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大陆,没有天生的太监和宫女,他们都是很清楚自己会成为什么,然后选择了这条路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在奥大陆的身份阶层之中,哪怕是最低贱的奴隶也比太监和宫女的阶层高的原因所在:奴隶顶多只是没有反抗自己的命运,但宫女和太监却都是在作践自己的命运,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
福寿喜根本没有想到过,以奥大陆标准的风气,为什么他在都城之中的酒楼居然能够凭借着太监的身份白吃白喝,尤其是在等级森严的王国之中。
其他国家的太监宫女能够生活的很好,是因为他们的主子不允许糟糕的衣料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允许服侍自己的人每天动不动就拉肚子。但是这都是在皇宫之内,离开了皇宫之后,每一个平民的身份都要比太监高最少两级。
能够在多肻都城开设酒楼的人,身后的背景不是大富就是大贵,比起他一个小太监根本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凭什么任由一个太监骑在自己的头上?
根本的原因很简单,这些酒楼的老板本质上都是皇帝手底下的探子,用来监视整座都城之中的一举一动。福寿喜第一次仗着皇宫中人的身份吃霸王餐的时候,酒楼老板都惊呆了。
福寿喜不认识他,他可认识福寿喜。这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平日里对着皇帝恭恭敬敬,谁能想到出来了之后居然还是个吃霸王餐的无赖!
但是酒楼老板不敢动,当时的皇帝是个多疑的家伙,导致了其手底下的一群探子也都养成了多疑的风格。酒楼老板在知道福寿喜吃霸王餐之后,不光没有发火,反而是战战兢兢地排查自己最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皇帝是不是要对自己动手。
直到后来他发现福寿喜经常借着办事的名义出宫,在都城之中大大小小的酒楼都习惯了吃霸王餐之后,酒楼老板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是个蠢货。或者说这家伙只懂得在皇帝面前溜须拍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定位到底如何。
后来干脆直接跟都城里的各位同行通了信,大家伙零零碎碎地将福寿喜吃霸王餐的记录送到了皇帝的手中,然后就等着这个小太监倒霉。他们很清楚,这个小太监短期内不会出事,但是等时间长了之后,皇帝一定会收拾他。而等的时间越长,这个小太监的下场就越惨。两年过去之后,这些情报探子根本就不再关注这个小太监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小太监死定了,至于最后怎么死,那就看皇帝的心情怎么样了。
福寿喜在宴殿门外被打棍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知道福寿喜被皇帝下令杖毙之后,整个都城所有的酒楼员工当天全都收到了一份奖金,一众酒楼服务员欣喜若狂,根本不知道这是某个小太监拿命换来的。
在之前说过,多肻皇宫里的太监灵力等级都不低,福寿喜本身也是个五转的家伙。而超过四转的任何生灵,在经过四转的身体强化之后,生命力也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因此,杖刑往往不会轻易要了谁的性命,而杖毙,也就成为了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因为哪怕血流得再多,五转仍然有活下去的生命力。而既然是杖毙,那就一定要打死。
下半身被锤烂了还没死,那就捶上半身,上半身被锤烂了还没死,那就捶成肉酱!
而福寿喜根本没想到,因为自己撒习惯了的一句谎言,居然就在这一天几乎要了他的命,而且是以最残酷的方式。
费罗拉尔当然不知道宴殿的门口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团太监肉酱,或许知道了也不会怎么在意。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挺直了腰杆的才能被称之为人,而那些原本可以做人却非得做奴隶的家伙,已经无法跟人处于同一个阶层了。
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那身破烂衣裳到底在哪。
回到温泉之后,费罗拉尔里里外外找了三圈,都没有发现自己那身衣裳的存在,这让费罗拉尔有些郁闷。当时因为懵逼太久,根本没注意看到底是谁收走了自己那身衣裳,现在想找人问都不知道应该找谁。
老太监倒是可能知道,但是费罗拉尔一想到那个偷偷摸摸盯着自己的老太监,又有一种不是很想跟对方打交道的感觉。真正恐怖的不是对方偷偷打量自己,而是对方当着多肻皇帝和一众贵族的面偷偷打量自己,在场六十多个贵族加一个九转下的皇帝居然都没有发现……
费罗拉尔有些沮丧地坐在温泉边上,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算了,回去给老师买一身新衣裳,就当赔罪了。”费罗拉尔仿佛自暴自弃一般一甩衣袖,站起身来。
“啪!”
