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料想到,这次紫霞宗道会竟然会以一场生死之战作为终局。
樊萱杀了庄野云,徐怀谷对她恨之入骨,而徐怀谷让高傲惯了的樊萱颜面丧尽,樊萱也想让他死。二人之间的仇恨没办法调解,也没有人愿意调解。
毕竟这就是修士界,恩怨情仇本来自然,只看这一场比试究竟是谁更加技高一筹。
不过那一位九境的老修士还是摆明了态度,尽量不让这最后一场比试闹出人命。只不过樊萱的掌心雷,亦或是徐怀谷的心湖飞剑,都很快,至于能否快过那九境老修士的出手,也尚未可知。
殷子实见到徐怀谷最终还是进了最后一轮,要与樊萱生死交战之时,也无可奈何。但他留了一个心眼,以小飞剑传了一封信回扶摇宗,说明紫霞宗道会的情况,至于邓纸鸢是否会出手,又会怎么做,那就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了。
他只希望徐怀谷能够静下心来,最好与樊萱和解,毕竟那确实是一场意外,他与樊萱和紫霞宗交恶,没有任何好处。
距离最后一场比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柳婉儿愈发焦急,那一封寄回宗门的信宛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而殷子实和白小雨这边也是如此,不禁令二人都有些着急。
徐怀谷还是没日没夜地练剑,他下了决心的事,谁也劝阻不了。
时间一日一日地流淌,马上就到了比试的那一天,徐怀谷一大清早便和柳婉儿、杜乐湛一起前去五雷台。
这天天气很好,清晨的微风凉爽,天空湛蓝如海,万里无云,是个极好的大晴天。
柳婉儿一路上都蹙着眉,她发现徐怀谷真的是倔得像头牛,无论她费多大力气劝他,他就是不搭理,气得柳婉儿干脆都不想管他。可是今早,她还是陪他来了。
杜乐湛没怎么劝徐怀谷,他尊重徐怀谷的决定。生死由天,且看今日结果如何吧。
到了五雷台下,只见底下修士人山人海,比起之前任何一场比试都要多出好几倍。还有一些长老们也早早地开始等候着,看得出来,众人对这一场比试极其热情。
柳婉儿心情沉重,转头对徐怀谷说:“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要是你出了闪失,不仅谷主她是白救你了,余姐姐她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你想过吗?”
徐怀谷坚定地说:“我不会死,她会死。”
柳婉儿被气得冷笑:“徐怀谷,不仅是樊萱冷血,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走吧,我管不着你,要死要活都由你自己!”
徐怀谷转身想要走,柳婉儿又说道:“等一下,你回来!”
徐怀谷转头,疑惑地看向她,只听柳婉儿说:“我那块给你的平安无事牌,还在身上吗?”
他摇了摇头,说:“取下来了,挺长一段时间没系上了。”
柳婉儿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摊开手掌。看书溂
徐怀谷从包裹里拿出那一块木牌,放在她手心上。
柳婉儿弯下身子,帮他把平安无事牌系在腰间的衣裳上,挂好了。
徐怀谷浅笑道:“系得真好,比我自己系得好多了。”
柳婉儿抬头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泄了气,最终还是关心地说:“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天务必小心点,别出事了。”
徐怀谷向前走一步,抱住了柳婉儿,轻声说:“等我回来。”
柳婉儿愣在原地,就这么手足无措地被徐怀谷拥着,许久才说:“好。”
徐怀谷松开她,转身走向那一座五雷台,脚步快而坚决,好似樊萱于他而言并不足为虑。
柳婉儿看得有些痴,不知为何便泪水盈眶了,喃喃道:“徐怀谷,千万要回来。”
……
台上,徐怀谷和樊萱相继登台,比试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与以往比试不同的是,那一名九境老修士还站在台中,对徐怀谷说:“你何苦如此?那只是那一场意外,樊萱确实做错了,但也不是故意要杀她。若你实在要责怪,怪老夫就是,为何一定要樊萱偿命?”
