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终于回来了!”98号看着青山,眼泪汪汪地说道,“我都被人欺负了!”
“嗯。”青山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现在饭点变了吗?”
“没有,和您之前在的时候,一模一样。”98号声音有些谄媚。
“哦。”青山抬头看了看钟表,然后默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这次你回来,我们的人都非常高兴。这样,一会儿吃饭的时候.”
青山伸出手,打断了98号的话:“最近,先别说话。这几天赶上狱警大轮班,等后天,狱警全换了新的,再说。”
“哥,什么意思?”98号有些懵,青山这是啥意思?
青山看着钟表,没有直接回答98号的话。
隔离的这几天,燕雨和他聊过好几次,也嘱咐很多。陆令受伤了,现在正在老弱病监区,这边只剩下了青山一个人。98号肯定是有问题,和89号打架纯粹是演戏。目前来看,98号想利用青山的名气,来组建自己的势力,但从深层次来看,图谋应该更大。
“哥,你的意思是,等狱警换了,我们再发展人员?”98号听闻,心中咯噔了一下。
“狱警现在15天换一次,等下一批来人,就没人注意我们了。”青山朝着98号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哦哦哦,好,哥,伱说得对。”98号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非常警惕。
不对啊.青山这个傻大个,怎么主动动起脑子、关心起人员发展来了?
一直以来,都是98号在扯虎皮,青山实际上对于组建势力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现在,青山这么一说,这是有兴趣了?
这可不是好事
青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钟,外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天的生活,他有些不习惯。身边没有一个队友,自己不能动用武力,而且到处都是坏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令的受伤,让青山更加不知所措,他甚至怀疑燕雨瞒着他,故意不告诉他陆令受伤的真相,毕竟连他都中招了。
陆哥居然要离开半个月以上?半个月之后还能看到陆哥吗?陆哥到底怎么了?
燕雨还是不够了解青山,她觉得青山是个很听话的队员,只需要简单说几句,青山就会去完成任务。
青山少言寡语,听了燕雨提到陆令的情况之后,也没有多问,只是把想法埋在了心里。
实际上,二人但凡再深入沟通一下,燕雨就会给青山看看陆令受伤的过程、现在的情况,那样青山也就安心了。只可惜,谁也没想这么多。
青山知道,陆哥一定是遇到困难了。既然如此,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哪怕暴露、哪怕被处理、哪怕再有其他的危险,也得搞清楚监狱的一些事。与此同时,还不能暴露陆哥。
所以,他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问其他人关于陆令的事情。毕竟,目前来说,他和陆令没有交集。
他不能主动获取陆令的情况,只能被动。而被动获取这样的情报,意味着他必须有更多的消息来源,也就是说要有更多的小弟。
“李梦,你不是打算死吗?今天好不容易有鸡腿,你就让给我呗。”老弱病监区里,陆令和李梦说道。
“给你?凭什么?临死之前还得吃顿好的呢!”李梦把自己的饭盆往一边挪了挪,生怕被陆令夺走。
“你这样不对,”陆令道,“你看看你现在,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怎么了?”李梦有些惊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了?”
“之前看你,满脸死志,一心求死,怎么现在成了这样?给我的感觉,你已经不想死了,你堕落了。”陆令道。
“你这叫什么话?”李梦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令,心道你做个人吧!
“你在这休养两个周,就要进严管监区了。而且,这次去,估计谁也不敢再让你回劳动监区了。你要是之前一心求死的状态,去严管监区其实也不累,毕竟你啥也不怕、啥也不在意。但是,你要是以现在的状态过去,时间久了你会疯掉的。”陆令道,“我这是为你考虑。”
李梦不说话了。严管监区确实是太难受了,但之前的他不太在意。准备死亡的人,不会太在意孤独和无聊。
但现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陆令对视了这么多天,他居然动摇了,他有好奇心,他想知道陆令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虽然说这跟他没关系,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一心求死了。
《保险法》第44条第一款的规定:以被保险人死亡为给付保险金条件的合同,自合同成立或者合同效力恢复之日起二年内,被保险人自杀的,保险人不承担给付保险金的责任,但被保险人自杀时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除外。
也就是说,给自己上了保险后自杀,保险公司不赔钱。但是,两年后自杀,照赔不误。
相关心理学的研究表明,如果一个人在两年前有自杀的意图,在两年后再实施自杀行为的概率是非常小的。自杀严重违反人类本能,想自杀的路上,时间久了,一个契机就能消除掉自杀动机。
李梦能坚持这么久始终不变,确实不简单,但遇到陆令,就始终无法进入那种“啊,好绝望,我要自杀”的状态。
“.你特么说这话,你都愧对你这身警服。”李梦当然早就知道陆令是警察。
陆令扯了扯身上的囚服,不置可否。
“要不这样吧,我和你打一架,这样早点给我送到严管区,你也好解脱,忙你的工作。”李梦说道。
“我没啥工作,我进监狱,就是体察民情,了解一线的困难和不易,深入基层中的基层。”陆令道。
“要那样,你这手是怎么回事?自己捶墙自己打的?”李梦嗤笑道。
“我都能自己跑到监狱里,你为啥就觉得我做不出自残这种事呢?说不定你说的是真的。”
“自残?”李梦觉得陆令很好笑,“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这骨折是假的,后来才知道是真的。我自杀都比较容易理解,你跑这自残?而且不是演戏,是真自残?你是不是觉得我脑残?”
