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问乌鸦有什么好事要告诉他。
乌鸦说:
“你骑过大象么?”
“没有。”
小喜搜索了一下记忆,原体的经历不管的话,确实没有。就算原体骑过了,这样说一说,也没有关系。
“那喜狗,你喜欢大象吧?”
“……”
“那小象你喜欢吗?”
“……”
小喜没有回答乌鸦这两个问题。这问题不太好回答。大象?小象?喜欢吗?不喜欢吗?自己好像也没有很具体的概念。
如果问他喜不喜欢脚下的初二,那他肯定会说是喜欢的。
“我告诉你,不过你不要跟别人家讲……”乌鸦很郑重地道。
“什么?”
“上旬日,大乌在东龙山打柴,发现了一头象……是小象。”
现在是三月初,上旬日,就是农历二月的最后十天时间里。
大乌,他是乌鸦的哥哥,比小喜大一岁。
“哦!”
“我和大乌本来想把它捕回来养,但是后来一直没见着了。”
“象力气大,很难捕的。”
“你去过东龙山吗?”
“就是那座吧?”小喜往正东边的一座山峰指了指。
乌鸦说是。
“小黑哥会去那里打猎,我跟着去过。”
“你还去吧?我们什么时候把牛拉倒那里牧放,一起找那头小象,行不行?”
“拉倒那里去放呀,很麻烦的,等牛到了那山上,太阳都快落山了!”
“怕什么,带干粮,到山里去过夜,那边有山洞可以居住的。山里没有庄稼,牛吃起草来更听话呢。”
小喜听了有点动心。
“我跟我哥他们,在那边牧过牛的,牛很喜欢的,都不怎么乱走!轮流着把一两个人在那里看住,就可以,其他人都玩耍!”
“可以。过几天我们约吧,去找找那头小象——你们没看见大象吗?”
“大乌说没看见呢——那说定了哦。”
乌鸦见小喜答应了去东龙山放牛找象,欢天喜地,也邀河蜒精和土狗他们几个伙伴。大家知道了象的秘密,群情踊跃。
玩了一会儿游戏,看看日色偏中,牛也吃饱了,小喜向他们告别。今天是计划好去赶集的,他把车厢套好了,让初二上车,赶着车子往集市行去。
小喜戴上了一顶刚做的柳叶帽,嘴里吹着口哨儿。他要去的集市在聚龙城的南边一角,小黑哥和他去过那里。
转过了几道弯,跨过了几座桥,人流开始多起来。
碰到一个醉汉,他踉踉跄跄的对着小喜的车子走来。在醉汉的眼里,此车很是熟悉,又看见车上挂的酒葫芦,他的醉眼更着迷了。他就像使唤自家的东西一样,他把小喜牛车拦住了。
小喜跳下来,口里停止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调子。
这个人喝醉了,走路不稳,小喜以为他要搭乘顺风车,停下来准备载他一程也无妨,反正都空着。
谁知冷不慌,那人把小喜的鞭子夺过去了,然后举起来照着小喜就是几下,口里嚷嚷:
“娘的,找得我好苦,怎么在这里碰见了!”。
鞭子打的倒不重,但把小喜弄得莫名其妙。他去与那醉汉抢夺鞭子。鞭子是一根柔韧的苗竹根,被两个人都抓在手里,相持不下。
那醉汉火了,松出来一只手,想揪他的头发,倒把小喜的草帽揪走了,丢在脚下乱踩,还吐口水。小喜气了个半死,拿脚踢他。
初二看到小主与人打架,从车厢里窜下来,龇牙咧嘴地对着醉汉咆哮。醉汉见小狗对着他凶,放过小喜,去踢初二。踢了一个空,醉汉倒了,额头撞在车厢角上,火辣辣的疼。出了一点血,用手抹了抹,满掌心的红,那人酒血盖脸泼泼地哭。
看到醉汉在车轮子下面打滚撒赖,小喜有点无计可施。初二也停止了攻击,走开了,远远地踞坐在一边,偶尔往这冷眼相看。
小喜最怕这种麻烦事,担心人家是来讹诈的,说不定等下他的同伙就到了,要狠狠的敲他一笔。他摸摸兜里的钱,心里在盘算着该如何做下一步处理。
又几个人集拢了来。走是一下子走不脱的。忽然看见对向也来了一辆牛车,小喜眼尖,认出了是龙麟客栈的老板石溪老。石老板来得早,从市场买了几样东西,拉了往回赶。东西不多,他其实是出来溜达溜达的,所以也没有叫上一个伙计和他一起。等他走得近了,小喜向他使劲招手。石溪老看了看这边,未作理会,仿佛两人从来就不认识一样。
被人无视,旁边看热闹的人就笑了,觉得这小孩子轻佻。这种情况,怎么还有心去调摆客栈的老板呢!他们都准备一起留下来,把这个撞人的肇事者看牢了。此时小喜受到的伤害,比刚才醉汉给他的还要大一些。
不说前些日子还一块儿亲密地吃席喝酒哩,就是每天在客栈里进出相见,彼此也打招呼的,何况你老婆和你大姨子他们,也很赏识我的呀。今天是怎么啦?
