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同往年一样,蔡致良随母亲去了外公家。
“阿良,你什么时候去内地?”赵洪德还在记挂着孙子的事情。
“还早着呢。”蔡致良没想到外公这么着急,上个月才说好的事情,现在就已经在催促了。毕竟距离赵志强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让阿强年后到公司来找我,再商量一下。”
“等他毕业,还是安排他进报社吧。”赵洪德冷哼一声,对蔡致良的推脱大为不满。
“外公……”蔡致良只觉着有些好笑,感觉外公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道:“您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阿良在内地也有投资?”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赵宝成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
“有个制衣厂。”蔡致良看了大舅一眼,问道:“大舅,港岛太小了,您的点心铺子再怎么发展也是有限的,要不要一起去内陆发展?”
赵宝成有些犹豫,看了老父亲一眼,还是摇摇头,道:“我就不折腾了,守着点心铺子,每月也不少赚。”
“那可惜了。”蔡致良感叹连连,“大舅,虽然内地如今发展水平一般,但是并不代表以后啊。想想本港二十年前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情形。”
“你呀,就少在这里蒙你舅舅了。”赵宝成指着蔡致良笑道。
蔡致良有些郁闷,怎么没人理解他呢,遂想起赵志强,自己进门半天了,也没看见赵志强的影子,问道:“今天怎么没看到阿强啊?”
赵宝成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道:“他妈病了。”
蔡致良心下了然,没有再多问什么。
接下来的数日,在蔡勋和蔡明波带领下,蔡致良与蔡致宁随同一起拜访蔡家的亲戚故旧。
蔡家在这里扎根百年,自然有不少的亲朋好友,蔡致良一路走下来,竟是一刻也不得闲暇。当然,亲朋再多,也是亲疏有别,像祖母贺宝珍的娘家,也就是蔡明潮兄弟三人的舅舅家,自然还算是亲近的,而像蔡勋的表姑家,自然是疏远的,也就逢年过节表示一下。
其时,真正需要亲近的,大都集中在隆昌集团周边。不是在公司上班,便是从事与制衣相关的行业。
蔡致良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家竟然跟邓英杰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只不过那也是蔡勋的祖父一辈的事情了,早已经出了五服。
趁长辈寒暄的功夫,蔡致良与邓英杰便离开了,毕竟大学期间经常往来,都很熟识,也不需要重新认识。
“你跟老薛打过招呼没有啊?”坐在车里,邓英杰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一起出去吃大餐,自然少不了薛成。
蔡致良道:“放心吧,老薛一向守时,说不定比我们还先到呢。”
“那倒是。”邓英杰道,“去年老薛可是不太好,整天愁眉苦脸的。”
“去年不还是意气风发,老是见不到人,他们公司应该效益不错啊。”薛成就在红梅电器,蔡致良暗中做空,但股价最近却是平缓上涨,哪里像是效益不好的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你家在和成家争夺茶楼街?”
“是成家要跟我们争。”蔡致良纠正道:“我去年本想做空红梅电器,逼迫成洺全就范的,可惜未能成功。”
“那有的争了……”
“嘀嘀……”
天公不作美,邓英杰打着喇叭,催促着前方的汽车,估计又是堵车了,半天动不了。
“今天真是邪门了,往常都很畅通的。”邓英杰依旧烦躁着,按着喇叭。
“过年吗,哪儿能像往常一般。”蔡致良不以为意。
半个小时候,等他们赶到潮汕火锅时,薛成已经到了,只是薛成不是一个人,他们走进包房时,看见一个女孩。
“可以啊,老薛,不介绍一下。”邓英杰调侃了一句。
“这是庞颖。”薛成只说了个名字,随即指着蔡致良和邓英杰道:“都是大学的室友,邓英杰,蔡致良。”
“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蔡致良有些好奇。
薛成道:“也就是去年冬天的事情,我跳到一家工程公司,她是公司的财务,这不就认识了吗。”
“你换工作了?”邓英杰都有些惊讶,问道:“现在做什么工作?”
“修桥铺路。”薛成自嘲了一句,“以后你就很少能见到我了,一般都是海外的项目,需要到工地去的。”
“喝什么酒啊?”蔡致良拿着菜单,一边问道。
薛成与邓英杰对视一眼道:“啤酒吧。”
“我不喝酒。”庞颖摆手拒绝了。
“没事,有果酒的,度数不高。”蔡致良点好菜,交给服务员。
“你自己想喝就直接说,真是的。”薛成说完,又吩咐服务员道:“来一杯橙汁。”
邓英杰笑道:“老薛,没发现啊,比以前细致多了。”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你缺少发现。”薛成确实比以往健谈了许多,还是蔡致良说的意气风发,没有邓英杰以为的愁眉苦脸。
蔡致良问了一句:“你们那个电器厂去年招兵买马,股灾之后尚有余力扩建工厂,你怎么离职了?”
“别提了。”薛成摆摆手,似乎是不想再提及,反问了一句:“你知道的挺详细啊?”
邓英杰道:“他去年做空电器厂,自然要调查清楚。”
“是去年11月份吧,那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薛成对蔡致良说道,“我离职的时候,要把股票卖掉,结果却是股价一路下跌,害的我损失了好几千块钱呢。”
蔡致良自然不会承认,道:“那是股灾的影响,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薛成道;“瞎扯,别敢做不敢当,当时股灾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还能有什么影响。”
“信心不足,股价自然就会下跌。”蔡致良依旧是刚才的话题,道:“还没说你干嘛离职呢?”
“就说一点吧,公司去年底准备扩建工厂,购入的那块地皮,其时就是董事长自己名下的,左手倒右手,而且价格按照股灾前的报价,远远高于市值,说是半年前就签了合同的。再说了,公司已经数年没有更新设备了,好几条生产线都无法正常运转。总之,电器厂快被成家掏空了。”
薛成说完,话音一转,道:“阿良,来年发了财,可别忘了我这个提供消息的人。”
“来,敬你一杯。”蔡致良端起刚斟好的果酒。
“净来虚的,也好意思。”虽然这样说,薛成还是端起了啤酒。
说话间,服务员开始上菜。
“老薛,你最近有联系阿振吗?”邓英杰一边抖着肉片,一边问道。
薛成道:“没有,自从去了英国,他是不是就没有回来过啊?”
蔡致良道:“去年圣诞的时候回来过……现在是前年了,真有一年多了。”
“还真是。”邓英杰吞着肉片,道:“前一段时间,我还遇见刘叔叔,他说阿振过年也不回来。”
蔡致良道:“英国人又不过年,要回来也是圣诞的时候。刘叔叔没说要移民吧?”
刚大学毕业时,刘炳振一家是倾向于移民的,故而蔡致良由此一问。
邓英杰道:“那还不如直接问阿振呢。”
“倒也是。老薛,你们一般去哪儿做工程啊?”蔡致良问了一句。
薛成道:“就在东南亚,等年后我们两个便要一起去马来,有个做桥梁的项目。”
“你也去,女中豪杰啊?”
薛成道:“那是自然,单手能拎起百十斤的水泥,我们就是在马来那边,扛包的时候认识的。”
邓英杰道:“那真是失敬了,走一个。”
庞颖喝着橙汁,微微笑道:“哪儿有那么夸张,平时都不去工地的。”
毕竟是四个人,说起工地的事情,才不至于像之前那么尴尬。
饭后也没有多做停留,蔡致良与邓英杰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