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么强的实力吗？”陆令越想越觉得不可置信，“很显然，你是在命案发生之后，才开始调查。而命案发生后不久，我就确定了凶手是向晓涵，后来向晓涵就已经跑出了国。你的意思是说，在案件的一开始，你就盯上了向斌，并且开展了大规模的调查？”
陆令是很清楚案件的流程的，发案后，他们迅速介入开始查，查了几天后发现是向晓涵有问题，这个时候，向晓涵就已经跑掉了，而且很快出了国，向晓涵再回国之后，就直接去了桂省，最后被陆令抓获归案。
既然如此，尚大鹏说的这个事，是什么时间？
“向晓涵跑出国了？”尚大鹏看着陆令，有些疑惑。
“如果不是向晓涵已经被抓了，这个事我都不能跟你说。”陆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骗尚大鹏。
“那不对”
“不管怎么说，你先把你找到的录像给我看看吧。”陆令此时已经不再激动了。
“好。”
20分钟后，回了尚大鹏的家，陆令拿到了录像。
录像啥也没拍到，但是录音是很清楚的。
这段录音有头有尾，这个房间是向斌住的房间，摄像头直接对准了大床，只可惜向斌从头到尾都没有上床，而是在酒店的办公桌上办公。
摄像头的位置，安装在大床对面的天花板上，只能拍到床上的情况，有人从床尾那边过，都拍不到脸，最多拍到头顶。
陆令认真地看完录像，再听完这些内容，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拿走了，你这个东西，和你之前给我提供的录像是一样的，证明力不足。”
“我听说可以做什么声纹鉴定！”尚大鹏有些急了，解释了一句。
“唉”陆令看了看录像的时间，叹了口气，“有些话你不会跟我说，那是因为，你可能和向斌是同案犯，你怕说了连你一起倒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向斌真不是一个段位的人呢？好在你胆小，你要是胆子大一点，你可能已经凉了你信吗？”
“什么意思？”尚大鹏严肃了起来。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个事，你这个东西，你先保存好，如果需要，我会来找你。对了，我暂时不会打扰你的这第二个家，就这样。”陆令说完，就准备走了。
尚大鹏有些不解，但是他没办法问陆令，他知道问了陆令也不会说，只能在家待着。
从尚大鹏这里离开，陆令上了车，直奔辽东市。
车速飞快，陆令却在思考刚刚的录像。
很显然，这录像，是向斌主动提供给尚大鹏的。
在这个录像里，确实是向斌和女儿向晓涵在聊天，但是聊天的内容都非常有歧义。
比如说：
“你就不用管我了，这个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不管？”
这样的沟通内容，一开始，尚大鹏并不能确定向斌就是幕后黑手，直到陆令抓了向晓涵，对外公开了此事，尚大鹏才明白这个事是这父女合谋的。
可以说，这个针孔摄像机录音的内容，懂得人能听懂，不懂的人根本不知道在说啥。
可是，陆令很清楚，在这个记录仪录像的时间段，向晓涵应该在国外了。
所以这是什么？
这是演戏。
尚大鹏刚刚说，他有本事、有能力，还在网上找了人，并且查到了向斌住酒店。这个事情，一开始陆令有些激动，但是想想就离谱。
尚大鹏能在辽东的地盘，搞到向斌的这种隐私？如果尚大鹏都能，那当时那么多盯着向斌的警察都吃s了吗？
所以，这大概率是向斌故意的。
尚大鹏调查向斌，被向斌得知，于是向斌和女儿通过电话联系，演了这么一出戏，故意让尚大鹏得到这个证据，看看尚大鹏会不会上头，会不会把这个东西提供给警方。
向斌一定有后手，即便这个东西提供给了警方，向斌也有后手脱责，他也能证明自己不存在包庇行为。毕竟这段录音里，听不出包庇，反倒有向斌劝女儿自首的话。
而向斌如果被警察抓了，再被放出来，那尚大鹏就有问题了。
在这个圈里，互相整是可以的，谁拳头大谁有本事，但是最忌讳的就是通过警察去搞对方，这种事在圈里人厌鬼弃。如果尚大鹏当时报了警，那向斌现在估计已经吃下了尚大鹏现在的这些区域。
只是，向斌也没想到，尚大鹏查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了，不仅没有报警，也没有拿这个东西找向斌对峙。
这反倒是让向斌有些无语，最终不得不开始用别的办法找尚大鹏合作。
尚大鹏自然不知道这样的历史，他这么多年来，别的事不行，但忍辱负重很在行。他的前半生，基本上都在诠释这四个字。
想着这里面这么乱的关系，陆令也是无语，这向斌，真的强啊，几路开战，打的多个对手节节败退，甚至警察都没有在他这里占到便宜。
“按照昨天我约定去的时间，今天能赶过去吗？”陆令问司机。
“没问题，还能提前20分钟到。”司机把车开的飞快。
市局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这位别的不行，开车技术确实一流，在高速上不断地超车，陆令都不敢看了。
“那行。注意安全。”
陆令这次来沈州，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是收获比想象中少。
刘海岚告诉了陆令她老公有小三，而小三和尚大鹏这里，也没找到足够的、可以掰倒向斌的证据。向斌做事确实是滴水不漏。
车子飞快，到了辽东之后，陆令找了个没人的路口，打了个车，直接就去了向斌那里。
约好了，今天一个人去见向斌。
这时候，这个洗浴城附近，已经蹲守了20多个市局的警察。
如果陆令超过两个小时没有出来，如果陆令有什么办法给大家发信息，这些警察就会迅速地包围这里。
到了洗浴城，还是昨天的那些流程，沐浴更衣过安检，然后又是昨天的老者带着陆令去了后面的房子。
这个时候，陆令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目前为止见到的这些人，和昨天一模一样。
按理说，陆令是没有这样的记忆能力的，但是昨天下午，他跟着苏翔一起，待了整整十个小时，听着苏翔详细地复述每个人的样子，再看着王华东画画。
总共不到30个人，陆令昨天陪着10个小时，总归是全记下了样子。
进了这栋房子，让陆令有些意外的是，一楼的那些人，也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这就有问题了，这么多人，按理说都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吧？
