六十条腿——如此,两百八十六条腿中,就剩下一百二十六条,那些都是兔子的后腿!这一百二十六条兔腿,全是六十三只兔子的,八十减去六十三,等于十七,所以鸡就是十七只。”
……
“这算数的花样,还真新鲜,有些意思哈。”
工段长如此表态,以示赞许。
“仁义的人家,仁义的方法!”
……
很多人听了,为阿车的解题叙述而迷惑,不住地击节叫好,从情感上觉得比阿丙解析得要胜一筹。魔魅送给别人,仁义留给自己,这又是车组长细微之处的精明了。
……
“阿丙的方法魔魅,阿车的方法贤正!接下来阿喜的方法,不知是何种意味?”
……
此人此言一出,场面忽然变得诡异般寂静。
无声胜有声!何种意味?就是大家对小喜接下来的解析要求,有了特别的指向呗!
易星世界,魔魅、贤正、玄真,是易心的三性。易道惟微,易心惟危,一个人的品性本质如何,全在于这三种心性的成分组构之上。魔魅者唯我独尊,代表利欲之心;贤正者众我相得,代表仁义之心;玄真者崇尚自然而无我,代表玄幻之心。
魔魅之性又称地性,贤正之性也称人性,玄真之性另称天性。人之易心,三性皆有,唯多寡不同而已;地性占一成,天性占三成,人性占六成,相差不离,可谓相得,可称常人。魔性重者,称魔人;贤性多者,称贤人;玄心浓者,则称玄人。
易心惟危,虽然有恒,也多所变化。所以,贤人也有魔魅利欲之时,玄者也有仁义凡思之动,魔者也可为善为玄之想,一事之好坏,不因人而论,全在易心操控的一念之间。
念在同处一室之谊,又感少年队监带来了实在的好处,小喜的室长阿流见小喜被无言的寂静压得有些呆滞,很仁义地上前去解释众人之意。
原来是大家希望小喜来一个玄幻一些的解答!
这真是一种动力!好说,好说。并非强人所难,而是小菜一碟!
道理还是一样的,讲述上尽量避免雷同,力求新颖即可。这样的版本要求,好,形式上首先就让自己与阿车他们的区别了开来。否则,有些奸商素质的阿车,等下就有可能污说自己是照搬了他们的套路,然后就和自己讨价还价,在刚才所说的利润分配上面,再赢取一些分成的比例。
“有一位从终南山来的玄士——”
小喜理清了头绪,心里有了底细,心里冒出来那位云中子,于是来了一个玄士。
什么屠夫啦,杏花村啦,都是普通,自己这个算主,可是有仙气的!
“——他云游到了聚龙镇地界。这日,他看见一户村野人家用自家的鸡兔给路人出题算数——数字也是相同的——一个大笼子里,鸡头兔首合计八十只,鸡爪兔腿合计两百八十六条——求解笼中鸡兔各有多少。”
“看到围观的人们都在手忙脚乱地扳指数算,这玄士不耐烦了,他说——
‘把每只鸡的双翅,都变成了鸡的前腿,于是,四腿鸡与四腿兔在笼子里头一起乱窜——‘
‘——现在,笼里的鸡和兔子都是四条腿,鸡兔共有三百二十条腿!与原先的两百八十六条腿,多了三十四条。这多出的三十四条腿数,就是原来十七只鸡子的双翅变化而成的。鸡有十七只,八十减去十七,兔子则有六十三只!’
——我的计算方法,与这玄士一样!”
……
不过是相同的一壶酒换作不同的容器来装而已。小喜讲完,略觉无聊。
“天,这样也可以!”
“真是神仙算法了。”
“如此奇幻,确实玄妙!”