一张叠起来的纸条从费罗拉尔的衣袖之中滚落而出,摔落在地面,将费罗拉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费罗拉尔捡起字条,这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因为折叠方式特殊变成了一个有些硬的正方形,而在这个正方形上,费罗拉尔看到了“部落”两个字。
“部落?”费罗拉尔皱眉将纸条解开,看清了整张字条上的内容。
“多格斯塔部落,符尔德剌,迪安珮,因长期进行苦力劳动病重,预计于二十日后在抬裉博部落病死。”
看到字条上的内容,费罗拉尔脑子里“轰!”地一声,直接炸开!符尔德剌,迪安珮,这两个名字他很熟悉,甚至经常在做梦的时候梦到这两个人。
这是他的父母。
“救他们……”费罗拉尔红着眼抬起头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砰!”费罗拉尔踢开殿门,看着殿门口的走廊,神色慌张似乎在找谁。他想知道,这张字条是谁留给自己的?
随后,他突然发现现在纠结这件事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不管怎么样,现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父母,确定对方的情况才是真的!
“回去!回去!”费罗拉尔终于想到了被自己扔在一边没管的佩克托,抬头四顾,终于在远处看到一个打扫卫生的小太监,连忙跑了过去。
“请问一下,偏殿在哪?”
“偏殿?”小太监抬起头,看着眼前急急忙忙朝着自己跑来的年轻人,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地方干什么。但小太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对方身上那身衣服是宫里贵人们的款式,而且自己没见过,那就是能进入宫里换衣服的贵人,根本不是自己能乱说些什么的。
“这位贵人,您找偏殿做什么?”
“我找个人,我们有急事要走!”费罗拉尔赶紧说道。
“哦。”小太监瞬间就懂了,肯定又是那群宫女或者太监,又把别人的侍从带到偏殿去干那种事儿了。一群憋出病来的家伙:“贵人身份尊贵,还请在此地等候,我去偏殿将人给您寻来。”
“你知道我找谁吗?”费罗拉尔眉头一皱,他科不愿意在这等着!
“贵人将对方名字告诉奴才即可。至于偏殿,贵人还是不去的为好。”小太监耐心劝解,偏殿那里边的肮脏事要是被捅出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叫佩克托!麻烦你快点!”费罗拉尔赶紧回答,他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在这跟小太监纠缠反而是在浪费时间!
“贵人稍候!”小太监放下手里的扫帚,提起衣摆朝着偏殿的方向急速跑去。
“那谁?怎么回事?”就在小太监刚刚离开的瞬间,一道暴喝从费罗拉尔的身后传来,然后一道庞大的气息直接朝着费罗拉尔的方向压过来。只是在看清费罗拉尔的背影之后,那道气息又戛然而止。
“费罗拉尔先生?您这是?”来人正是普格台,根据之前对方暴露出来的气息,费罗拉尔推测对方实力最低也是七转。
“普格台将军。我有点急事要回去,刚刚让那个小太监帮我去叫人了,如果他有什么麻烦还请帮忙解释一下。”费罗拉尔解释了一声,他倒不是担心小太监因此被责罚,只是担心小太监半路被人扣下,耽误了他回去的时间。
“没事。宫里的规矩,见到跑得快的小太监不能追,总要担心误事。不过您这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急匆匆的?”
