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界,监察府。
围绕着西白大陆中央的归墟,那延伸至地底的深洞,有一圈建筑盘与周边,一层又一层,内外环绕,就像一座古城般恢宏。
深洞周边布下的是帝级术法,犹如一柱擎天般包裹着归墟,正北面,面对着归墟盘坐着一人,目光冷淡地看向那阵法中不断闪烁的区域。
他挥了挥手,那一部分区域中出现了一人,身背一把旋齿盾,两只臂膀间携挎着二人,其中一位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连天魂都被粉碎,另一个则是被重伤,头都无法抬起。
来人正是盘华崇陵,他将左手挎着的盘华尔放下来,将右手携着的盘华何放下身来,自己则一把跪在那人面前,乞求宽恕。
“哥——哥哥——”崇陵颤巍巍说道,声音都不敢有所大小,哽咽着说道,“我——我——”
“废物!——”还没等崇陵说完,崇炀一把挥袖甩出,夹带着狂风般的气息,直冲崇陵的身躯,将其硬生生砸在已经封闭的归墟术法壁上。
“咳……”崇陵落下地面,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已然无法言语,只是不住的颤抖。
崇炀看着崇陵,仍然是冷冰冰的模样:“我让你不要私自行动,你权当了耳旁风吗!!?——”
“哥……哥……”崇陵艰难地吞吐道。
“呼……”崇炀缓缓吐出一口气,挥挥手,“下去吧,记得重葬老尔,他对盘华家的贡献可不小……”
说道后面,崇炀的声音也有一丝削减,甚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丝哽咽的味道。
崇陵爬起来,带着二人下去了,崇炀看着那术法屏障,挥了挥手,向其中施术,一幅画面映射在屏障之上,那是寒三昪一行人正在游艇上。
“公孙天尊……”崇炀的眸子里散射着隐隐寒光,“别来无恙……”
“族长!——”远处跑来一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盘华崇炀怒道。
“鼎族长带领的人被南新党反剿了!……”那人慌张地说道。
“废物,早就知道他不靠谱了,”盘华崇炀起身,骂骂咧咧道,“老桓是瞎了眼了,让一个废物去!走!……”
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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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碧空之上,悠悠哉飘乎,三人已然踏过数个日程,自从寒三昪从湖宗县出发以来,已经过了两月左右,赵漪晗他们也已经快上完高一第二学期了。
从东原市离开后,几人直奔南浙行省,那里是水米之乡,河陆交融之地,对于此处,寒三昪还是有一定的记忆的。
“我来过这里……”良玖儿开口道。
寒三昪笑了笑:“我也来过,几百年前的事了……”
想当年,金沙王朝成立初期,面对余党的反叛,他虎石斑可是一人率众千万,带领民众脱离苦海,被上位尊主封为镇国大将军,辉煌至极。
奈何之后也走上了反天的道路,落得个身死名裂的下场。
他看向良玖儿,那幅天真烂漫的脸上,荡然无存昔日的欢快,可以看得出来,她在此处的记忆并不是多么美好。
水乡环绕,交错间像镜面般支离破碎,他们的身影从水面之上闪过,惊起一两只在河边饮水的鸟雀……
寒三昪火环显现出四方枢,很明显的看到一面符文在朝下方闪烁,寒三昪天魂刺探向那里,竟有几位实力极为强大的人物。
寒三昪三人落到了一条小河岸边,两侧的树木幽幽暗暗,很是清凉,他们沿着河流朝四方枢感应的方向走去。
河道慢慢变宽,水流依然是原先那般平静,静得让人看不出来它在流动,两岸的树绿映衬着水面,绿得让人看不出来是一条河,反而像是一大块碧绿的翡翠。
天魂活跃的气息慢慢变得多了起来,几人看向对面林子中,似乎传来一阵喧闹声。
寒三昪与二人对视了一番,摆了摆头,示意跃过岸去,几人一跃而至,走向那边林子深处。
刚才隐隐约约听到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变得静悄悄地,寒三昪歪嘴笑了一下,又想搞一出偷袭。