……
“那些东西,除去两千海贝的成本,所得利润,就按你之所说,二八分成,你八,我二。”
此时的阿车,对少年小喜拜服得如天人,看上去十分顺眼,对于和其在庙会上即将展开的那笔生意合作,主动地强调了和小喜之间的利润分配方法。再去贪婪,他怕自己失去更多。
。。。。。。
下午,工段比以往出工晚了将近半个时辰。
即使是这样,劳工们还是提前收工了一个多时辰。
这个福利,要感谢那些从山里跑出来的动物们。
下午,不但野兔野鸡猎获了有上午的数倍,就是野鹿野猪也被捕获了两只。其他诸如蛇和竹鼠等类忽略不计。
这种动物奔逃现象有些莫名,到了后面,引起了众人的恐慌,生怕反常有妖。直到工段长派人进到前山去侦查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聚龙镇的镇令正在带人围猎。那些从山里跑到田野一个方向来的野货,都是挣脱了围网出来的。
既然是这样,工段长就把劳工们收获的东西登记一下,亲自捧着单子前去献还。
这是向父母官长敬献殷勤的好机会,但主要是做做样子,官长真正会伸手接回他们所奉猎物的情况是很少的。
工头带着几个队长远远地赶到围场。好家伙,那丰收场面、那各式小喜见过和未见过的大小家伙,简直让小喜子震撼了。
尤其里面有一头被猎杀的大象,其一对长长的象牙,当场截锯了下来,被搬到了镇令的车上。看到死去的大象,小喜想起了放牛时乌鸦跟他说起的那头小象,心中不禁有心担心它的安危来。
劳宫所的宫监也在,他看到小喜旁边的工段长,几番点头微笑。开始,小喜会错了意,以为宫监是在与自己打招呼,也热切地回礼。直到宫监大人越过自己,去与工段长寒暄,才发现那笑与招呼不是给自己的,好不尴尬。
工头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热情地介绍给了镇令。工头向镇令大人汇报了一下工地的劳动情形,镇令非常满意,下令今日工地提早收工,同时退回工头的奉单,并且指示再赠送两只大货,让此段的劳工带回监所去加餐。
真是劳工们未曾预料的奖赏。
“咦——你,你这孩子如此年少,舍得带来工地磨炼哈,有见地……甚好,甚好……”
镇令看到小喜,以为是工头的家属,不吝夸奖。
工头略微有些尴尬,稳定了一下情绪,还是如实地向镇令做了说明。
“监工队长有这么年少吗?”
镇令很为自己管辖的地界出现此种情况而开心。
“小孩子,本是犯了错前来参加罚役的,因在劳动场合奔跑灵活一些,所以就用为了监工,也不过是临时两三日的短暂期限,明天劳役完期,就要回家的了。”
宫监似乎对小喜有些不感冒,连忙向着镇令大人把关于小喜的事情特意说开了。
听说小喜明天就要回家,镇令也就失去了与其多做沟通的兴趣。少年监工,以前也是有的,并不十分为奇。
除了对家人的殷切想念,对庙会的热烈期待,对飞蠊的几许牵挂和对那头小象的一丝担忧,小喜也暂无与镇令宫监他们交流的欲望。马上就要开庙会了,商机难得,银伯和小黑哥,还有他的初二,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心里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尽快地到家。
工头和两个队长留了下来,与宫监大人一起为镇令效劳、共进晚餐。小孩子腿脚麻利,小喜先被让回到工段去报信。另外两个队长,守着镇令赠送的野猪和四不像,等工段的人来抬取。
工友们抬着大小野货,走在回往监所的路上。夕阳美好,照射在人们的身上,带着工具和猎物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映在田间地头,晃动着。
监所里有灶具厨具和专门的厨夫,大家对今天的晚餐十分期待,个个都想着如何好好地饱啖快乐一顿。
唯有小喜例外,他拿出两只自打的兔子,绕道到飞蠊所在的工地去看望飞哥。听人传话,飞氏兄弟行囊都已带到工段,此日收工后即不再回监所,直接启程返归他们的故乡。
两个工段之间,还是有一些路程的,等小喜赶到那里,日头已经落山有时。没有见到飞蠊兄弟,他们已经提前上路离开。只看见赤龙,赤氏望见小喜,板着一幅青色而有怒意的脸,并不与小喜搭话。
飞蠊他们是骑马而去的,速度自然很快,小喜也就不再追着送行。因是隔壁工段的队监,又听说飞氏兄弟是这孩子的朋友,所以,此处的工头很愿意与小喜拉一会儿话。小喜把带来的两只野兔顺手送给了他,算作是乘他车辆一起回所的回报。
队监一般需要带队,回程却并未再见赤龙。小喜理解,赤龙的役期刚好结束,此所又不象小喜的监所今晚有丰盛的晚餐可待,赤氏又是走惯了夜路的人,他并不贪图监所的一晚住宿安逸,也许是归心似箭,直接回家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