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征并没有去看最后对福索公国的人的处刑。
他也不是什么特殊爱好者，喜欢看别人脑瓜子开花。不过据说那个福索大公的子女们在临处刑之际，突然就变得大义凛然起来，疯狂指责其父亲的一种罪责，甚至还曝出不少乱七八糟的玩意。
当然，哪怕是曝出这些东西，那十几位尊贵的少爷小姐，最终还是免不了被一刀砍掉脑袋的命运。
福索公国国内有共计六十万居民——说起来是个公国，但是总共也就一个城市的规模而已。根据暮河所说，这些居民因为毕竟有过最基础的教育，虽然大部分都不怎么识字，但是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手艺傍身，大概率会被金币联邦购买下来，当做商品售卖给其他公国。
齐征拎着刚从司法高塔那边要过来的三书复刻本对这种买卖行为表示不耻，但很快又发现还是自己想的肤浅了。
福索公国已经被毁灭，这个国家基本上所有的高级战斗力也都因为石雪香兽潮事件被株连殆尽。这个时候福索公国的平民就变成了隐性的受害者——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谁能想到自己合法缴税的国家突然就没了？
而相比于部落民而言，这些平民在福索平原的生存能力更为低下——常年的安逸生活让他们基本不存在跟兽族对抗的经验，而当福索公国消失之后，保护他们的法律也一同消失。在这种情况下，暴乱几乎可以说是必然。
而比起在暴乱之中丧失人性，或者人命的情况下，作为金币联邦的商品被售卖到其他国家反而是相当不错的退路。
一个在审判之后跑到多格斯塔部落收兽肉干的商人告诉齐征，金币联邦对于这些人口的售卖并非是以奴隶来进行售卖，而是向收购国家售卖合法公民。
简单来说，这些公民如果没有人管，形成亡国遗民前往其他国家的话，大部分会因为不同的生活习惯和风俗信仰等因素与本地人发生冲突。对于本地人而言，救助这些亡国遗民已经是仁慈之极，为什么还要违背自己的信仰、风俗去迎合这些人的信仰风俗。而在奥大陆的历史上，根本不缺因为随意救助亡国遗民而导致本国民怨沸腾的国家，更有甚者为了这些亡国遗民的存在，向本土国民征收数倍的税收。
这些国家倒是一时之间获得了奥大陆的国际认可，但是这种国际认可根本不解决问题。本土国民认为这种行为是在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于是奋起反抗，最终导致这些国家分崩离析。
另一种类型的国家，接收这些王国遗民
而作为商品售卖到其他国家，这种亡国遗民本身是被购买回去的。从商品转换到居民本身是需要一定的过渡期，在这个过渡期之内，被购买回去的亡国遗民会主动迎合这个买房国家的风俗习惯，力求融入其中。
毕竟在早期他们的身份只是商品，买土豆回去还要把坏的扔掉呢！
而同时，这些人也不会自视甚高，本身的能力也受到曾经的国家所培养。这种态度谦虚，还有一定能力的人，本身就是相当不错的结亲对象。
因此，“商品期”的持续时间大概会在十五到二十年，当新一代的幼童出生之后，基本上相当于融入这个国家之中了。
至于国家高层对这些遗民的态度，好当然说不上，毕竟有些可能还会是曾经战场上的敌人也不定。但是在进行这种购买的时候，这些国家都会跟金币联邦签订合同，确保这些遗民进入自己的国家之后是作为正式合法的居民加入，不得在政策上或者执行上对这些遗民进行打压剥削等行为。
没办法，毕竟金币联邦是真的有钱。四大帝国的各种低等级技术，在普通王国可能要上千年的收益才能买到一两个，而金币联邦干脆这些东西看都看不上：复刻三书的《商人联合公约》、复刻终焉圣堂（圣帝国的飞行教堂）的移动商贸基地、直接从格里帝国购买的足够跟上百个国家同时开战的国防物资、直接跟蛮人帝国签订的长期劳动合同——最后一个才是最离谱的，这个国家的建筑公司甚至有十转的泥瓦匠存在！
