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铭和赵流萍思索一番,又在心湖里交流了一番,彼此都觉得这一条计策很妙。
既不会暴露出徐怀谷的真实身份,也能让那些宗门心悦诚服,的确当得上是一条万全之策。
此时,方胜铭已经完全放下对于徐怀谷的成见和不愉快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小心肠的人,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名大道可期的天生剑胎,还愿意帮自己宗门做事,别人求都还求不来,他何乐而不为?
只是徐怀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然全无利益的话,他肯定不会出手的。
于是方胜铭思忖片刻,小心问道:“我和萍儿都很赞同你的计策,只是要让徐道友帮我们出力,不知道我们需要付出些什么?”
果然是明白人,方胜铭自己说出来,就免得徐怀谷道破的尴尬了。于是徐怀谷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只是一些小小的报酬而已。你之前不是说这一座阳铜矿脉大概可以铸造出几十上百枚彩珠吗?只是这钱还在土里埋着,一时半会肯定取不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这一座阳铜矿脉的产业,我要三分之一,另外的你和惊羽国皇室分,如何?”
方胜铭一听这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就连之前一直偏袒徐怀谷的赵流萍,眉毛也一颤,脸色不自然,显然不太愿意。
要知道,这三分之一的阳铜矿脉,那就是三四十枚彩珠啊!说不定这阳铜矿脉远不止方胜铭所估计,那就更多了。
这么多的钱,就让徐怀谷出两次手?别说是徐怀谷这样的六境修士,三四十枚彩珠都可以请一位十境修士出手了,方胜铭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答应。
他面色为难地说道:“徐道友,这可不能怪我不给你面子了。这么多的钱,恐怕我给不了,而且惊羽国皇室那边肯定也不会答应的,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徐怀谷也知道自己出手值不了这么多钱,便继续解释道:“我给你们的好处还不止两次出手,你先听我说完。”
“之前赵姐姐告诉我,鹤儿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至阴之物才能缓解,所以你们才会求助与惊羽国皇室,对吧?”
方胜铭点了点头,无奈说道:“鹤儿的病生来就有。唉,我们四处寻遍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只能用至阴之物来压制。”
于是徐怀谷继续说道:“只不过就算得了那些惊羽国国库之中的至阴之物,恐怕也只是能缓解而已,并不能让她结出那阴丹吧?”
方胜铭神色落寞,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和萍儿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权宜之策。只有找到更加阴寒的东西,才能让鹤儿结出阴丹,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可是,那种阴寒的宝物,该上哪找去啊?凭我们夫妻二人的本事,只怕是不够。”
徐怀谷神秘地笑了笑,问道:“不知忘川河水够不够?”
方胜铭说道:“忘川河水乃是世间最阴寒之物,当然够。这个办法我当然想过,只不过,忘川河水稀少无比,而且是本命魂灯的必备之物,所以交易都被大宗门垄断了,外面压根就是有价无市的局面。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多少,不足以让鹤儿结出阴丹。”
赵流萍皱着秀眉,凄苦道:“唉,忘川河水的办法我早就想过了。只不过历经千辛万苦,使用了许多人脉,还是找不到。”
徐怀谷突然笑了起来,赵流萍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笑什么?”
徐怀谷没说话,反而从袖口的储物空间之中拿出了一个瓶子,递给了她,笑着说道:“姐姐拿着当心点,这东西重得很。”
赵流萍困惑地看了一眼徐怀谷,再伸手接过那瓶子。
哪知这瓶子看起来并不大,却重的吓人。瓶身仅仅只是一只手掌就能握住,却重如一块巨石,赵流萍不禁惊呼出声道:“好重!真古怪!”
徐怀谷笑道:“你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赵流萍虽然困惑,但还是按着徐怀谷的说法去做了。
正当她看到瓶中之物的一瞬间,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嘴巴微张,目瞪口呆地看着瓶口内,好似外物全然与她无关了一样。
方胜铭见她这样,心里一急,赶紧凑上前去看,哪知也是这一看,他也惊得瞠目结舌,说道:“这……这难道就是忘川河水?!”
赵流萍死死盯着瓶子里,喃喃道:“对了,对了……都对得上号了。都说忘川河水每一滴有千斤重,这瓶子这么重,一定是忘川河水无疑了。”
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讶异神情之中,徐怀谷从容不迫地说道:“正是,这一瓶子里的确就是忘川河水。”
方胜铭眉头紧紧皱着,问道:“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徐怀谷随意说道:“我自然有我的门路,这你不用管。只是这东西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真东西,而且与别人之间也绝没有纠葛,大可以放心使用。如何,再加上这一瓶忘川河水,能成交吗?”