“玖儿,你不要走动,等我二人进去先……”寒三昪拦住良玖儿,与寒四村进入林中。
良玖儿也知道是自己不能封存的天魂暴露了她,于是安安静静待在原地不动。
“各位!”寒三昪与寒四村走进树林中,差不多快离良玖儿有一里了,大喊道,“出来吧!——”
寒三昪见没动静,但是天魂明明就在这里,而且异常浓厚,只是微微冷笑一声。
“各位!出来露个面吧,我知道你们在,如果不现身,那我就动粗啦?!——”寒三昪还是大喊道。
寒四村看向四周,那一片片树木从中,隐匿着很多天人,实力不输常人,都在静静等候着什么。
寒三昪还是见人不露面,呼出一口气,用脚踏了踏地面,霎时一股威压之气直冲四周,扬起阵阵狂澜,树叶抖擞不止,树干摇曳不停。
“唰——”
一阵余响过后,有人探出来,看向寒三昪,眼神中有一股不可思议。
“敢问来者是……”那人一身光膀子,头上扎着一圈白布条,肌肉疙瘩结实得令人窒息,寒三昪探了探,实力竟已达到不死境中期。
“在下寒三昪,是青洋行省湖宗县天人会主……”寒三昪作揖道。
那人眼神明显一亮,但还是皱了皱眉头,看不出来寒三昪与寒四村的天魂,但刚才明明感受到有圣级术师的气息,他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二人后方。
“我叫段洪!”那人声音浑厚,“是嘉汇县天人会主,你们是来……”
“哈哈……想必段洪兄也是收到了那条讯息,让周围的人都出来吧,我们没有恶意……”寒三昪说道,示意着。
段洪这才招了招手,让旁边的众人现身,寒三昪看向其中,竟有足足五名帝级以上的术师和体修!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寒三昪咽了一口唾液,说道:“我来是……”
“停!”段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知道,你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寒三昪捂住脑门,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已经传遍了天人耳中。
“那么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寒三昪正欲动口。
“停!”段洪再次打断他的话语。
——唉,这人怎么这样啊?!……
寒三昪在心里咒骂道。
“你如何确定,你就是公孙天尊?!……”没想到段洪竟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寒三昪被惊到,尴尬地笑了笑:“这……”掏出那件天罗盘,向他们展示了一下底部刻画的公孙字样。
“谁知道你随便刻了两个字眼上去,我们晓得公孙天尊的厉害,但不能确定你拿着他的名号去顶替……”其中一人说道。
寒三昪依旧是摇摇头,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况你连天魂都不曾让人感识,指不定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又有一人说道。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证明?!”寒三昪直说。
段洪走向前来,看着寒三昪,说道:“我说做什么,你照做,若是能完成,就证明是!……”
寒三昪无奈,看向寒四村,摇了摇头答应道:“好!那你说,要我干什么?!……”
段洪看了寒三昪一会儿,眼神里那股冷峻样稍微减弱了:“跟我来……”
二人只得随段洪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穿过林子,走了约摸一里路,看见一大片竹林,交错窜天而立,高大的竹冠遮蔽了天日,几人尾随段洪一路向前,穿过竹林,来到了一处岸边。
河岸非常宽广,水流不是很湍急,远处有一座小岛飘浮在大河之上,也是竹林交错,茂密成阴。
“江心洲……”寒三昪喃喃道,似乎可以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
“当地人将此处名为葬龟山,是吴江入海的一大奇异之景,濒临老死的龟类基本上都会来到这里安度余年,就如同象冢般……”段洪解释道。