“难道不是吗?”
“你”李梦气得直跳脚,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别骂人,你要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时光。等你进严管监区了,天天无聊死了。”陆令摆了摆手。
“你怎么这么自恋啊.”李梦无奈了,“你到底是哪个单位的?我是真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别看,走,陪我看象棋去。”陆令道。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不去就是不去。”
“心情不爽?”
“不爽。”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你才跟个小孩似的。”李梦瞪着陆令。
“生气了?”
“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
半小时后。
“你特么绝对是有病,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李梦服了。这陆令,绝对是有点大病。
“问这个干嘛?你不是没有兴趣知道吗?”
“.”李梦早就气炸了,这会儿有气也撒不出来。
陆令摊了摊手。
“我都不准备自杀了,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死人?”李梦终于服输了。
“我没把你当死人,是你自己把自己当死人,”陆令也终于认真了一些,“我听说过你的过去,犯了一些错误,这辈子毁了,于是一心求死。”
“你不懂,我对不起我师父,”李梦道,“我师父尽心尽力培养了我6年,我却用这一身本事做了坏事。我的家人、朋友都得过我的恩惠,我没有对不起他们,但是,我对不起我师父。我现在在监狱,我很难想象,我师父在刑警队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肯定不会把这当回事,说不定你是自作多情。”陆令道。
“我出事之前,我师父还曾经去想办法保我。他说他用他的信誉担保我没事,说我不是那种人。当时我被调查,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这些事其实,我的很多事,其他人都知道,就我师父一点都不知道.”李梦低着头,“我现在看到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冒着很大的危险,在这里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我和你,比不了的。你这样盯着我,只会耽误你的时间。”
“你是C市唯一的坏警察吗?”陆令微微仰头,问道。
李梦皱起了眉头:“你现在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怎么,你还想替我说话吗?”
“祁同伟被老同学追到末路的时候,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陆令问道。
“记得,”李梦伸出手,摇了摇陆令的身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用为我开解,就算是有100个坏警察,就算是只有我被抓,那也是我应得的!我现在就是想死,只要我死了,我就有了最后一丝骨气,别人谈起我,就不会骂我师父。”
说完,李梦按着陆令的肩膀道:“你的想法很危险!是的,我知道,很多普通人,在那个剧中,都表示不恨祁同伟,反而讨厌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但祁同伟是错的,我也是,这不用洗。你可千万别洗!你可别犯错!”
“你到底想不想死?怎么一会儿想死,一会儿又不想死?”陆令问道。
“.”李梦真是心中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这个陆令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聊天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
“要是不想死,”陆令把李梦的手推开,看着李梦道,“做我的线人,这次,配合我完成工作。”
“嗯?”李梦大概明白了陆令的意思,“所以你前面一直在考验我?”
“这地方,能用的人太少。”
“你不怕我坑你?”
“不怕,我要是被一个脑残坑了.”
“去NM的.”李梦给了陆令一下,“说吧,咋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不一般,很不一般。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后来我出了事,也面对过诸多部门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你这样的。”李梦道,“你能看透我,我知道。我能看出来你是警察,是因为你想让我知道。所以,你一定有本事,改变我师父的一些事。你要答应我,这次任务结束,去找我师父,开导一下他,就说他的恩情,我下辈子再报答,这辈子,我对不起他。”
“看你的意思,你帮完我,还会选择自杀?”陆令问道。
“一码归一码。”
“如果你师父其实没有生你的气,如果他愿意原谅你呢?”
“一码归一码。”
“可以,到时候再说吧。”陆令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在李梦看来,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就好像出手杀了人,人死之后,再想办法弥补,那是不现实的。老岳磊落一生,最后被徒弟把威名毁了,徒弟能做的其实很少,根本无法弥补,唯有一死,证明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
至于判刑本身,那啥也说明不了。
“好,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都可以问我。在监狱这两年半,我去过所有监区,虽然我很少和别人沟通,但是很多人、很多事,我看一眼就明白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有我两年半知道的多,所以问我吧。”李梦道。
“好。”陆令也不客气,和李梦仔细地沟通了起来。
李梦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始终保持着中立。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犯了错的警察,所以没人敢欺负他,每个人都给他一分薄面。这种情况下,李梦是少数可以保持完全中立的人,可以始终旁观者清。
和李梦一口气沟通了半天,陆令知道了很多很多事情,发现监狱里比想象的复杂的多。
“问了这么多,是不是该我问你一些事。”李梦说道。
“你说,知无不言,既然相信你,就没必要隐瞒。”
“我不问你任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更不需要立功。”李梦就是很好奇,指了指陆令的手,“你这手,到底是怎么伤的?怎么在监狱里,能伤成这样?”
“我自己捶墙,捶到骨折。”陆令道。
“去nm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