上楼的时候，陆令突然明白了。
这些人，也是向斌故意安排的。
之所以都是一些身份简单的人，是因为向斌担心陆令带着警察把这个地方端了。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经得起查，如果警察把人全部抓走，反倒是正中下怀。
这种心理很有趣，举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如果你哪天吃饭，一堆人让你喝酒你咬死了没喝一口。开车回家的路上，你甚至会希望遇到查酒驾的，遇到了就会感觉非常开心，甚至发个朋友圈。
向斌就是这样，他现在准备的这些人，都是经得起查的，他都觉得，陆令不带着人给这个地方端了，都对不起他向斌。
这样的吗？
如此说来
陆令有了个大胆的推测。
向斌的房间里，并没有监控！
向斌肯定要考虑陆令带着人把这个地方端了的后果，如果那个屋里有监控，那就算是向斌主动保留了证据。
昨天，向斌已经敢把话说的那么直接了，这里面要是有录像，警察突然冲进来，那岂不是自取灭亡？
所以，这屋里没有监控！而且陆令的人身安全一定没问题！
明白了这个，陆令进了屋。
从这一刻起，他什么都敢说了。
“向斌，又见面了。”陆令不咸不淡地说道。
“陆警官，怎么了这是？昨天来还喊一声向总，今天就直呼名字，这是我哪里得罪了陆警官啊？”向斌笑着说道。
“和你，永远成不了朋友。”陆令道。
“没关系的，我和尚大鹏也不是朋友，但是照样可以合作。和您，也一样，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合作的事情。”向斌依然微笑着。
“说罢，有要求，直接提，我现在能代表我们队，一定程度上，能代表整个职业警察队伍。”陆令道。
“我需要，我有你的把柄，这样我才放心。你说是吧？”
“好，你说。”陆令直接点了点头，这显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三件事，会不会有点多？”向斌笑道。
“你说！”陆令有些气急败坏。
“这第一件事，你必须口头答应我，从今天起，我们之间可以合作，你这里不能用任何方法来查我。”
“向斌，你这句话特别不严谨，你知道吗？我有一万个办法，在符合你这句话的前提下，把你抓了！”陆令还是很生气地说道。
“这我自然明白，但是我就要你一个态度。”向斌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陆令这个样子。
“好，我答应你！”陆令深吸一口气，“你一口气说完。”
“好，这第二件事，是给你好处。”向斌拿出一张卡，“这张卡，密码是，八十八、八十九、九十，是不是很好记？这卡里有一些费用，是给你的，我要求你拿到这张卡之后，今天必须至少消费掉三万元，用于你自己。你可以网购点手机、电脑什么的，有问题吗？”
“我没什么需要的东西。”陆令摇了摇头。
“你必须拿着，这个是我们合作的前提。”向斌道。
“那我可以提出我的要求吗？”陆令问道。
“你不听完我的第三个要求吗？”向斌微微一笑，把卡递向了陆令。
陆令深吸一口气，过去拿着卡，直接塞到了口袋里。
“看样子你答应了前面两件事，”向斌看了看旁边的一个位置，接着转头看向陆令，“第三件事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陆令知道，第三件事才是关键。向斌看的位置，明显是摄像头的位置，那个地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灯，非常非常小，但是盯着那里看，是能看到的。
向斌这是告诉陆令，他这里确实有摄像头。
而陆令已经坚信，这个屋里没有摄像头。昨天因为苏翔，他后来也记下了所有人的相貌，确定今天一个人没换，所以他知道向斌一定不会安装摄像头这种东西。即便是云上储存的摄像头，向斌也不会安装，他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毕竟，这种摄像如果有，谁删谁就是犯罪。
向斌这样演一下，陆令心中大定。
“我要你告诉我张辉的新位置。”向斌笑着说道。
张辉就是小张，也就是那个多次反水的003，现在，张辉已经被警察改头换面，去了粤省。
“你想干什么？”陆令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
“我们既然都合作了，你钱也收了，这个不能告诉我吗？没事，你只要在这里告诉我，1小时内，我真就能核查清楚。只要你说的没问题，我们就正式开始合作。”向斌道。
“你要灭口？他已经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他不知道你的东西了。”陆令解释道。
“第一，我只相信我自己，他我是不能信的；第二，我现在跟你提到了他，那如果我不搞些什么，那下一步会怎么样？你一定会去找他，不是吗？我现在提到了他，就是主动暴露了张辉知道重要线索这件事，所以，你说，他还能活吗？”向斌道，“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关键，你把地址告诉我，你在这等，一小时内，就好了。”
“这不可”陆令纠结了。
他很清楚向斌在诈他，但是他必须装作很纠结。
“为了你的未来，一个张辉算什么？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你还有感情呢？”向斌道，“快点吧，拿出你的诚意来。”
按理说，陆令拿的卡，他可以出去交给纪委，其实也就没事了。
但是，如果陆令提供了小张的地址，导致小张被杀，陆令的责任极大，根本脱不开。
而陆令要是提供假的地址，那向斌查出来，也就没办法合作了。
这才是真正的阴谋！
陆令最终咬了咬牙：“好！我相信你！”
接着，陆令把一个根本不对的粤省的地址告诉了向斌。
向斌听罢，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摄像头”的位置。
“那我就在这等！”陆令咬着牙，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身体紧巴巴地，看起来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