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完了,西野塑看向诸葛,“你觉得,这个故事里的国王做错了吗?”错了吗?作为国王,让自己的臣民过上好日子,这样的愿景何错之有。若说有,大概也只有他答应了恶魔的条件,安置了他们住下,换取了恶魔的支持。可这一切,仍旧是为了他的国民,而非自己的利益。事后也是国民们自己忍不住诱惑,去与恶魔进行的交易,这里面固然有国王的责任,可国民们就没有责任吗?很难说,但那跟诸葛有什么关系,又跟眼前这西野塑有什么关系?诸葛朝这位町长笑了笑,“这应该不会是町长你的亲身经历吧?那个恶魔,就是药师制药?”西野塑沉默着品着茶,“我就想知道,那个国王做错了没有?”“他自然是没有错的。”上原美砂笑道:“他非但没有错,还有功,是他给了那些臣民机会,给了他们想要的生活,就算有代价,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跟国王没有关系。”“真的是这样吗?”三澄美琴神色复杂道,“我觉得那个国王做错了。”“他错在哪儿?”西野塑抬头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这丝急切被上原美砂捕捉到,她心中那不安的种子开始发芽,连忙道:“三澄医生,你可别乱说啊,那个国王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愚蠢的国民,是他们自己答应的一切。”“上原小姐!能请你不要打断别人发言吗!”西野塑不满地呵斥道,他看向三澄美琴,“三澄医生,你可以继续。”三澄美琴看了眼气闷的上原美砂,又有些担心西野塑,这样发展下去,不会出事吧?那个故事,谁都能听出来,是西野塑在隐喻他跟药师制药的关系,也意味着,他是知情的,只不过以无法被用以作证据的方式说了出来。“三澄医生,请你谨慎发言。”上原美砂咬着牙,这样或许会得罪西野塑,可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绝不能让三澄美琴说出那个答案。西野塑这个老不死的,怕是已经纠结了许多年,就在等这一根稻草。这根稻草压上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他就会背叛呢。他可不像是坂口那个废物,还有青梅那个懦夫。他知道的,足够成为一张全新的能够击毙药师制药的王牌。“我感觉没有谨慎的必要。”感受着诸葛手掌传来的温暖,三澄美琴的担忧心逐渐安稳,她抿着嘴,“我只是发表一下对那个故事中国王的对错的看法而已。”“我认为他错了,但不是错在答应恶魔们入住,也不是错在眼睁睁看着居民们与恶魔开始交易,而是错在,他在意识到不妥后,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民众有时是不理性的,国王存在的意义,就是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这种困境,不单单是生活上的,也是意识上的困境。他还错在放纵自我的堕落,错在没有给第二代人选择的机会,错在没有告诉他们应该知道的真相。错在任由那揭穿真相的恐惧压在自己的身上,自以为背负了一切,蜷缩着身体,看着下一代人被恶魔剥削,连交易的资格都没有,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三澄美琴看着沉默的西野塑,“我说的重了点,但这只是故事对吗?”“故事啊....”西野塑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错在没有给第二代人选择的机会吗?可是就算给了他们机会,告诉了他们真相,他们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吗?”“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三澄美琴更正道,“国王要做的,永远只是引导着他们不要走向歪路,以及在他们路走偏的时候,引领他们走回正道,而不是牵着他们的手,领着他们的脚,代替他们做选择。”西野塑怔神地看着三澄美琴,忽然笑道:“是啊,是啊,国王也是人,好,好啊,我们国家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就算死了,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未来的路,确实要靠你们自己走。我们这些老家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用经验替你们试错,替你们铺路了。”越听越是不对劲,这老东西,不会真的被说服了吧?上原美砂皱眉道:“西野町长,年轻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让他们自己走路的话,会很容易受伤的,还是要您在引领他们走一段路。”“受伤?谁不是跌跌撞撞地成人的?那些葫芦里种的花,再漂亮,再娇艳,风一吹就倒了,又有什么用?”西野塑淡淡地回怼了一句,他以欣慰地目光看着三澄美琴,“你们猜的不错,那个故事,确实就是隐喻我跟药师制药的关系。”“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诸葛点头,就如同美琴说的那样,谁都能听得出来,那个故事不对劲。只是当事人不承认,他们也只能把它看做是故事。“西野町长!”上原美砂急了,这老东西果然是打算反水?可还未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外面走廊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那人慌忙地冲进了办公室,是未被指派搜查任务的巡警,五十多岁的他,这时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见到西野町长果真在这,哭着喊道:“町长,大事不好了。我们警署被人袭击了,留守的悠仁和藏大全都殉职了。”“你说什么!”西野塑的心情急转而下,他陡然起身,惊怒地瞪大眼,只感觉胸前一阵气闷,捂着胸口跌坐回沙发上,缓了好一口气。“怎么回事?马场呢?袭击者是谁?”“马场署长他们已经过去了,让我来找你回去主持大局,袭击者,袭击者....”巡警哭丧着脸,“袭击者谁也没看见,只是今晚关押的两名犯人,一个也被杀了,另一个逃掉了。”“今晚关押的两名犯人,你说的是青梅还有坂口。”诸葛感觉不对。“好,好像是那两个人。”诸葛深深地看了眼上原美砂,“这是你的算计?不,不会是你。”上原美砂没有时间安排这一切,这更像是青梅的越狱,可那怎么可能,他开枪的手已经废了,又失血过多,怎么可能还有精力逃出看守所,并且杀害两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