“一点私事。”费罗拉尔并不想谈论太多,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让多肻王国参与进来的好。
“先生不想说就算了。”普格台看出来费罗拉尔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件事里,也就没接着问,反而从腰间摸出来一块牌子:“先生出都城一路上免不了遇上什么,到时候拿这块牌子出来,告诉他们有什么事城防军顶了!”
“多谢将军。”费罗拉尔苦笑,自己居然忘了这件事。到时候自己回去一定是着急忙慌,更何况是从皇宫里出来,要是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刺驾的就倒霉了。
“先生无需多礼。”普格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费罗拉尔要走到底是有什么事,费罗拉尔的态度也不是很想让自己掺和进去。普格台能够做的只有在这个时候给费罗拉尔提供一些便利,以及抓紧时间禀告多肻皇帝。
如果多肻皇帝不让费罗拉尔走,普格台一道命令传到城防军,这群人可不会放费罗拉尔离开。
费罗拉尔站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着小太监背着佩克托从偏殿方向出来。佩克托似乎从来没享受过被五转背着高速奔跑的过程,在小太监落地之后,脸色苍白,两脚打颤,脚步虚浮。
“佩克托,没时间在这玩了。我们先回福索公国,我有急事!”费罗拉尔看着佩克托,眉头一皱,也不解释什么,拉着佩克托就往宫外跑。
另一边,普格台一路找到宴殿,此时的宴殿之中已经只剩下多肻皇帝和肯非格罗亲王二人,见到普格台出现,双方都有些意外。这家伙平日里负责的是城防,今天因为费罗拉尔进了宫,按照对方的性格基本上不会乱跑,在候殿等皇帝宣就是了。这个时候主动找过来,看样子真有什么事。
“普格台,你小子主动过来可少见啊!”肯非格罗首先开口,他已经知道了多肻皇帝的打算,对方有心重回当年的雄风,只是目前还需要时间摆平后方的麻烦。这种情况下,多肻皇帝必须要沉得住气。
“陛下,费罗拉尔先生称有急事,要先走。臣已经将城防军统领腰牌借给对方,不知后续如何安排。”普格台并未回答肯非格罗的话,开口直接就是正事。
“急事?很急吗?”多肻皇帝眉头一皱,提前离席就算了,现在吃完饭就想走?
“看其表现,很急。”
“很急……”多肻皇帝皱了皱眉,费罗拉尔他是一定要想办法拉拢的,但是拉拢不急于这一时,也不一定非得将费罗拉尔留下,因此普格台的行为反而没什么问题:在这个时候给对方找方便对于拉拢对方有着极大的好处,最少可以拉进双方的关系。
“朕听说你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小鬼?”多肻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普格台开口。
“……”普格台一愣,这个时候问他家里做什么?只是皇帝既然问了,他就要回答:“是。那小子叫普多普,军事训练到还行,但是快一百岁了,至今还是二转下。眼瞅着寿数就要到了。”
“他现在是什么职位?”
“城防军百夫长。”
“二转的百夫长?”多肻皇帝挑眉,他可不相信普格台这家伙居然还会有以权谋私的操作。
“那个小子虽然个人武力不行,但是对于这种百人以下小队作战的指挥具备相当的能力。”普格台面无表情,普多普的事情他也很好奇,这货水平不行,但是指挥别人战斗的能力反而是一流。
“半个月之内,免了普多普的职务。然后找机会让普多普跟费罗拉尔偶遇。”多肻皇帝笑了笑,这个时候留不住费罗拉尔,自然有让费罗拉尔重新回来的办法。
普多普的寿命差不多也就这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哪怕对方真的养生有方,顶天了三十年就得老死。如果这家伙跟着费罗拉尔走了运,到底还是普格台的后裔,不论最终是老死被费罗拉尔带着骨灰送回来,还是突破寿命桎梏荣归故里,费罗拉尔跟着回来这件事必不可少。
至于二三十年的时间?这对于一个已经有着六千年时光的皇帝而言,根本不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