——靠!我忘了——他近视眼!
小喜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了石溪老是视力不好。刚才老石肯定是没有看清自己,或者还以为是一个游动的摊贩,要招徕他来光顾作生意呢。
疏通了症结,他就追了几步,大声地向着离开的车子喊着:
“石溪老——石老板——老石——”
小喜连续唤了好几句。
老石开始没在意,后来察觉有人呼他,驾车的速度缓了下来,但还不确定是谁。因为视力的原因,平时有人会和他开玩笑的,他最讨厌人家这样子。
还是初二聪明,看出了小主人的意图,忙去追赶老石的车子。老石见了面前的花花小狗,知道是小喜家的,连忙调头。
老石认识醉汉,也是聚龙城的一个酒鬼。
酒鬼酒喝多了,话却能说得很清楚,问了几句,事情都很明白。原来这车子团子鼠豆儿曾经卖过给他,后来在捕头黑风甲的压力下,又索取回去了。不过只用了一两天,团子就克扣了人家不少的酒钱,嘴上说是以后再给,实际上是不打算给了。酒鬼没气可出,认出了车子,乘着一点酒意,硬是要把责任与小喜联系起来。
有石老板出面说道,大家也弄清楚了并不是车祸,而是酒鬼先动手自己撞着的,几个看客也就劝他别多折腾。
听人劝吃饱饭,酒鬼很识趣,平日也买老石的面子,见石老板又要请他喝酒,就咧嘴而笑,也不醉了,不顾一脸血花,起身就上了老石的车。
小喜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把车子上挂着的酒葫芦摘下来,摇一摇,还有一大半多,送给了那酒鬼。酒鬼嘻嘻哈哈,接过葫芦,扒开塞子,先让老石小抿了一口,而后自己也嘬一口,然后塞紧了抱在怀里当宝贝。
酒鬼精得很,等下有人请他喝,干嘛把这已经是自己的半葫芦酒先罐了呢!