方胜铭低下头颅默不作声,而赵流萍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便沉声说道:“成交!”
方胜铭猛地看了她一眼,说:“就这么答应他,我们怎么向惊羽国交代?”
赵流萍却已经把那瓶忘川河水收了起来,反驳道:“那又怎么样?我只知道,这铜矿没了三分之一,条件可以再谈,但若是没有这瓶水,鹤儿就要死!我才不管他什么惊羽国不惊羽国的!”
方胜铭被反驳得说出不话来,徐怀谷也趁热打铁劝道:“方宗主,凡事都要分个轻重缓急才对。你们夫妻二人对鹤儿的感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徐怀谷也不是那趁火抢劫的人,并不是拿你女儿的性命要要挟你们。只是你也看到了,这一瓶忘川河水,若是放在外面,估计也值这个价钱,我并不多收你们的钱。要不是囊中羞涩,就算是赠送给你们,也未尝不可。”
方胜铭眉头紧锁,思考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大手一挥,说道:“罢了罢了,就这样吧。鹤儿的病,拖了这么多年,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只是三分之一实在太多了,就算是我同意了,只怕惊羽国那边不答应啊。不是我不体谅徐道友,而是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徐怀谷说道:“这个好说。惊羽国的皇帝过几天不是还要来一趟白凉山吗?到时候我再和他谈条件,这样方宗主就不用有所顾虑了吧?”
方胜铭想了想,这样确实也行得通,便也送了口,说道:“既然徐道友这么执着,那就依你所言吧。只是这铜矿到底能开出多少神仙钱来,还不是个定数。要是收成不好,徐道友到时候莫要反悔。”
听到方胜铭也答应下来了,徐怀谷便笑道:“这个自然。做生意的规矩,愿赌服输,我当然明白。那就预祝我和方宗主合作愉快了。”
方胜铭也同样客气地回了几句,赵流萍便也对徐怀谷说道:“交易归交易,可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徐怀谷笑着说道:“今后我依旧当你是姐姐就是了,你也别嫌弃我这个穷的响叮当又贪财之人便是了。”
赵流萍嗔怪着白了他一眼,说道:“说的阴阳怪气什么话?我还得多谢谢你才是,要不是有你这一瓶忘川河水,还真不知道鹤儿的病该怎么办呢!幸好,这下子全都好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和胜铭把东西准备齐全了,就能根治鹤儿的病了。”
徐怀谷说道:“公平交易,谈不上谢。”
此时,徐怀谷对于赵流萍的印象更好了起来。虽说之前赵流萍与他颇为合得来,但她既没有因此而压自己的价,也没有因为自己谈及钱财而不悦,是个拎得清的人。
朋友之间相处,谈及一点小钱都无所谓。但是在这大钱一事上,还要顾及什么朋友面子,又或者是借着情谊来谋利,那都不是可交之人。
这白凉山虽说小,但却也有赵流萍和方胜铭这两个妙人。再加上惊羽国那一位姓傅的皇帝,说不定真能搞出点什么名堂来。只是不知道那一位皇帝的能力如何,到时候见了面,先试他一试。
徐怀谷这么想着,又和白凉山几人寒暄几句,便走到了洞的尽头,于是他们又原路返回。
只见刚一出洞外,远方的天空之中就有一条狭长的鱼肚白亮了起来,好似那天上仙女的一条银色发髻落入了凡间,闪烁着银光。
徐怀谷这才记起来自己来的本来目的,是要去山顶看日出的。于是他笑着告罪一声,对方胜铭解释道:“方宗主,我来白凉山本意是来看日出的,没想到却和你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实在是意外之喜。现在天也快亮了,我就不叨扰你们了,就此告辞。”
方胜铭点了点头,赵流萍热情地说道:“等会下山的时候,再来一起吃一顿午餐吧。鹤儿还想着你呢。”
徐怀谷笑着允诺,于是便依旧抬起步子,往山顶攀登而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丛林只见,方胜铭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似乎还在犹豫自己今天做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赵流萍看了他忧愁的样子,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只要鹤儿好,别的我都不祈求了。而且,只要徐怀谷一入我们的阳铜矿脉,那可就是和我们白凉山绑在一起了。今后若是有人想对白凉山,你觉得他会同意吗?这件事,有利无弊。”
方胜铭点头赞许道:“还是你想的对,是我多虑了。都快天亮了,鹤儿快醒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她起床见不到我们,又该哭了。”
赵流萍点头,于是一行人迎着天边的朝霞,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