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彼得罗夫在旁边,像是在给某个不知名的大人物谈条件,陆舒识趣的揽过佐藤的肩膀,拉着他走出了医院。
之前来的时候,时间太紧,没能来得及编瞎话,如今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
否则的话,万一给之前在法老国遇见的那位东瀛防卫驻在官,以及他们的同事知道,搞不好佐藤又得惹上来自鹅国人那边的麻烦。
鹅国人可不是那支被称为西里斯的军阀武装,也不是什么太阳系防务公司,亲眼见识了今晚的复仇行动之后,陆舒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仇不隔夜。
佐藤敢把鹅国人玩复仇的行动轨迹回报给国内,鹅国人就有九成九的可能会让他曝尸荒野。
算了,还是扯个瞎话吧。
“你知道的,我的老家是塞亚维尔,塞亚维尔有很多优秀的老军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在退役之后,又不得不加入一些国际防务公司,给他们当牛做马。”,陆舒随口扯着瞎话,“对吧,很可怜的,一把年纪了还得给人卖命,你看那个老头,都地中海了,还在开飞机……”
“陆君,你真的不会扯瞎话,我……”
“真的,那个开飞机的是我大舅,我最近刚刚找到他,他叫卡尔宾斯基。”陆舒随意打乱了众位毛子的姓名。
“陆君,你别……”
“刚才推进去的那个伤员是我二表哥,他叫别列津,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他很像?”
“我觉得你在胡……”
“好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陆舒笑嘻嘻的拍着佐藤的肩膀道。
佐藤沉默了会,随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简单搜索一番后,便打开了一张新闻图片,将手机递给了陆舒。
陆舒看到那张手机屏幕上的图片,笑容顿时僵住了。
那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彼得罗夫,但照片下给彼得罗夫配的姓名,却是彼得·肖霍洛夫。
而新闻的标题则是鹅国参赞在图尼丝与市政官员欢度国庆日,发布时间为今年的三月份。
“陆君。”,佐藤叹了口气,“我在这家医院里属于挂名的外援医生,又不用参与查房开医嘱之类的事情,每天只需要跟着当地医生一起讨论最近的手术病例等等,因此我有大把时间来了解这个国家之前发生的新闻……你忘了我还是一个记者。”
佐藤指了指远处的彼得罗夫,以及那些开到武装直升机附近,又莫名其妙溜走的警车,叹道:“至于我看到的这一切……
鹅国人开图尼丝的飞机,飞机上的人又全副武装,不用想,也知道你们刚才去执行过什么任务……
你如果是为了我好,我会理解,毕竟有些事情,我说出去只会给自己和国家添麻烦。”
佐藤没过多久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顿时感到一阵阵的蛋疼。
鹅国这个国家,国如其名,就是一只又凶又恶的大鹅,没事都得上来捶你一下,又有谁敢主动上去撩拨他。
你以为我会把鹅国人开图尼丝飞机的事四处乱说?我嫌自己命长了?
“抱歉。”发现佐藤已经知道了彼得罗夫的身份,陆舒不禁叹气道。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明白你的好意……这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我会烂在肚子里。”,佐藤点头道,“而且看起来,你刚刚和他们并肩作战过,对吗?既然他们是你的战友,那我们半夜爬起来准备输血设备就是应该的,有时候,战友只会比亲人更可靠。”
“确实,你永远忘不了,在公敌的侵犯之下,能有一名战友是多么的幸运。”陆舒点头道。
没有老毛子和老陈他们几个,也许他当时就被西里斯绑了起来,就像医院会议室里的人质一样,任人宰割。
而没有他,或者说没有他的那个电话,帕夫柳琴科现在估计还在盖尔扬受着牢狱之灾,还是无人能救的那种。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身份,因此可以预料到的是,如果真有鹅国特种部队攻破了监狱,也只会救走叶戈尔或者其他人。
至于他帕夫柳琴科,则会在特种部队撤退之后,沦为武装分子泄愤的肉靶子,或者像今晚一样,在Mi24轰击监狱引发的遍地大火之中,和这处改装监狱同归于尽。
陆舒琢磨着,还是后面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今晚的行动就是因为西里斯失去了对人质的控制能力,鹅国人才选择组建起一支临时的特种部队,在不再投鼠忌器的情况下,直接将监狱夷为平地。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帕夫柳琴科会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直到数年以后,他的家人彻底绝望,去法院申请宣告死亡,他才会被正式确认为牺牲记者。
而且这种是属于尸体都找不回来的牺牲,是战地记者的所有下场里,最惨烈的一种。
念及此处,陆舒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今晚会有这场报复行动了。
他也能够理解,彼得罗夫看到帕夫柳琴科被人折磨成那样,心中产生的无尽愤怒了。
陆舒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指挥Mi24发动引擎飞向远处的彼得罗夫,还是决定把这事简单的和佐藤说说。
待将事情简单说过后,佐藤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精彩。
“我懂了。”,佐藤听罢,不由得感叹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可以,你们今晚打得好,就冲你们今晚做的,我也得把这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那我们就别盯着医院了,也别过分在乎那名伤员,有训练有素的医生和丰富的药品,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陆舒笑道,“我们不如找家店去喝一杯或者吃点宵夜,今天晚上,我可是累坏了……”
正当陆舒要找家店补充体力的时候,却看到天边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下冒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