在这种钞能力之下，购买国当然清楚自己对于这些遗民的偏颇基本上就等于破坏金币联邦的信誉，而破坏了金币联邦的信誉就等于跟金币联邦对立，基本上这个国家就不要考虑商业之类的问题，经济崩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另一方面，购买这些遗民花的钱可不少。如果这些遗民因为管理不当死上一两个，亏的可都是自己的钱。哪怕你是个大公，一个遗民的价格是20币，那么十万遗民的价格就是两万金（奥大陆所有的货币都是由金币联邦提供，货币单位从低到高为子钱枼币金，进制为一百）。这些遗民刚刚经历过灭国，要是有点什么五劳七伤的，导致了遗民的暴乱，这两万金基本上就等于亏了。
而且这些国家购买遗民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劳动力吗？花了两万金买下来的平民，不管怎么样起码两年的时间总得靠着这群平民把这两万金挣回来吧？
金币联邦干这个生意早就不是一两万年的时间了，虽然常常遭到其他国家的诟病，但相比于那些盲目救助最终导致冲突的国家，金币联邦的处理方案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其他国家倒是有各种各样的救助方案，但是能到现在还能支撑的早就已经没了。而金币联邦这门生意，从几十万年前就有了，虽然不说越做越红火，但居然已经进入灭国后标准处理流程之中了！
这种发展不光是四大帝国没有想到，就连金币联邦自己都是蒙圈的——我就想做个生意，结果做成了官方流程？你们不是都在骂吗？怎么骂着骂着，票还投我脑门上了？
但实际上给金币联邦投票的人心里也苦啊，毕竟普通王国的寿命也就一万年左右，弱一点的可能几千年就没了，而公国普遍都是建国几百年就没了。扔到地球上这可能还能算点历史，但是奥大陆人类三转寿命就有八百年了！很多人一辈子下来能经历三四个国家建国到灭国的全过程。而在灭国之后，肯定是希望有个更好的安置方案，结果对比来对比去，要么把亡国遗民当奴隶使唤的导致亡国遗民反抗，要么把遗民当贵族供着导致国内暴动的，翻来覆去居然还是金币联邦售卖的那群亡国遗民过得最好。这跟谁说理去？
你们但凡能给个靠谱点的案例，我也不希望以后灭国了变成商品啊！毕竟就待遇来看谁都能看得出来，买到的居民和白给的居民，到底还是花了钱的更让人重视一点。
而且哪怕真的在对待本土国民和这些亡国遗民的待遇上有区分的时候，这些国家也是理直气壮：他们都是花钱买的，你们都是地里长的，能是一个水准的玩意吗？本土国民直接被怼得说不出话，闹两下也就算了，也真没人去跟官方争。哪怕存在点歧视之类的玩意，也都深刻懂得限制到某个限度之内，而不是引起官方亲自下场镇压。
而且说实话，除了帝国民众之外，谁都清楚自己保不齐就有那么一天回面临着灭国的可能性。虽然各个国家在建国初期的目标都是万年甚至数十万年，但是真能撑到这个水准的少之又少。
当齐征从圣骑士小队的凯罗口中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掩盖在头盔下的脸直接目瞪口呆。
诚然，齐征同样不认可这种直接将大量民众打包售卖的方式，认为这种方式有辱人权。但是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这么干，还能怎么样呢？
无条件的支援？或者干脆就地解散？
算了吧，前者需要付出的代价根本不是普通国家能够承担得起的，毕竟那是数十万人口的衣食住行和人身安全。而且说实话凭什么其他国家要为这个国家的陨落买单？
而后者，以福索平原这个情况，各个部落在找不到福索公国复仇之后，难道不会将目标转向福索公国的平民吗？哪怕福索公国的平民相对来说平均实力强一点，但是在战斗这方面的经验甚至不如只有十几岁的可孚喇！到时候出现的事故又是让谁来买单？
想了一圈，齐征发现自己居然完全给不出一个合理的安排。于是齐征就此放弃。
对于齐征而言，对于一个问题，如果自己都给不出更好的方案，那么齐征就不会选择去指责已有的方案哪哪哪不行。毕竟指出问题所在而不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就如同在海域之中的时候一样，齐征知道执掌者制度存在的问题，也只是在自己制定了裁决者制度之后才有了向原本的纯执掌者制度开战的底气。
想到这里，齐征默默地在裁决者制度之中又加了一条，对于执掌者制度的否决最少要在提出新的方向的基础上才能进行，哪怕只是一个同样存在缺陷的方案，也绝对比直接否决掉已经确定的方案然后坐蜡好得多。