樊萱冷声反驳道:“我没有做错。”
徐怀谷盯着她,道:“就算是意外,也要有人要为意外付出代价。今日我和她登上五雷台,便只分生死,不分对错,你不必再劝我了。”
老修士叹气,说:“罢了罢了,现在的一辈,傲气得很。我管不了你们,随你们去吧。不过规则依旧在这里,如果你们的手段快不过我,我是不会让这场比试出人命的。”看书喇
说完,他便消失在台上,只剩下这生死之战的二人。
徐怀谷握住短剑,猛然发力,身形快速朝着樊萱过去。他不像殷子实那般有重剑,只能靠剑术和技巧取胜。还有就是他的底牌,那一柄尚还无人知晓的心湖飞剑。
樊萱也同时出手,顿时台上再度电闪雷鸣。那几条银色手链被她尽数解开,一条条雷鞭宛如野兽,在台上肆意横行,限制住徐怀谷的去路。
由于突破到五境中期的缘故,徐怀谷的身法比起之前又有了精进。他的剑术本就是速度与力量并重,善于在近身厮杀中在对方身侧游走,伺机出剑。而现在,身法已经被徐怀谷催动到极致,只有如此,才能在雷鞭的封锁之中,找到前进的路。
徐怀谷还没打算开场就亮出心湖飞剑,那是他的底牌,他必须保证能用心湖飞剑一剑杀了樊萱,否则,在紫霞宗的地盘上杀她,绝无可能。
他的身法比殷子实更加迅捷,因此殷子实不能做到近樊萱的身,徐怀谷可以。
他在那雷鞭的封锁之中找到一条缝隙,当机立断,便从那交错的雷鞭之间冲过,仅仅只差分毫,雷鞭就会落在他的身上。他可不像殷子实那般炼体过,要是被这雷鞭击中,只怕生死难料。
但这风险是值得的,他终于和樊萱挨得近了,当即果断一剑斩下。
樊萱丢下一张符箓,身形再度出现在几丈之外,让徐怀谷的剑落了空,趁着这机会,樊萱操控雷鞭都朝着徐怀谷的方向重新汇聚而来。
徐怀谷咬牙,再次冲上前去,在挥动着的雷鞭之间穿梭,想要找到近身的路。
又是一次机会,徐怀谷两面开弓,右手持剑对着樊萱一剑斩下,左手拔出背后长剑,对着一道背后而来的雷鞭而去。
就在徐怀谷这一剑即将落下之时,樊萱猛地抬手,手中那积蓄已久的掌心雷便飞出,对着徐怀谷斩向自己的剑而去。
掌心雷杀伤力极大,又在樊萱手中酝酿已久,徐怀谷单凭手中一剑之力绝对抵挡不下,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若此时不杀樊萱,后面只怕更难。
樊萱此时丢出掌心雷,却见徐怀谷依旧一剑对着掌心雷劈下,不禁心头冷笑。
掌心雷乃是精纯的雷霆之力所化,便是高一境界的修士硬接,都要花费不少气力,而徐怀谷想要以一剑止之?可笑至极。
徐怀谷拼尽全力将所有的剑意全部逼到剑尖,以剑尖刺向掌心雷,希望用剑意来阻挡这雷霆之力。
徐怀谷的剑意也不是凡物,与掌心雷相碰之时,顿时那雷球之中的所有能量都被剑意所激发,化作漫天雷电爆炸开。台上又是一阵炫目的白光,像极了庄野云死的那一幕场景。
台下修士看不见台上的场景了,心中不免一寒,难道徐怀谷也要被樊萱所杀?
柳婉儿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焦急地看向那一个方向,默默祈祷道:“千万别出事,千万,千万……”
正在台下众人为徐怀谷揪心之时,台上的局势却在猛烈地变换着。
那掌心雷不负虚名,果然杀力极高,徐怀谷的剑意几乎是在碰到雷球的一瞬间,便彻底破碎开去。而那雷球释放的狂暴雷电四散而开,徐怀谷只能赶紧再次聚拢剑意围在身边,可是雷电太强,徐怀谷置身其中,只觉得有如被烈焰烘烤,全身上下都有酥麻的感觉传来,情势极其不妙。可徐怀谷也知道,这一刻他身处险境,落尽下风,正是樊萱心神最松懈的时刻。
他想起了那个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子,那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她死在樊萱手里。
徐怀谷还想起自己这些天为她流过的泪,与她的每一点滴回忆,还有今后再相遇的期待,都被眼前这人无情碾碎。
本来被雷霆击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他的全身依旧在被痛苦地折磨着,可是心中的愤怒却让他忘记了疼痛,只记得自己的目标。
杀了樊萱。
有一柄雪白色的小剑从他的眉心穿出,一出来便化作了一柄飞剑,那飞剑上还刻有华美的莲花花纹。
飞剑速度很快,比起樊萱的雷电更胜一筹,何况她在飞剑出现的时候还愣了一瞬,周围没有雷电能赶上来救下她了。
这一柄飞剑,带着徐怀谷置身雷电中的痛苦,带着庄野云死去之时的绝望,带着二人之间的丝丝缕缕,径直刺向了樊萱的咽喉。
在台下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比试的老修士,在心湖飞剑出现的一瞬,竟然也迟疑了。他因为震惊而迟疑,随即他马上意识到樊萱接不下这一剑,赶紧要使出神通上台阻拦,可此时那柄飞剑距离樊萱的咽喉不过咫尺之遥。
他也拦不下这一柄飞剑。
这一剑,樊萱躲不开,也接不下。
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怎么可能会有飞剑快?绝望,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原来徐怀谷出心湖飞剑之时,生死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