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两者只能选一个。但是必须有侧重点，选择秦欢，必须想办法说服家人，同意两人在一起。否则就好好跟秦欢说清楚，暂时少见面，免得两人都为难。“我当然是希望和秦欢在一起。”周晓聪犹豫了好一会，才下了决心。“奶奶和我妈那里，你得帮我一起劝一劝——”这才是他今天过来找夏臻的真正原因。在他看来，现在也只有好友有这个本事，劝一劝两位长辈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劝是没用的。”夏臻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天真相当无语。“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已——”不是他推脱，就算因为自已的面子，周奶奶和周婶暂时不再提这事，也不表示她们心里就真的认可秦欢了？而人的情绪都一样，你越是这样压抑着，后果就会越严重。说不定哪一天到了临界点，就会彻底爆发了。夏臻希望好友明白一个道理，遇到问题是，最好找到它产生的根源，看有没有办法解决掉。“如果是我自已，肯定劝不了她们啊！”见夏臻拒绝，周晓聪脸都青了。“你真的不顾我的死活了？”说完，用力搂住夏臻，不停摇晃他的身体，一付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你这脑子，难道真的比别人少一根筋？”夏臻用力推开他，然后给了他一个爆栗。“碰到困难了，就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又有没有办法让这件事彻底解决？”就他所知，周奶奶禁止孙子搞对象，无非是怕他在学技术的年纪，因为感情的事分心，然后学不到东西。而技术没学好，工资就加不上去，未来就过不上好日子。她希望孙子和儿子一样，至少成为优秀的技术工人，领高工资，有能力把家撑起来。“我的脑子本来就没你聪明。”见夏臻这样说，周晓聪顿时明白自已误会他了，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你快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做，这件事才算彻底解决？”如果真能这样，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和秦欢在一起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搞得做贼似的。“你先搞清楚，奶奶为什么禁止你谈恋爱？知道原因后，只要把这件事解决了，后面的问题不是能轻松搞定？”见他懒得动脑子，夏臻只好这样诱导他。有些解决问题的思路，对前世的人来说，真的属于常识。而夏臻前世开过公司，对这些更是再熟悉不过了，或者说已经养成了管理者特有的思维，遇事先会去思考问题的根源，再抽丝剥茧，寻找解决的办法。“还不是怕我分心，不能好好工作？”周晓聪听后委屈地回答。他自认工作还是非常认真的，同时期招进去的几名同事，他学得比其它人都快，奶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唉，木鱼脑袋——”见他依然执着于这事，夏臻后只能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同样的话问李自强，他肯定不会回答得这么傻。“你有话就直说嘛！”被夏臻看轻，周晓聪顿时撑不住了。“再这样阴阳怪气地，我可受不了。”他认定发小故意在找字眼，明明自已说的没错啊！平时一家三口吃饭时，奶奶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说父亲当年的技术有多好，工资多高，提醒他要以父亲为榜样，好好学技术，将来就算不能超过他，至少不能差他太远。一开始他还有压力，担心自已做得不够好。时间长了，就有些麻木了。反正他已经想明白了，只要一直学下去，技术总会不断提高的。看厂里那些老师傅，在同个岗位工作了十几二十几年，最后熟能生巧，谁的技术不是这样一步步进步的？“那我告诉你，周奶奶不许你搞对象，确实是怕你分心，影响工作。”夏臻拉住他的一只耳朵，让他听得清楚一些。“而你要思考的是，她为什么怕你分心？技术学好了，又有什么好处？”在这个工人阶层普遍受尊重的时代，有一份工资稳定的工作，是大多数普通人的最高追求。如果想在工人阶层里，脱颖而出，只有一个办法，要么是技术比别人好，要么是懂管理，有机会爬到更高的位置。周晓聪升职的希望不大，所以周奶奶把目标定在技术层面，这样教育孙子，思路无疑是相当正确的。假如夏臻没有重生，也帮不到发小，他只要在奶奶的监督下，学好技术，至少到八十年代初期，国企还没有大规模破产的情况下，他的生活过得不会很差。就算国企改革，不得不下岗，只要技术好，依然不怕没饭吃。所以这件事的根本在于，周奶奶想用这样的办法，让孙子有个美好的前程。所有影响她实现目标的人和事，都在毁孙子的前程，她必须阻止并反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表现达到甚至超出奶奶的要求，她就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周晓聪虽然脑子转得不快，也听出了言外之意。也对，奶奶对自已的期望，从一开始就表达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学好技术，赚很多的钱，把周家撑起来。这样一来，以后结婚生子，给妈妈和奶奶养老，就不会很辛苦。“现在明白了？”夏臻见他后知后觉的样子，倒不好再说什么。“所以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向奶奶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把家撑起来，就算搞对象，也不会影响这个目标——”跟他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一句话，搞清楚奶奶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如何才能达到这个目标？而发小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自已其实和他的目标是一致的。“问题是我没这个能力啊！”搞清楚这个后，周晓聪感觉更头疼了。“你知道的，我现在虽然在学制图，可是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调到办公室去——”如果自已能做到这一点，那等于已经超过父亲了。