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安城四下封锁,内外不通。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托在王府中用事的亲戚询问,却也不知晓为何。逍遥王府的大殿当中,此刻气氛凝重,百里千山等人端坐在位子上,尽都默然不语。良久后,百里千山方才出言道:“人死不得复生,我已经命人将他二人收入水晶棺,待回了太岳城再行安葬。”秦笑握着拳头,向外走道:“我要回去问问那皇帝老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了吗?”百里皓月道:“倾安城已经被封锁,我等如今,算是被软禁起来了。”百里澍泽问道:“为何要封锁消息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太子殒命,在朝在民,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百里千山叹息道:“只恐消息走漏,诸皇子为储君之位争夺不休,朝纲必然大乱。”“皇位,又是那冷冰冰的皇位,”百里澍泽惨笑一声:“为了那些东西,便是同胞骨肉,也可以随意伤害吗?”百里皓月道:“若是寻常小民,尚为了家产兄弟反目,骨肉相残,更何况是皇家了。你无害人心,人有伤你意。”“如此说来,倒是残酷非常了!”正这时候,叶凌从外走进来,对四人道:“倾安城已经被捕风、捉影全面看管,难以出入,便是守城的兵马,也尽数被调换。”“出入虽难,不代表不能。”百里千山沉声道:“这倾安城乃我之封地,只要我想让你们离开,总还是有办法的。”百里皓月闻言,微微皱眉:“皇叔也敢抗旨不遵了”百里千山站起身,道:“圣上何其英明,岂会下这等乱命,很明显王锦带来的是伪诏!”此言一出,百里皓月不禁微微一笑:“原来是伪诏,如此我们更得回去向父皇禀明此事了。”百里澍泽亦附和道:“回去向父皇问个明白!”说着话,百里千山率先走出大殿,周身道力激荡,一股通天道势冲霄而起,震动四方。暗中有捕风,捉影的部下在旁窥伺,见了这等情况,便急忙向上汇报。这边,百里千山腾空而起,手中大印迎风便涨,光辉灿烂,周围天地之力与王朝气运灌注其中,道韵远播千里,虚空片片裂纹。百里千山大喝一声,一道金辉光柱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之上,通天彻底,璀璨夺目。“快行,莫要耽搁!”闻听此言,百里澍泽一步当先,落入那光柱当中,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百里皓月与丫鬟,马夫,秦笑,叶凌也都没入进去,不见了踪影。几人离开后,百里千山立即收了漫天道势,落回大殿门前,整个王府重又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片刻功夫,那王锦去而复返,脸色有些难看,上前道:“王爷如何敢抗旨不遵”话音未落,百里千山一巴掌打在王锦脸上,将他扇飞出去,摔在地上,并喝道:“你个狗奴才,也敢来质问本王,给我滚!”王锦眼中含恨,可碍于这逍遥王的声名,也不敢多言,叫上随行部下,转身离去,临走前不忘警告道:“此事我会一五一十禀告陛下!”百里千山冷笑道:“我还怕你不成”言罢,转身回了大殿。…………却说叶凌等人经过一阵空间激荡,身子落在一处山脚之下。百里澍泽四下观望一番,言道:“此地我来过,距太岳城不过百里之遥。”说着话,他目视远方,果然见到了太岳城散发出来的王朝气象。百里皓月随手自储物道戒里又取出来一辆马车,跟着丫鬟便坐了上去,赶车老者手里握着鞭子,拉住缰绳。百里澍泽看向叶凌道:“叶道长也随我们一起回去么?”叶凌迟疑片刻,随即摇摇头,道:“我要去齐山找我大哥。”百里澍泽闻言点点头,道:“最好将太子殒命之事告知大柱国知晓,看他有什么意见。”一旁秦笑哭丧着脸,问道:“叶子,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叶凌对秦笑道:“你还是早点离开太岳城,当你的大侠去吧!”哪知秦笑摇摇头,道:“侠之小者,行侠仗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时候,我才不会走呢!”叶凌闻言,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回镇子去等我。”“好,你多保重!”百里澍泽亦相送道:“一路顺风!”叶凌转身施展玄天残影,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云端,不见了踪影。…………齐山之地,如今已经是大战在即,满布阴云。自从界牌山失守以后,汉军便正式闯入大乾境内,数千万兵马在齐山之地战了数次,皆死伤不少。而今,徐铮赶回齐山后,领兵依微水下寨,而诸葛策则屯兵于北原,两军营寨遥遥相对,绵延数万里之远,随时便可爆发大战。可就在界牌山不远的地方,一辆马车缓缓停住,店小二与胖大厨跳下车,言道:“老板娘,小姐,咱们到了!”