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被困山洞,无水无食,被铁链悬吊,钢勾穿骨。
虽然林萧与秦一白对小贝甚是气愤。但是他们想了想,没去搬救兵这事,也怪不得小贝,毕竟他们也没有和小贝说明,只能说小贝不够聪明,也属实是无奈。
林萧与秦一白虽然嘴上不再提若珊之事,但是他们二人似乎都在脑海里,暗暗赌了一把。他们不信,这个世上,除了傻子,竟然还会有和小贝这般,不知危险为何物之人的存在。
他们不知,两界山上,不仅有他们和小贝,还有若珊与小贝的孩子。此刻,若珊的所有亲人都在两界山上,她又怎能忍住不上山来看个究竟?
若珊性格直爽刚强,没有寻到小贝之前,她以为,她没有了亲人,亲眼看见父亲的离开。然后她选择了跳海,她已经死过一次,如今寻到了小贝,又得知孩子应是还在,自己的夫君与孩子现如今都在两界山上,活未见人,死未见尸,她又怎会不上山呢?
小贝本想说两界山上还有他与若珊的孩子,可是还未说完,就被秦一白一声怒喝打断。两人不再理他,他便也没再提。
山洞中昏黄安静,压抑万分……
最终还是林萧打破了沉默,他扭转回头,看着小贝:“小贝,你也是中毒昏迷,被擒来这里,难道你也走过了那些机关陷阱?”
“什么机关陷阱?”
小贝一脸错愕,好奇地问着:“林大哥,我没有见到什么机关陷阱啊。”
“那,你是怎么被擒的?”林萧好奇地问着。
“我来两界山,刚进入山间密林,走了没多远就昏迷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啊!”小贝说着。
“他姥姥的,那密林里果然有瘴气!”林萧咒骂着,这个鬼魅可真是阴毒啊。
“你们呢,也是在密林中就中毒了?”小贝好奇地问着。
“我们比你走的远,我们破了两界山的所有机关陷阱,差点就将被掳上山的所有孩子救出来了,却不幸中了鬼魅的奸计,背地里被下毒,才被擒到这里……”林萧说着。
“林大哥,你们做了这么多,还不是和我一样,哈哈哈……”小贝竟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你……”林萧愣了,随即无奈的笑了一下,“哈哈,果然,你可真是赵小贝!”
……
“吱呀……”
山洞的大门,再次被推开,鬼魅手里端着一碗热血,再次走了进来。
“哎哟,不得了,不得了……”
鬼魅踱着步子,狞笑到:“鄙山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位是江南第一剑侠,紫衣剑圣。一位是太傅公的后代,现在又来了一位龙威武老前辈的义子,凌云居士的闭门弟子,当真是贵客降临,热闹非凡啊!”
“嘿,我说老黑怪,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林萧与秦一白已被困住多日,未有进食,饥渴交攻,早就没了气力,全都软绵绵地瘫着身体。赵小贝则是刚刚被抓,活力满满,他好奇地问着鬼魅。
“凡是进出两界城之人,哪个我不知晓?更何况……”
鬼魅狞笑回答着,突然觉得不对,停止了狞笑,质问小贝:“你叫我什么?”
“老黑怪啊!”小贝斩钉截铁地说着。
“不许叫我老黑怪!”
“我就叫你老黑怪!”
“你凭什么叫我老黑怪?”
“你看你,一袭黑袍,遮盖着身体所有部位,脸上还带着个怪怪的面具,不是老黑怪是什么?”小贝说着。
“哦,如此说来,有道……”
鬼魅陷入了沉思,情不自禁地说着,突然生气得叫了起来,“不许叫我老黑怪……”
“老黑怪,老黑怪……”
小贝越叫越上瘾,停不下来。
鬼魅气得直跺脚,从桌上拾起抹布,揉了揉,塞进小贝的嘴巴里。
“老黑……呜呜呜……”
“终于安静了……”
鬼魅揉着脑袋,感叹着,继续端着血碗勾引着毫无生气的秦一白与林萧。
“剑圣前辈,林兄弟,不如与小可举碗共饮,如何?只要喝下这碗热茶,便再也不必忍渴挨饿,不好吗?”鬼魅放肆地狞笑着。
秦一白依旧不理会鬼魅,他似乎已经无力扬起脑袋,低垂着扭向一旁。
林萧怒目而视,破口骂着:“我就算是死,也绝不饮一口!”
说完,紧绷嘴唇,任凭鬼魅如何想要灌入他口中,终是不能。
“呜呜……呜……啊,忒……”
小贝“呜哇”了好久,终于用舌头顶开了抹布,他吐着口水,冲着鬼魅喊到:“喂,黑老怪,啊,不对,老黑怪,你端的那是什么啊?他们都不喝,给我喝呗?”
