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将那一把真正的钥匙交给姗姗来迟,躲在警方包围圈外的渡边谦一。
“给我做什么,那边的警察很多。”
“广田雅美死了,他们的判断是畏罪自杀。”
渡边谦一接钥匙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告诉我,那个组织里有很多穿黑衣服,戴墨镜的人。我想,和那次满天堂爆炸案例死的家伙是同一类。你在追查她身后的那个组织,这一点应该是错不了的。把钥匙交给你这个公安,也算是绝了那个组织的念想。”
“哦。”
“雅美小姐的身边其实放着一朵染血的白玫瑰,我把它拿掉了。”
“你真的是个小鬼吗,聪明的和人精一样。”
这不是警视厅能接触到的事情,要想他们不追查,毁掉他杀的痕迹是唯一的方法。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她是被杀死的了。”
“所以?”
“我要替她报仇,你来吗。”
渡边谦一感觉自己耳边嗡了一声。
警笛声刺破空间的阻碍,传到很远的地方。夕阳渐下,青年与男孩站在偏僻的仓库旁,仓库的影子投下来,正好遮住青年的脸。男孩那道影子则在太阳下拉的很长,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渡边谦一抿了抿唇,感受着来自胸腔里的那股即将喷发的情感。
良久他嘿了一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喂小鬼,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柯南抬头看着他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认真的开口。
“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一字一句,皆是真情实感。
他与那个组织注定会有笔血账要清算,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
......
宫野志保草草结束晚餐回到研究室,推开门,她看了一眼里面,又退出来。
唤来保镖,再开门,她向房间里指了指。
“这是谁送的?”
几名保镖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办公桌上摆的是一束包装素雅,没有署名,沾满露水的白玫瑰。
......
放置白玫瑰的人此刻已经卸下了易容,坐在绿地公园的秋千上轻晃。
他委托琴酒将一束白玫瑰交给宫野志保,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送到。
“你对那个女人未免上心过头了,还是说伤春悲秋是你们伪君子的天性?”
羽田迟生还记得琴酒接过花时的嗤笑。
他是怎么回答的?
“只是感慨一下好人不长命的可悲罢了。”
好人真的不长命,尤其是没有光环的好人,前世的经历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晚风吹过,带着秋日独有的萧索。
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奇怪的波动,好奇的扭过头向身边望。
那边究竟是谁?
还没等他发问,坐在另一张秋千上的人就开口了。
说出的话让他精神猛地一震。
如果硬要找一句形容,那必定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先生你好,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不是听惯了的轻柔黏腻的日语,而是抑扬顿挫、大气端庄的汉语。
“算是吧,你好。”
说出许久未用的汉语时,他甚至觉得有些生涩。
“算是?”
“某的母亲是中国人,某则是日本国籍,但某真的很喜欢中国。”
“这样啊,我是连静萍,您呢?”
“梁迟生,叫羽田迟生也可以。”
他们两人自我介绍完,都不再言语,只是安安静静的荡着秋千。
“您是来留学的吗?”
良久,羽田迟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我是接到工作才到日本来的。”
“工作啊。”
“是的,我是一名记者。今天出来走走,看到您穿唐装这才过来。不瞒您说,我有点想家,想找个同乡人说说话——您去过中国吗?”
“暂时还没有。”在这个世界。
“今天是本世纪最后一个中秋节,中秋节您知道吗,是我们的传统节日。我们会吃月饼,全家聚在一起赏月,我很喜欢五仁馅的......”
那位记者越说越开心,羽田迟生则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还带了一个五仁月饼,送给您。”
一个小盒子被递到他手上,轻轻晃动还能听到月饼碰撞盒子的咚咚声。
“谢谢,某今天还没吃月饼呢,险些忙忘了。”
“您是做什么的。”
“古董商,泛泛之辈罢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羽田迟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国家还好吗”
连静萍似乎是想起什么,迅速红了眼眶。
“其实不是很好,不久前大使馆还出了事”
“我当时和大家一起扒废墟,真的,太过分了......”
听到记者的抽噎声,羽田迟生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怪他,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待久了,一时间忘了今夕是何年。
记者哭了一阵,突然接到电话,赶忙擦干眼泪和他道别,说是有工作。
羽田迟生和她道了别,又单独坐在秋千上晃了一阵。
良久,他停止晃动秋千,平静的开口。
“还不走吗,你应该没法离开连女士很久吧。”
坐在另一张秋千上的亡魂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
“这附近应该只有你和某吧,亡魂小姐。”
“你能看到我吗?”
亡魂惊喜的问。
“特殊能力罢了。”
“你好你好,我是朱颖,我刚才听到了,你叫梁迟生。”
朱颖?
羽田迟生想到的就是不久前丧命的那位记者。
“对对对就是我!刚才的那个记者是我同伴,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看见我。”
像是憋了许久突然打开的话匣子,亡魂说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我以前很坚信世界上没有鬼的,结果我自己就成了鬼。”
“某以前也很坚信世界上没有魔法,结果自己也成了特殊人士。”
他们又聊了一阵。
“实际上,某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当时是2018年。”
在这个世界不能说的话,此刻都一一吐露。
“那你当时是中国人,结果变成了日本人是吗?”
“接受如此良好?!”
“毕竟我都变成鬼了。”
亡魂突然从秋千上下来,凑到他面前。巨大的魔力波动将羽田迟生吓了一跳。
“你那个世界,中国怎么样啊。”
“很厉害的,GDP世界第二,高铁也有了很大发展。”
“高铁”
“一种新型交通工具......”
他说的口干舌燥,亡魂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最后,亡魂突然戳了戳他。
“你带我走吧。”
羽田迟生一愣。
他确实需要亡魂,但从未想过是面前这个。
要是真带走这位,他总觉得会折寿。
感觉自己不干人事。
“我感觉我要消失了,干脆你带我走吧。”
亡魂又说了一遍。
“不瞒您说,某确实需要亡魂,但那是治眼睛用的,估计不好受。”
“会影响我投胎转世?”
“实际上这种说法都是骗人的,没有来世。”
“那有什么不行的!你是中国人,对你有用我也高兴。”
不等他再说什么,亡魂笑嘻嘻的钻进了他的影子,无论羽田迟生怎么呼唤都没了回应。
他几乎是狼狈的逃回了古董店,连鹤田彻叫他吃饭都没停,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还是学生,晚上放学时兴奋的冲到大门口,在一大群家长中找到了妈妈,隔着铁门接到了放在塑料袋里的月饼。
别问,问就是初三外加调休。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他最爱的五仁月饼。
还没等他吃一口,梦醒了。
入目还是一片混沌。
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踢掉了,身上有些冷。
摸索着起身,走到桌子边拉开抽屉,摸出笔墨纸砚。铺开宣纸,倒了些水,他轻轻的磨着。
窗外就是后院,各类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是寂静的深夜里一点可怜的热闹。
盲人也许写不好书法,但是羽田迟生不在乎。
下笔,由上到下,从右到左。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写到这里,他的动作微顿。
下半阙,他一笔一画写的端正。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收好笔墨,他倒也没去休息,就坐在椅子上,一手摸着宣纸的边角。
吧嗒。
一滴水滴在宣纸上,晕开了一团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