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致良去看望贺宝珍,因为后者的坚持,已经离开医院,返回家中,面对众人的劝说,贺宝珍只是说道:“还能等在医院过中秋不成。”
蔡致宁与胡晓婷也在,贺宝珍这两天没有休息好,但是心情明显舒畅了许多,蔡勋却没在家,带着蔡致勉出门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蔡致良问及这对新人的回门。
“是你日理万机,已经不早了。”蔡致宁笑道:“肯定不能和以前相比了,我爸就跟我说了很多注意事项,结果一件都没有碰到。”
“那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把人都累着了,现在回门已经简化许多了,不用什么都听你爷爷的。”贺宝珍笑道:“不过,前天的婚礼就办的很体面,隆重。”
“奶奶,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我们的。”蔡致宁道:“其实用不着这么来来回回跑好几趟的。”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尊重的,迎亲更是不能少,你这傻孩子。”贺宝珍这时又变成了卫道士,隆重的礼节,代表着蔡家的重视,也是对胡家的交代。
“我们没有不尊重啊……”蔡致宁非常愿意跟贺宝珍谈谈他的想法,以及被蔡勋父子俩否决掉的方案。
“奶奶,我给您倒杯水?”胡晓婷问了一句,顺便扯住了蔡致宁。
“不用,我不渴。”贺宝珍问道:“晓婷,你们中秋后打算去哪里旅行?”
“我们计划先去新加坡,而后坐游轮前往欧洲,再跨越大西洋抵达美国,最后返回香港。”胡晓婷道:“算是一次环球旅行。”
“去年底前往欧洲,本来准备滑雪的,最后也因为暴雪倒是滑雪场关闭给耽搁了。”蔡致宁插了一嘴。
“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贺宝珍轻斥着孙子,眼里却带着笑意,道:“有着身子,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是环球旅行,游轮上都还是有些潮湿的,要是感觉不舒服,还是坐飞机,要不就上岸住几天……”
贺宝珍少不了叮嘱几句,而蔡致良没有插嘴,因为他发现蔡致宁表现的跳脱程度,与贺宝珍的心情舒畅度成正比,一扫过去两日的阴霾。
“晚上在这儿吃饭,做你爱吃的。”贺宝珍看看时间,开始留饭,问道:“晓婷喜欢吃什么?”
“清淡点就好。”蔡致宁与胡晓婷没问题,顺便吐槽郑青青,道:“正好在您这里躲一下清静,我这两天都上火了,我妈还一直补。”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听到蔡致宁的抱怨,贺宝珍就没好气地说道:“我没问你。”
“奶奶,真不用忙,我们确实有些上火。”胡晓婷想来也为难,道:“就阿宁说的,清单一些就好。”
“那也行吧。”贺宝珍随即看向蔡致良。
“我等下还有事,不用管我。”蔡致良摆摆手,等下还要与奥斯里克会面。
“还有什么事啊,这个时间点了,把昕昕接过来就是了。”贺宝珍以为是去接霍昕昕。
“她去看望她二姨,是其他的事情。”蔡致良只能进一步解释道:“欧洲的客户,他们不过中秋,这个时候来港。”
“那明天呢?”
“我今天就把他们打发了。”蔡致良保证道,因为难得的团圆,蔡勋通知家庭成员一起庆祝中秋,道:“我中秋之后,也要去一趟新加坡,你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贺宝珍眼睛一亮,而后又平静地摇头,道:“算了,我和你爷爷要出门,会自己安排好的。”
蔡致良也没有勉强,只是临走的时候,背着蔡致宁与胡晓婷,贺宝珍低声问道:“你昨天跟你二叔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想劝你留在医院,多观察两天。这次太突然,大家都有些担心。”
“就这些?”贺宝珍进一步问道,随着时间的过去,消气之后又开始担心起来,操不完的心。
蔡致良笑着点头,道:“就这些,还能有什么呀?”