“葬龟山……”寒三昪摸着下巴思索着,总觉得这江心洲有一丝诡异。
“洲边堆满的龟甲就是证明,此山上有一块宝,若是你寒会主能找到,我们就信你是公孙天尊!……”段洪说道,说罢就转身离去,“若是找不到,那就别怪我们不信任你了……”
寒三昪看向段洪,隐隐约约中觉得他有故意刁难自己的意思,不过也没多想,看向江心的葬龟山,竟让自己的天魂有了一丝颤动。
“三昪……”寒四村问道,“这人不是明摆着找事情吗!——”
“算了,若是能拿出实物来堵住他的嘴,那再好不过了——”寒三昪说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二人踏起飞跃至葬龟山上,一脚踏下去,基本上踩的都是龟甲,发出清脆的咯噔咯噔的声音。
二人踏着龟甲上岸,踩在那松软的地面上,似乎脚下有一丝颤动,寒三昪释放天魂探了探整座小洲,方圆不足一里,却有着极其隐匿的气息,就像一只沉睡千年的困兽,快要苏醒的样子。
“他说有一个宝,会是什么?……”寒三昪说道。
“我怎么知道,都是你揽的活儿……”寒四村抱怨道。
二人互相瞥了一眼,只是笑了笑,继续在地上,竹林上空,四处搜寻着。
寒三昪越想越不对劲,停止了寻找,静静地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三昪!——”寒四村已经走向远方,“快跟上……”
“不对不对……”寒三昪想了想段洪说的话,“如果纯粹是为了寻宝,他完全可以不用介绍这里,我又没有问,是他自己先把这里说出来的,好像在给我做某种提示一样……”
“龟甲……龟甲……”寒三昪像是突然醒悟到什么,连忙走上前去拉住寒四村,让他不要再往上走。
“这座山有诡异……”寒三昪说道,一脸严峻的样子,让寒四村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了?……”寒四村问道。
“随时防守,我来试它一试!”寒三昪说完,冲上这座山的顶部,寒四村看的是一脸懵,但也没办法,三昪说的一般错不了。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寒三昪在山顶之上,通体金光显现,右臂挥起,拳头紧握,调动周身天魂气息,一拳砸向地面。
“轰!——”
一拳震动山河,方圆百里都感受到了这一击的余波,回在路途中的天人们感受到了这一余波,纷纷回头望向这里。
只见葬龟山竟从寒三昪拳头处开始崩裂,土地哗哗震动,像是包裹在上面的一层地表,纷纷震碎开来,落入江中,周边的龟甲散落开来,整座江心洲就这样犹如发生了地震般被摧毁。
茂密的竹林下滑到江中,随水流而去,片刻过后,展现在二人眼前的,不是一座竹林交错,龟甲堆积的葬龟山,而是一头庞然大物,静卧在江流中。
“这是!……”寒四村吃惊,他脚下已然不是松软的土地,而是硬梆梆的龟甲,沾染的泥土都无法掩盖其玄黑的光泽,二人现在站立着的不是山,而是巨兽!
“看来我猜得没错,这葬龟山,其实就是一头玄龟罢了!——”寒三昪在龟脊上喊道。
“轰——”
一阵水中沉闷的声音传来,二人脚下的龟甲动弹起来,似乎伴有阵阵呼吸,龟甲上下微微起伏。
“你把它弄醒了!——”寒四村说道。
“我就是要把他弄醒!——”寒三昪喊道,又是连续几脚踏向龟脊,震得寒四村都站不稳脚了。
“嗷——”
一阵沉闷的吼叫声从水底传来,玄龟的头部从龟甲中缓缓伸了出来,宽大的四肢也舒展开来,踏向江中,缓缓站立起来。
龟身发生剧烈的摇晃,寒三昪跑了过去,一把拉起寒四村,让他站在斜月刀上,二人升至玄龟正面,飘在空中,看向它。
那四肢就像粗壮的柱子般立在水流中,挡住了水流的流向,形成了四个U字型的余波,那黝黑的龟甲中伸出的头颅布满硬磷,就像一个龙头般,深邃的眼珠侧看向他二人,仿佛要将他们吞噬。
“嗷!——”
玄龟发出撼动山河的吼叫,在发泄不满,张开的大嘴似乎能吞下太阳,声音将两岸的树林都震得瑟瑟发抖,摇曳不停。
“这下……你可又是摊上大事儿喽……”寒四村掘着嘴,说道。
“这玩意儿……在天人界可不常见……”寒三昪说道,“要不要练练手……”
“你拿一品妖兽练手?!”寒四村苦笑道,“也只有你干得出来这么变态的事儿了……”
那如山大的玄龟屹立江中,看向二人,恼羞成怒,嘴中爆出一大束冰霜,冲向二人。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