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夏臻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他回到家里，把做午饭的工作交给李自强，自已坐下来休息一下。想了想，又悄悄拿出几根变异石斛，洗干净后直接咀嚼吞咽下去。虽然这个年纪还没到需要滋补品养生的地步，只是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了，不能以正常青少年的标准来衡量它。“夏臻哥，你是不是忘了要买猪头和猪蹄？”见夏臻空手回来，李自强意外地问道。他以为夏臻从学校回来，会顺便把肉带回来，没想到什么都没有。那中午不是吃不到了？“啊呀，我路上根本没想起来，还真的把这件事忘了。”夏臻拍了拍自已的脑袋，不好意思地回答。“一会儿吃了午饭，你再出去一趟，看那边还能不能买到？”买猪头和猪蹄，还真的要看运气，有时候肉全部卖完了，这些东西依然在那边没人要。也有可能一开始就被人买走了。“好吧！”李自强昨天吃了把子肉，今天原本打算继续吃猪头肉，没想到愿望落空，多少有些失落。“希望我的运气好一些，别白跑一趟。”其实最近家里已经吃得不错了，只是饿了这么多年，每个人的肚子还是缺油水，所以无法停止对肉食的渴望。“如果没有猪头和猪蹄，其它肉也可以，你买十斤回来。”“没有猪肉，也可以买鸡鸭鹅，只要烧得好吃，不会比猪肉味道差——”从李自强的表现，可以猜到妈妈和姐姐的心思，想来她们对肉的渴望，不会比他少。最近市场那边开始推出议价肉，不需要用肉票，价格却会贵上不少。其它人舍不得买，他们却不必计较这点差价。可惜这时候买不到牛肉和羊肉，它们的味道自然更好，如果能买一只山羊回来，整只炖来吃，那绝对过瘾啊！忽然想到过几天还要办谢师宴，家里得准备一批猪肉才行。说不得这事还得请耿启中帮忙，看能不能提前跟相关单位打声招呼，预定几十斤？或许晚上可以去鸽子市看看，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人偷偷拿羊肉来卖？午饭后夏臻照例睡了一会，醒来刚洗了脸，就看徐军明过来了，腋下还夹了只人称干部包的人造革公文包。“怎么？刚才去哪里视察工作了？还夹了个包？”夏臻把他迎进屋，笑着打趣道。别看这包在他眼里有些土，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背的。普通工农兵平时出门，随身携带的都是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帆布挎包。这种皮包的一边，印着沪市以及当地最有名的风景，在大多数人眼里，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你以为我愿意带它啊？”被夏臻取笑，徐军明顿时不乐意了。“如果不是为了给你带礼物，我宁愿空着手出门——”他的父亲是某局局长，因为母亲从小喜欢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苛，跟周围的皮孩子完全不一样，所以每次出门，都有人取笑他长得像领导，于是就得了个小徐局长的绰号。以前他还不当一回事，长大后才觉得尴尬。所以学生时代他总是理着平头，坚持不留头发和梳成三七分，这样和其它同学看起来就没什么差别。今年分数出来，所以人都认定他能上一所好大学，如果毕业后能分配进机关，就真的有机会达到父亲的程度。说不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徐家要出一名处级干部呢！因此大家不再拿这个取笑他，见面老老实实叫名字。“礼物？”夏臻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看我家现在什么没有？还需要你来送？”家里现在唯一缺的是进口商品，比如岛国产的进口彩电、冰箱、洗衣机和录像机这些，因为购买这些需要外汇券，他现在还没有。其它国内常用的物品，他哪样买不起？当然录像机和电视机，游戏世界的戴夫家都有，只是不方便拿出来。所以现在他真的不缺什么？“你这是看不起我？”徐军明听后顿时不乐意了，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只用报纸紧紧裹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我就不信你家里连这个也有——”等拆开报纸，露出一台照相机，镜头上面清晰印着两个字“珠江”，旁边则是编号s-201。“照相机？”夏臻没想到他送给自已的礼物居然是一台照相机，倒是吃了一惊。这时候它可真的非常稀罕，如果要买的话，最少也要五六百吧！“怎么样？我说你家里没有吧！”见夏臻吃了一惊，徐军明顿时得意了。“这可是去年新出的产品，总共没生产多少台，我也是托了外地的亲戚，才好不容易搞到一台——”如果不是实在拿不出东西当礼物，他也舍不得把它送给夏臻。马上要去读大学了，如果出门时脖子上能挂一台相机，不管去哪里，自已都是人群里的焦点。“谢谢，我还真有一台。”夏臻见不得他得意的模样，打开抽屉，趁机从游戏世界拿出那台照相机。“不过我这台是旧的，质量却不比你的差。”怕他不相信，就随手递给他检查。这样做也是为了有个理由，拒绝他的照相机。这东西明显是他的最爱，自已怎么能夺人所好呢！“看不出来，你的路子居然这么野？”徐军明看后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那怎么办？这相机我得拿回去了？”这东西一般不经常用，家里有一台就足够了，没必要拥有两台。何况有了照相机，还得买胶卷和冲洗照片，它们同样是一大笔开支。普通人就算家里有台相机，也舍不得轻易拍照片。“当然带回去。”夏臻故作嫌弃地朝他摆摆手。“如果你真的要给我送礼物，就帮我搞一些彩色胶卷过来，过几天家里要办酒席，老师和亲朋好友会过来，正好一起拍些照片做纪念。”胶卷其实也不便宜，一卷彩色的就要十几块钱，加上冲印费，拍一卷至少四五十块，相当于高级工人一个月工资了。“你要买胶卷？这得找表哥才行，他有这方面的路子。”徐军明一听，顿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等我的消息，一定帮你把这件事办好。”