“哈哈哈……”
鬼魅突然大声狞笑起来:“小兄弟,你可知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小贝好奇地问着。
“这是我刚从一个八岁小男孩体内,抽出来的新鲜血液,这可是大补之物,非常好喝,你敢喝吗?”鬼魅狞笑着走近小贝。
“老黑怪,你让我看看。”小贝好奇地探着脖子张望。
“你要喝吗?”鬼魅端着血碗,靠近小贝的嘴边。
“吸溜,吸溜……”小贝竟然一咬碗边,猛吸了两口,却是并未咽下,含在口中……
“你……你怎么……”
鬼魅端着血碗,看了看小贝,又看了看碗中血液,竟然愣住了,狞笑戛然而止,一时语塞,结结巴巴着:“你,你……你,怎么,怎么能喝这个?你,你可是,可是……名门之后,正,正派之徒,怎么能……”
“吐……”
“呸呸呸……”
鬼魅结结巴巴的话还未说完,小贝将口中之血全部喷出,直吐了鬼魅满脸满身,他脸上罩着的鬼脸面具,更显狰狞……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真是难以下咽,难怪林大哥不喝,这么难喝,要我我也不喝,呸,呸……”
小贝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咒骂着:“你个老黑怪,怎么拿这么难喝的东西糊弄人,呸,呸呸……”
“难,难喝,这……”
鬼魅托起长袍擦拭着面具上的血迹,仿佛是在喃喃自语:“难喝吗,是难喝。可是这哪里是好喝与难喝的问题?他,他怎么就喝了呢?他怎么能喝了呢?他怎么……”
“我说你个老黑怪,喝你两口,你怎么还念叨个没完?这么大人了,要不要脸?”小贝一边吐着口水,一边骂着鬼魅。
“我……”
鬼魅盯着赵小贝,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你,你是不是,也练了魔功?”
“什么魔功?”小贝一脸茫然,“我觉得你下次端来的时候,可以在碗里放点糖,可能还好喝一点……”
“放,放点糖……”鬼魅再次语塞,愣了好久。
“哈哈哈……”鬼魅突然大笑了起来,却不是当初那般的狞笑,更像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放点糖,放点糖,好,放点糖……”
鬼魅嘴里念念叨叨,神色慌张地离开了山洞。
“啪……”
铁门关闭。
林萧和秦一白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小贝,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呢?”小贝不解,看着他俩。
“哈哈哈,小贝,可真有你的,终于帮我出了一口恶气!”林萧大笑了两声,随即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着,“看他那个狼狈样子,真的是解恨呐!”
“到底怎么了?”小贝尤不知为何,追问着。
“鬼魅修习魔功,伤天害理,越是癫狂血腥,丧心病狂,则内力越是强大。他自认为这江湖之内不会有比他更加癫狂血腥之人,便以此为折磨人的方法,令他人颠覆伦常,以此将人逼疯……”秦一白笑罢,解释说着。
“哈哈,可是他却偏偏遇到了小贝!”
林萧忍不住继续笑起来:“鬼魅哪里知道小贝并不理解这些世俗之事,什么名门正义,什么伦理纲常,什么天理人道,小贝皆是一知半解,自然便不为这些所累。他以为小贝比他还要癫狂,严重挫败了他的骄傲,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让他感觉他做的所有都是徒劳,这对他可真是当头一棒,解气啊,解气!”
“所以,林大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小贝听着林萧所言,好似不是什么好话,他却是说得无比开心痛快。
“哈哈哈,小贝,当然是夸你啦!”林萧大笑着,“被困这么久,头一次这么开心,痛快……”
“唉!”
秦一白突然叹了口气:“想我堂堂紫衣剑圣,究其一生,都在追寻道法自然,无为之境。功夫越练越高,却躲不过十岁小女孩的一刀。自以为寻道之路越走越远,却连小贝的境界都触及不到,当真是,可悲,可叹呐!”
“剑圣前辈,不必伤感。”林萧笑着安慰秦一白,“小贝哪里是境界高啊!他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所以,便不被任何事物所累,就像初生牛犊,未曾见虎,便不惧虎。如此而已,只是碰巧罢了。”
“嗯……”
秦一白点了点头:“但愿小贝能始终如此,保持初心,如此便可让这个世间之人看到寻道的最高境界……”
“呼噜,呼噜……”
小贝竟然睡着了,他奔波了一天,进山,被捕,中毒,被锁腕,被穿骨……也算劳累。林萧与秦一白在他耳边之乎者也,道法境界的一通言论,直说得他昏昏欲睡,脑袋一耷拉,睡了过去,鼾声如雷……
林萧和秦一白看着小贝,皆是会心一笑,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真的看到了逃脱自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