随后,蔡勋带着蔡致勉从外面回来,而蔡致良也去往太古商场的茶室,开始与奥斯里克的第二次会面,朱国信与欧里拉也在,后者前些时候去了一趟日本,考察了那里的第二代通讯技术标准,pdc数字通讯系统和设备制造能力。
“如果没有异议,索尔投资会在半个月之内,向芬兰政府和银行提交这份改组方案。”朱国信指着众人面前的文件,介绍道:“最重要的两点,第一,诺基亚公司全力转向移动电话与电信部门,第二,欧里拉先生取代西莫,出任公司首席执行官,而西莫先生将作为独立董事,继续为诺基亚服务。”
“欧里拉以为呢?”奥斯里克审慎地看着约玛欧里拉。
“日本制定了自己的第二代通讯技术标准,简称pdc标准,并为此付诸行动,建设完整的产业体系。”欧里拉话锋一转,道:“不过,因为pdc标准与欧洲gsm标准之间的差异,日本的移动电信设备对诺基亚未来的影响将十分有限。”
转折来的有些突然,奥斯里克一时怔怔的看着对面的欧里拉,按照芝加哥的报告,诺基亚的竞争对手主要是日本以及美国的摩托罗拉,而欧里拉刚才已经为他排除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说到底,诺基亚只是一家区域性公司,欧洲之外的地方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就是2g时代的特色,群雄逐鹿,充满着偶然,也有一定的必然,因为分裂的美国无法抗衡欧洲,而日本从来都被排除在主流之外,最后gsm意外胜出。
“摩托罗拉呢?”奥斯里克接着问道:“即便是在数字通讯领域,依然强大。”
“我这次去日本,也注意到一个新闻,摩托罗拉铱星计划的卫星地面关口站已经在日本破土动工。”欧里拉说道:“铱星计划是一个宏伟的计划,却也不可避免地分散了摩托罗拉太多的注意力,这是诺基亚的机会。诺基亚是电信市场的弱者,不能因为竞争对手的强大就止步不前,只要能够快一步进入数字通讯时代,就能够在欧洲立足。”
对于诺基亚公司来说,能够立足于欧洲市场,就足以称得上非常成功了。虽然孤注一掷对于诺基亚公司的历史来说,并不值得称道,却又是当前境遇的真实写照,诺基亚公司必须为了未来,而奋力一搏。
奥斯里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芬兰政府和银行,而近两日的会谈,无论是蔡致良,朱国信,还是今天的欧里拉,都给了他充分的理由。
“明天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节,就像西方的感恩节,朱先生将于下周返回欧洲,同你一起向芬兰政府递交这份改组方案。”奥斯里克的顾虑,说明依旧缺乏对移动电话与电信部门的信心,由这样一个并不自信的中间人转述,这就让蔡致良不大放心了,因为这种心态必然无法对此次改组产生积极的影响。
奥斯里克没有意见,问道:“资金方面,如何落实呢?”
“英国的巴林银行,劳埃德银行,瑞士信贷银行以及香港的恒隆银行,将会为此次收购提供信贷支持。”除了恒隆银行,其余三家银行均是索尔投资近些年重要的融资银行,朱国信接着说道:“恒隆银行是蔡先生投资的银行,这一点请放心。”
也就是恒隆银行,在香港之外尚没有什么知名度,所以朱国信专门强调了一下。
“如此,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奥斯里克对于蔡致良又有了新的认识,道:“我会如实反馈索尔投资的诚意,芬兰银行也会感受到这一份诚意。”
送奥斯里克离开之后,欧里拉却跟蔡致良谈起诺基亚现任首席执行官西莫。
“蔡先生,西莫先生一年多的改革是有目共睹的,不仅避免了诺基亚公司进一步划入深渊,也为将来的发展和转向奠定了基础。”欧里拉道:“如果西莫先生能够继续在诺基亚任职,将会更有利于诺基亚的改组。”
“对于你的问题,首先,西莫先生缺乏必要的魄力,不敢将诺基亚的命运赌在移动电话与电信设备上,其次,连续两年亏损4亿芬兰马克,总要有人为此负责的。”蔡致良道:“而且,不仅股东们对于西莫的变革不满意,内部也有巨大的分歧,你应该清楚。”
当然,西莫没能改变诺基亚亏损的局面,有自身的原因,更多是历史的原因,但是这并不能消除股东的不满,正式西莫出售了大量的固定资产,包括最神圣的造纸部门,却没有让诺基亚起死回生,而另一方面,随着不断的剥离,出售资产,也开始大规模裁员,内部自然分歧严重,两种不满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需要有人为此负债,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欧里拉作为诺基亚的一员,不清楚这种情形吗,自然不是,却又必须表示一下,所以蔡致良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欧里拉也适时地知难而退,并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
而西莫作为芬兰银行的代表,朱国信更倾向于扫地出门的,却又不得不顾及芬兰银行,以至于让他出任独立董事。而另一方面,朱国信选中欧里拉,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可以成为与芬兰银行之间的桥梁,而更重要的是,欧里拉在花旗银行的十年经历,让他不那么芬兰化,虽然受西莫提携,却也与芬兰银行的关系并不亲密,且与西莫的理念存在明显的差异。
欧里拉告辞之后,蔡致良与朱国信谈及刚才奥斯里克的顾虑,道:“他的顾虑会传递给芬兰政府和银行的,这可能会对索尔投资产生不利的影响,所以刚才让你和他一起去,你要对此有所准备。”
“这点我之前有所预料,只是鉴于他同芬兰银行维尔塔宁先生的友好关系,并在索尔投资收购诺基亚过程中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已经是理想的人选。”朱国信为此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十分周全,道:“奥斯里克涉及科技进步以及诺基亚的战略规划,我和欧里拉会用事实说服维尔塔宁先生。”
“凡事预则立,对索尔投资来说,已经成功了一般,接下来,就祝我们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