比起相机，买胶卷就容易多了。只要舍得花钱，买十几卷肯定没问题。“对了，办酒席需要很多猪肉，你有没有办法帮我预订一批猪肉，至少要准备五十斤五花肉——”忽然想到猪肉的事，夏臻决定一起请他帮忙，谁让他家里的长辈是干部呢！鱼不用买，水族馆里捉就是了。蔬菜瓜果也不用花钱，到时在禅境花园催熟一批，非常很方便。剩下的酒水和糖果，这个供销社不缺货，提前一天拿钱去买，和李自强一起搬回来就行。“猪肉不是问题。”徐军明听后大包大揽下来。“还要其它东西吗？比如鸡鸭鹅这些？”爷爷和姑夫都这么重视夏臻，只要说是帮他的忙，他们肯定会答应。照相机不用送人，徐军明心情更好了。夏臻觉得有这些也行，于是每种要了五只。聊完正事，接下来就轻松了。徐军明下午在夏臻家里嗑了一堆瓜子，又吃了一碗甜酒酿，还开了一瓶水果罐头。他都有些乐不思蜀，舍不得回家了。“夏臻，你比我还小，哪里学来这么多赚钱本事？”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赚钱财方面去了。“表哥帮你卖泡菜，也赚了不少钱，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赚钱的路子，让我的手头也宽裕一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个不喜欢钱？买录音机和磁带需要钱，买喇叭裤、格子衬衫和皮鞋也需要钱，更不用说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了。可是家里大人管得严，他不敢乱来。等到了大学，离开家人身边，他肯定会怎么时髦怎么来？好好出一出风头。单靠父母给的零用钱，就算比其它学生多一倍，依然远远无法满足他的期望啊！“想赚钱还不容易，拿些瓜子去卖啊！”夏臻没好气地回答道。周晓聪是发小，可以特意为他弄出一个赚钱的项目，希望他和女友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徐军明虽然是朋友，却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所以别想那样的好事了。“怎么卖？”徐军明听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去街上摆个摊，一毛钱给一杯，如果碰到熟人，还不被人笑死！”现在舜江县已经有好几个卖瓜子的小摊贩，他出门遇到过几次，也买来吃过。现在听夏臻的意思，这瓜子似乎还是从他这边拿出去的，顿时有些意外。只是让自已去摆摊，显然不合适，至少家里也不会答应。“你傻啊！”见他这样说，夏臻气得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人没有路子，只能这样干，你如果也去摆摊，我只会觉得你没脑子——”前世多少人靠关系吃饭？夏臻没有统计过。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路边某些从来没有顾客光顾的小店，却能一开十几年，肯定走的是类似的路子。比如过年过节，单位要发福利，这些关系户就会提前把单子接过来，配好后送过去。具体能赚多少，要看这家店能打通多少家单位，数量越多，赚得就越多。少的一次赚几千几万，多的一次赚几万几十万甚至更多。耿启中现在卖泡菜，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方法。而需要用到瓜子的单位也不少，一些有接待任务的招待所，经常需要办酒席的酒店，让他们采购几百斤还不早小菜一碟？至于单位发福利，更不用说了。每人发一斤才多少钱？这五香瓜子味道好又耐吃，相信单位的人都会喜欢。“这样也行？”徐军明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他做梦也没想到，出生贫寒的夏臻，居然对这些道道这么熟悉。“那我先去探探路子，如果成功了，到时分一半钱给你——”原来还有这种赚钱的法子？难怪有人说，只要有关系，赚钱其实很容易。他一直不清楚这些，主要是没人教。“钱就不用了，你拿我的瓜子，我也有钱赚的。”见他这么爽快，夏臻倒是有些内疚起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问你，是谁教你这些办法，你可不能把我供出来——”一些心术不正的领导干部，只怕早就这样干了，自然也教会了家里的子弟。徐军明不懂这个，只能说明徐家的家风比较清正。只是在夏臻看来，赚钱这件事其实没有对错，徐军明只要不傻，早晚会走这条路子。唯一需要遵守的底线是，不能以次充好，甚至做假帐。把有关单位需要的好商品，供应给他们，顺便赚点钱，这样何错之有？包括耿启中的泡菜，他也从不觉得耿家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放心放心，只要赚到钱，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怎么可能出卖你？”徐军明此时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哪里还会管其它。“十月初就有中秋节和国庆节，如果真能把这两个节的福利搞定，只怕赚几千都有可能——”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开心了。“才几千？”见他这么没出息，夏臻暗暗哼了一声。“这么一点点就满足了，你不觉得脸红吗？”都教他方法了，居然目标只有这么一点点。难道不会另外想办法，再弄一些东西出来，加点钱一起供应给相关单位？别看舜江县的机关人员和国企职工不算多，就算每个人平均发五块钱的东西，就得过万了。再加上那些单位采购瓜子什么的，开学前这些日子，他至少得赚一二万，才对得起他的这个身份。“不行不行。”徐军明吓得连连摇头。“小打小闹赚点钱，肯定没问题，如果我借这个赚几万，被爷爷和爸妈知道的话，不打死我才怪——”就算这样做是合法合规的，自已也得注意影响。否则那些领导干部的子女，人人都这样干，那还不乱套了。至少他们徐家不能带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