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臂猿猴乃是十境的大妖,又是以蛮力见长,此时卯足了劲一拳打来,徐怀谷可不敢硬抗。
光是看这一拳的气势,徐怀谷便感觉得到,就算自己穿着那一件上等品秩的法袍,吃下这一拳,只怕也得连人带法袍一齐打废了去。至于能否剩最后一口气,徐怀谷一点把握也没有,更别说现在自己身上并无法袍加身,若是被打中,肯定当场毙命。金梭符法能救自己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还好那四臂猿猴刚才已经释放了徐怀谷的飞剑,此时徐怀谷心意一动,眉心一道白光闪过,他赶紧低头抱住樊萱,一脚踏上本命飞剑,便欲飞走。
一股劲风夹杂着漫天尘土砸来,硕大如山的拳头紧随其后。徐怀谷赶紧御剑要带着樊萱逃离,却正在此时,他突然听见空中传来一女子笑声,那人豪爽道:“怕什么,好好站着!”
徐怀谷乍一听,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是对谁说的。在这紧急关头,他哪里敢多想,压根没听这话,依旧是催动飞剑到最快的速度,往空中躲去,企图躲开四臂猿猴的这一拳。
“砰!”
一道震耳欲聋之声在空中炸起,那股拳风随着响声戛然而止,随即一道气浪从此为中心,扩散开来,四周林子里的树木在气浪裹挟之下,纷纷倒地。看书溂
徐怀谷立在飞剑上,感觉到那一拳好像停下了,连忙讶异地转头看去,只见有一女子在空中悬空而立,只轻轻伸出一掌,那四臂猿猴的拳头便停在她面前,不得寸进。
这女子是谁?竟然能如此轻松挡下十境大妖的一拳,岂不是得有更高的修为?
这念头在徐怀谷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人的名字便出现在他的心头。难不成她是……?
徐怀谷正想到那个人,那女子却也已经收回手,转过头看向他,笑容灿烂,道:“我都说了叫你别走,怕什么,我给你撑腰!”
果然是她!徐怀谷大喜过望,忙道:“韦前辈?”
韦彩衣笑了笑,向他招手道:“快过来,站到我身边来。”
既然是韦彩衣出手了,那就肯定安全了。她可是十一境的大修士,这只四臂猿猴虽然厉害,但在她的手中,只怕还翻不出浪花来。
徐怀谷按她所说的,御剑到了韦彩衣身侧,与她并肩站下。
樊萱受了伤,此时虚弱得很,压根动不得,只躺在徐怀谷的臂弯里,愣愣看向韦彩衣,神色也满是吃惊。
韦彩衣看了一眼徐怀谷,又看了眼樊萱,意味深长地笑道:“英雄救美啊?你小子不厚道。难怪几天前就把那姓余的妹子从堂林关支走,便是为了她?”
徐怀谷忙解释道:“前辈误解了,若不是我救她,她此时都要死了!情况紧急,由不得考虑这么多。”
樊萱耳根微微一红,脸颊两团腮红浮现,压羡桃花。
韦彩衣笑道:“不过打趣你两句,还当真了?之前所有事,我都看见了。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吵得我连觉也睡不着。”
徐怀谷心头一急,问道:“前辈既然早就看见了,为何不早点出手?”
“早点出手有什么意思?”韦彩衣眉毛弯弯,笑道,“若是我都帮你们出手解决了,你们还来这边境做什么?要不再干脆一点,我帮你们把妖族全都杀了,大家好各回各家?”
韦彩衣摇了摇头,道:“杀的完吗?杀不完的。”
徐怀谷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道:“前辈说得对。”
四臂猿猴见二人聊得起劲,把自己完全忽视了,便怒道:“聊完了没?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了?”
韦彩衣站在空中,俯视过去,笑道:“你不是嫌不好玩吗?要不让我来陪陪你?”
四臂猿猴面对韦彩衣,竟然毫无畏惧之色,却也笑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就是人族里的十一境修士?”
徐怀谷见这猴子对韦彩衣的语气满是挑衅之意,毫无尊敬,当即心中又升起几股怒火,脸色阴云密布。
韦彩衣却毫无愠色,笑道:“正是。”
“好!”四臂猿猴不但不怕,反而斗志大涨,豪爽地笑出声,“我还从未与人族的这等大修士交过手,刚好你来陪我练练!”
韦彩衣面对他的挑衅,不羞也不恼,只从容笑道:“那可说好了,要是打不过,可别哭鼻子。”
“哼,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看拳!”