他以为夏臻说了这么多话，最后的结义就是这个。问题是自已根本办不到。“唉，你真的是榆林脑袋。”夏臻再次用力敲他的脑门。“不管是学技术，还是学制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赚更多的钱。你怎么就想不到这个目的？”“所以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有没有别的办法，同样让你赚很多钱——”前世有人借着名作家鲁迅先生之口，说过这样的话：人只要有钱，烦恼就会消失90%以上。虽然说得有些残酷或者片面，但是这话本身是没错的。对广大普罗大众来说，辛苦工作，目的无非是多赚一些钱。如果有钱了，等于实现了大多数人的理想。周家其实也一样。周奶奶和周婶两代寡妇，没有男人可以依靠，肯定会把希望寄托在周晓聪兄妹身上。妹妹是女孩子，投奔远亲去学技术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将来肯定要嫁人，不管赚多赚少，不可能全部拿回娘家。于是周晓聪成了周家的希望，只有他成功了，奶奶和妈妈才可以放宽心思，不用再担心他的未来。否则的话，她们肯定会一直盯着他不放。“赚钱的事，你不是最懂吗？快帮我出个主意——”周晓聪直到这时候，才算真正明白了夏臻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明知道我脑子笨，为什么要转这么多弯？直接说出答桉不行吗？”是啊！奶奶管自已管得这么严格，还不是怕自已学不好技术，将来赚不到钱，过不上好日子。如果自已有夏臻一样的本事，每天卖出两百斤泡菜，获得几十块收入，就算工作丢了，也不用太过担心。“还是你有理了？”夏臻没好气地回答。“不过想要赚钱，办法其实很多，就是得好好想一想，做哪个最适合你们——”做为原主关系最铁的死党，他早就有心帮周家一下了。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总不能硬拉着周晓聪，要教他如何赚钱吧！如果朋友之间这样相处，那铁定长不了。只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或者是他主动提出来，自已再帮助他，这才是朋友间最合适的做法。“要不，我们帮你家做豆腐吧！”周晓聪忽然灵机一动。“你不是说你舅舅家做的豆腐干不够用吗？如果我们也一起做，差不多够了吧！”倒不是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到这个办法。而是想起一家人吃饭时，奶奶有一次提到过一句话。大致的意思是，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弄口石磨，做些豆腐，也能补贴家用。只是一家人每天晚上，都在帮夏臻家加工泡菜，已经赚了不少钱。再开口说这个，就有些贪得无厌了。如果让夏臻人生出误会，那损失就会超过她们的想像。以周晓聪对夏臻的了解，好友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个性，如果他觉得不合适，就会直接拒绝，并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所以这时候才会说得理所当然。“帮我们做豆腐，这倒也是个办法。”夏臻想了想，觉得可行。“就是这个活太辛苦了，周奶奶年纪这么大，能干得了吗？”舅舅已经累病过一次，如果周奶奶也这样，那他肯定过意不去。“如果不定数量，做多少算多少，肯定没问题。”周晓聪了解自已的奶奶，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我们下班后，也可以帮忙，现在白天这么长，多磨两个小时豆腐，真的不算什么——”他的想法很简单，每天这里再多赚三五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多块，一年就是一千多。再加上做泡菜赚的钱，一家人一年的收入，只怕比厂长赚的都要多了。“行，那就试试。”夏臻觉得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到时可以在台门口摆个豆腐摊，好歹多一些收入。”吉祥弄几十户人家，似乎还没有人摆摊卖这个。正好周家的房子就在巷子的边上，到时随便在窗户外贴个纸条，就可接直接这样做买卖了。“那我一会儿就跟她们商量一下。”周晓聪达到目的，蹦跳着回去了。有这件好事在，想来奶奶不会再找自已算帐了。望着他的背影，夏臻只好暗中摇摇头。他原本希望帮死党找个类似加工泡菜的小生意，由他提供材料，让周家人加工，到时统一卖给耿启中。既然他的要求这么低，那就先放一放。或许等到年底，或者明年，可以领工商营业执照了，再让他们单独加工也不晚。做豆腐的事很简单，第二天周奶奶找木匠做了几付模具，又去外面借了一面石磨回来，就差不多了。至于黄豆，李自强从仓库那边搬了一袋回来，足够她用好几天了。原本夏臻还想教周奶奶如何把豆浆变成豆腐脑，没想到她居然自已直接办到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周奶奶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有个邻居是做这个的，她见得多了，就学会了技术。这样一来，夏臻只需要提供豆子，不用他操心其它事。考虑到县城的消费能力比农村强，周奶奶一开始压了两版豆腐，其它的全部压成豆腐干。没想到两版豆腐一天不够卖，于是增加到三版。夏臻一开始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县城的工薪阶层多，果然舍得花钱的人不少，不是舅舅那边的乡下可以比的。后来无意中听顾客提起，说周家卖的豆腐，比外面买的好吃很多，才想起这是禅境花园产的豆子。因为豆腐走俏，每天供应给夏臻的豆腐干数量就有限了。他也没有在意，反而鼓励周家多做豆腐和油豆腐，直接卖给顾客。让周家做豆腐，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现在目的达到，豆腐干的事就交给舅舅家做好了。至于过滤下来的豆腐渣，除了周家留一些煎饼吃，剩下的全部交给夏臻家喂鸡。考虑到食物丰富，第一批小鸡已经不小了，于是李自强又去买了二十只小鸡。原本的二十只，带到仓库前的院子里放养。为了防止它们到处跑，把辛苦种下的菜啄死，李自强编了竹篱笆，把院子隔成两部分，让它们在果树下和角落的空地里找虫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