说着话,老板娘搀扶着谢怜儿下了马车,站在一片荒漠之上。谢怜儿掌心张开,半块同心佩现出来,周身泛起淡淡的光辉。谢怜儿闭上眼,感应了一会儿,指着前边道:“在那边!”四个人便顺着指引朝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处山脚下,老板娘站定身形,一双眼睛竟化作一黑一白,如阴阳太极运转不息,接着,她转向山腰处,指着那里一块土丘道:“就在那里!”谢怜儿看向那一处土丘,心中不免紧张非常,朝思暮想的重逢竟这般凄惶。店小二与胖大厨急忙跑上山腰,用手扒着土,小心翼翼的将韩石的遗体给抬了出来。只见韩石身着甲胄,上头满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睁着。谢怜儿见了,几乎晕倒,不顾老板娘的劝阻跑上来,趴在韩石身上放声痛哭,悲伤难解,此刻天地也为之哀伤。老板娘,店小二与胖大厨默默流着泪,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不去打扰他二人。不知过了多久,谢怜儿稍稍止住哭泣,从韩石的怀中取出那半块同心佩,与自己的放在一处,正是靠着这玉佩,他们才找到了韩石。同心佩散着淡淡光晕,在谢怜儿掌心中合在一处,不再分离。与此同时,韩石的眼睛竟也奇迹般的缓缓闭合,似乎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谢怜儿再次放声大哭,难以遏制。老板娘害怕谢怜儿哭坏了身子,上前规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小祖宗,别再哭了。”谢怜儿道:“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这就是我托付一生的人,他如今先我而去,我怎能不哭!”老板娘劝她不动,只能陪着一起哭,直到泪水流干,方才止住了悲声。谢怜儿只是普通人,身子柔弱,已经是半昏半醒,神志不清。老板娘先把谢怜儿扶回马车上休息,又取来一口棺材,令店小二与胖大厨把韩石收殓了,放在储物道器里去。刚做好这一切,老板娘眉头一动,便觉得有人靠近,紧接着,自山另一端,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为首一人身着金甲,面遮金具,手中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光彩夺目,正是秦卿待他们靠近,一勒缰绳,秦卿出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此地”老板娘赶紧道:“我们是过路的百姓,误入到此,不知该王哪里走,将军能否给我们指一条生路”秦卿双腿一夹马肚,在几个人旁边绕着察看一番,见那店小二还是个残疾人,便不再怀疑,出言道:“这里乃两军交战之地,稍有不慎便可能送命。你们可赶着马车先往西去,再朝北行,过了平阳关,便安全了!”“多谢将军,我们这就离开!”老板娘千恩万谢,赶紧招呼店小二与胖大厨上了马车,往西便去了。待他们离开,身后有士兵对秦卿道:“将军,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汉军的奸细,何不将他们都抓了,带回营中审问”秦卿摇了摇头,道:“他们都不是凡人,若是他们想动手,随时可以取你我性命。”“这……”士兵脸色大变,心有余悸。一旁有些微胖的士兵凑上前,道:“我见过的,陈风兄弟不就是仙人嘛!”说话的正是当初照顾过叶凌的丛征。当初从出云关逃出来的士兵,大半已经战死,只有这里的几十人还活着。他们知道秦卿还活着,便都赶来投奔。上头封秦卿为游击将军,配给她千余人马听候调遣,并让她往来于战场中间,伺机袭扰汉军。丛征此言一出,秦卿心思飘远:“叶凌,你现在在何处,过的还好吗?”正想间,一匹快马从北而来,那士卒拱手禀报道:“将军,上峰有命,令将军即刻返回,似乎有大仗要打!”qqxδnew“知道了!”秦卿应了一声,随即招呼身边人马返回。在离这里不远处,便是她麾下的千余人马。秦卿将人马合在一处,便带着队伍离开了界牌山。人马一路沿着微水而上,远远只见乾、汉两军营寨林立,旌旗招摇,便是那天空此刻也分成了两半,滚滚乌云不断翻涌,军势相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再往前走,秦卿只见那茫茫荒漠之上,两道黑线压着地面,阵阵战鼓的声音震慑心田,便是麾下久经沙场的战马,此刻也不断嘶吼着,不愿意再往前去。“将军快看,我军与汉军开始对峙了!”丛征指着远处的军阵,惊呼道:“看这阵势,估计是两军精锐尽出,要做决战了!”秦卿有些愣神,她久经战阵多年,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军阵,当真令她大开眼界,随即又哀伤道:“如此大战,不知要多少儿郎埋骨,多少壮士丧命,真不知我今日看到这一幕,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