毕竟初代所追求的绝对正确齐征没办法保证，但是起码不至于出现陷入绝对错误的境地。
“多谢。”齐征对着凯罗点点头。没办法，虽然黑骑士的冷酷威严人设只维持了十几天，但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行为。只不过在另一个程度上来说，识海内的灵魂们现在已经对齐征的语言轰炸搞得有些麻木了。
毕竟现在的齐征已经直接学会了将自己的思考过程直接在识海之中散发，本质上也是为了方便政客他们找毛病。
“嗯？”凯罗盘腿坐在齐征的帐篷之中，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在他对面同样盘腿坐着的黑骑士。
从兽潮之后凯罗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位黑骑士貌似有点太客气了。当然不是说客气不好，毕竟以黑骑士的身份给他们这种程度的礼遇确实难得。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行为本身其实并不怎么合理。除了面对身份高贵的贵族之外，整个奥大陆的强者对于弱者不呼来喝去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而在齐征喊出“来者，通报姓名”的时候，以及之后与罗拉尔的战斗时，凯罗都是因为自身圣帝国圣骑士个关系回归到圣帝国的阵营，哪怕是四大帝国，本身也难免出现上下尊卑的情况。因此，对于黑骑士的各种猜测已经黑骑士与渊狂的战斗他都有了解。这种层次的强者，本身还是在海域最顶层的高层之一，对他这种九转的圣骑士表现得这么客气，本身就挺不正常的。
“嗯？”齐征的耳力可不是一般的好，自然能够听到凯罗疑惑的语气。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而言，凯罗虽然同样属于一巴掌拍死的范畴之中，但是九转的实力在整个奥大陆也属于仅次于巅峰的水准了，他也没想过对方这种疑惑的语气是因为他的客气。
“没什么……”凯罗笑了笑，管他呢，一个好接触的黑骑士总归比一个难相处的黑骑士好。
“……”齐征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们今天傍晚就打算离开？”
“是的。”凯罗点点头，也没有避讳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的意思：“毕竟因为泛大陆审判的关系，整个大陆最巅峰的一群强者已经在这里汇聚过了，如果那只不知名的深渊生物还在这里，不可能不被发现。所以，我们打算在跟多格斯塔部落告别之后，离开福索平原。看看能不能在周边的国家之中搜索到那只深渊生物活动的蛛丝马迹。当然，因为各个国家来的人在一路上也都发现了不少深渊生物，并且顺手解决了，说不定我们的目标也在这群倒霉蛋之中。不过还是确定一下的好。”
“嗯。”齐征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有记录捕杀深渊生物的东西吗？给我一份，如果我在奥大陆的这段时间里发现了深渊生物的话，顺手帮你们宰了吧。”
“虚假道德”消散之后，齐征对于杀生这种事的心理压力小了不少，多格斯塔部落外那个大坑，最少灭掉了上万只兽族。而圣骑士小队帮助多格斯塔部落的行为，在齐征这里争取到而来不少好感，齐征自然不介意帮他们做点什么。至于记录，还是政客认为这种事情如果有了记录的话相对容易对照一点，方便圣帝国增加发现深渊通道的规律的可能性。
“这个啊……”凯罗将手覆盖到腰间的储物器，灵识在其中摸索了一番之后翻出来一个跟平板有些类似的机器：“如果您需要的话，这个可以交给您。使用灵力就可以操作了。不过您打算帮助圣帝国清剿深渊生物吗？”
“帮你们，不是帮圣帝国。我跟那群人的交情还没那么深。”齐征强调了一下自己的目的，伸手接过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