……
聚龙城的集市有好几处,这处尤其热闹。
除了馆店,摆摊设点的也很多,物品琳琅满目,样式丰富多彩。吃穿住行医乐玩,油盐柴米酱醋菜,占卜测字,杂耍博彩,等等,简直无所不包。
小喜今天是计划好了逛街的,他有一个目的,所以带了钱。
他先花钱买了一个精致的酒葫芦,放在车上。然后吃了几片糕点,算作充饥。
鱼凫紫夏飘在风里的那句话,让他很在意,他极想让自己的武修灵力快快地得到提升。
现在他的武修灵力,在黄芒二元之境。听说,天鼋大学的招生入学考试,即使是一星学院的招考,对灵力的最低要求也是绿芒一元。天鼋的入学考试在秋季,现在是春天,还有半年时间不到。
春耕秋收,今年的农事播种是还来得及的,但是要在短短的半年之内,让一个孩子的武修灵力,从黄芒两元升到绿芒一元,说实话,不太现实。
他能够让自己达到目前这个武修状态,已经是用尽洪荒之力了。当然,如果换作其他人,如此年岁,如此境况,黄芒之境,不说两元,就是隐元,或者橙芒之境,那也是心满意足的了。但他不一样,今年成功入学天鼋,是他的既定目标。
自己行不行呢?不知道,努力了才晓得。
师父他们说,灵力修炼最好的捷径,就是练气。
这种练气的书籍,在大集市上是有得卖的。
不过呢,一般人不去买。为什么?费用高,还晦涩难懂,没有相当文修的人,看不懂,弄了来基本上就是一种摆设。
不过,他还是想去买一本回来看看。灵力提升,势在必行啊。
向人打听清了书坊的方向,他依路而行。这时的书,都是竹简之书,小喜有所准备,所以驾驶了牛车过来。地球世界里的一本纸书,即使是薄的吧,如果要换成分卷的竹简,也是很巨大的。
几个书店都没有小喜所要的什么练气书籍,只有河边的一家才有。这家书坊的名字,也带一个“龙”字,取名“龙竹书坊”。东龙山上的竹子用不完呢,竹简用料都来自那里。
书店门口外有一个穿着易袍的算命人,小喜请他帮忙看顾一下牛车,那人答应了。进到店坊,里面好大,房间连着房间,都堆满了书籍,有骨质的,也有少量布料的,但绝大多数是竹简之书。
问明小喜的来意,店小二很吃惊,以为这孩子是来捣乱的,尤其看到他的一身打扮,再没诚心去理会他。直到小喜“哗啦啦”拿出一袋子铜贝,才知道小孩是认真的,连忙请了店主出来招待。
店主把小喜带到一个放书间,高声道:
“练气书籍倒有一部,你是有亲戚要考天鼋大学吧?不是怕你钱不够——付了定金帮你们送过去也是一样的。是怕你今天带不走哇!喏——这屋子里满满的,都是这部书的分册!”
小喜仔细打量,只见一屋子的竹简,把几个大柜架上上下下都堆满了;有一片大竹签板,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天鼋练气”四个字。小喜很是震惊,心想,这就是这部书的书名了。
小喜请主人拿来梯子,随机抽出几卷翻看。甲骨形式的古字,逐个辨认,似乎勉强能认出一些,由字组成的文意就很晦涩,极为难懂。读了半天,只看完了百十来个文字,头痛得很。捧着竹书,他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打起了退堂鼓。
站在梯子上,问过价钱,自己所带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家里的全部现钱凑起来也不够。就算不缺钱,一屋子竹简,光保管和运输就是大难事,如果用自己的牛车来拉,没有十来趟,是拉不完的。
“比不上记忆中的《易筋经》呢!”
现在,即使白送他,小喜认为自己也不想要了。
易筋经,在地球世界里看过,那是自己所购买的《武功晓易》里的一篇内容,里面讲到很多练气方面的内容。
热爱武功的一个阶段,也还曾经照着上面的内容比划过呢,而且还很认真地做了背诵和笔记。只是,好久没有理它了,只在头脑里留下一些模糊的样子。
“不知道,借助酒力,能否把这些已经模糊不清的东西,让它清晰起来?”
小喜在新世界与酒打交道多了,慢慢摸着了酒的脾性。有时候,酒这种东西,把脑烧着了,似乎确实能勾起隔世某些清晰的画面。
小喜突发奇想,想寄希望于酒的魔力,把那《易筋经》拷贝了出来。
省时省力还能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小喜捧着一卷竹书,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或许是看到这个小孩能识字,店主的服务态度非常可以,并没有显示出不耐烦的意思。
一个趔趄,少年回过神来,赶忙把书复位,下到了地面。
小喜觉得,费了人家许多精神,什么也不说就走,有些不太合适,于是问道:
“店家,这部《天鼋练气》,为什么不用布料成书啊?呃,竹简,太笨重了,也不方便阅读呢!”
那时候,纸是没有的,不敢奢望。
店家听了,就笑:
“呵呵,小孩子家,你不晓得吧!东陆地方,能用来书写不衍墨的绫布,贵哩!没有好墨,字在上面也不能保久存。再说,好书都用竹简么,何况是用来修武练气的宝书呢!”
小喜一时无言可接,只得踱步到了其他的书间里,从一个书架上挑了一卷入眼的竹书,付过款,出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