那四臂猿猴也是个耿直的性子,说打就打,当即站起身,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直直朝空中韦彩衣和徐怀谷的方向打来。徐怀谷只感觉狂风扑面,衣袂翻飞,这一拳比起上一拳更强上了不少。
韦彩衣抬手,轻轻往前一推,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周聚拢,包住那猿猴的拳头,于是那足以把山岳夷为平地的一拳便在空中停滞住,动弹不得。随即她再把手掌往前一推,那四臂猿猴的整个身子便猛地往后摔去,直直地在地面滑了小半里路,撞到了一座高山上,发出滔天响声,这才停下来。顿时树木倾倒,尘土飞扬。生灵涂炭,不过于此了。
仅此一招,便可看出双方实力乃天壤之别。
二人虽然只差了一境,然而境界越是高,破境的难度也越高,境界之间的差距也更大。要知道,十境到十一境,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天才便止步于此,十个里头能有一个破十一境的都算多的了。那四臂猿猴虽说在十境之中战力也不算弱,然而碰上韦彩衣,也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赢面。只不过那猿猴性子本就猖狂,因此才执意要与韦彩衣一战。
四臂猿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狼狈,韦彩衣则春风满面地笑看着它。这笑容之中看似毫无嘲讽,然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笑,却更让四臂猿猴怒火高涨。
它背倚这一座高山,干脆便直接往后两拳打在那山的根部,随即四只手臂环抱住山腰,猛地发力。看起来这举动可笑至极,然而在这四臂猿猴的蛮力之下,那座高山竟缓缓有些断裂摇动的趋势。
“吼!”
四臂猿猴盛怒之下,狂吼一声,竟然直接把那高山整座拔起,举在了肩上。此时若远远看去,可见这猿猴的身形比起这高山也没小多少,更何况它那浑身都如铜皮铁骨一般,徐怀谷看得都有些心中不安。
以他如今的境界,他还想不到怎样才能斩杀这样的一只妖族。感觉自己手段尽出,恐怕对它来说也不过只是挠痒痒罢了。
徐怀谷看得都心中不安,其余修士便更加脊背发凉了。这般景象,仿佛从来都只在各家宗门口口相传的远古传说中才有过,而这一切就这么发生在眼前,如何不让人震惊?
纵然是殷子实,也看得痴了,不由得叹道:“好一份奇力,连山都能搬得起来!”
四臂猿猴举起高山之后,又是怒吼一声,随即对着韦彩衣便狠狠地冲来。小半里的路程,在它的脚下只不过两步而已。
它冲到韦彩衣面前,随即又把那高山高高举起,朝她使劲砸去。一时间高山遮住太阳,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座高山就在自己眼前砸下,徐怀谷也还是头一回见,不觉立在原地,痴了。樊萱也被吓到了,下意识紧紧抓住徐怀谷的衣襟,捏得很紧,手心里满是汗。
韦彩衣不慌不乱,从容立定,只伸出一只手,往上一推,口中严厉斥道:“回去!”
那高山好似听从她的命令似的,言出法随。本来要砸向几人的山岳,被她这一推,顿时再次落在了四臂猿猴的肩上。四臂猿猴顿时感觉肩上一沉,比起之前更加沉重,它的身形猛地向下一沉,止不住地想要跪下。
可是以它那傲气,怎么允许自己下跪?于是它便咬牙死死扛着,周遭一里多的地面悉数下陷,岩石崩塌,一个巨坑凭空出现。
韦彩衣只觉得还不解气,又敕令道:“给我下去!”
说罢,她把手掌猛地往下一压,顿时那山岳再度沉重好几倍,四臂猿猴登时感觉全身骨头都要裂开了似的,不论它使出多大的力气,都好似泥牛入海,连肩上那力量的底都摸不着。
它浑身大汗淋漓,又渐渐感觉心口闷了起来,呼吸喘不过气来了。
地面还在下沉,震耳欲聋。徐怀谷站在飞剑上,往四周俯视而去,只见此处哪里还有山脉的样?早已满目疮痍,黄土遍地,不免为之叹息。
四臂猿猴的身子越沉越深,它的力气早就到达了极限,然而尽管如此,它还是争着那一口气,没有跪下。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让韦彩衣有了怒气。她继续施法往下压,又冷声道:“还不下跪?信不信我把你压死!”
“哈哈哈哈!”尽管被死死压住,那四臂猿猴还能大笑出声,“原来这就是人族的十一境修士,也不过如此!想让你爷爷下跪,门都没有!”
韦彩衣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也已经彻底怒了。她猛地一挥袖,便从袖口中飞去一只青铜色的九层宝塔。
从袖口飞出时,那宝塔尚还只有巴掌大小,如今一到空中,迎风就长,刹那间便长成了一座极高的青铜宝塔,比起那座高山也不遑多让。随即那九层高塔飞向山顶,韦彩衣只念了一个字“压!”,顿时高塔重重地压在山上,土石崩碎,震耳欲聋。
不消多说,这座高塔定是一件极佳的镇压宝物,只怕在仙兵之中也能算佼佼者了。如今经由韦彩衣催动,早就把它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这座高塔好似万仞高山,一压在山顶,顿时四臂猿猴的身形再度陷进去好大一截,仅仅只剩下一个头在地面上了,头颅以下都已经入土。
“啊!”
四臂猿猴终是吃不住这重量,痛苦地哀嚎一声,浑身骨骼裂开,经脉尽断。韦彩衣在空中冷声道:“畜生,还不跪下!”
四臂猿猴还是没有跪下,韦彩衣冷眼看了它一眼,继续施法向下压,这是下了死手。
“饕餮救我!”
终是忍不住疼痛,那四臂猿猴向空中狂喊了一声。那临死前的求救声浑厚无比,穿过树林和山脉,数十公里之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下,南边便有一道黑影踏空而来,落在了宝塔顶上。那是一只人面羊身的怪物,身形并不大,只比一般山羊略大一些而已,此时立在塔尖,宛如蜻蜓立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