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骗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巨灵恼怒地看着棋盘,总算是没忘了正事。
“这是?”齐征目瞪狗呆。
“我就猜到你昨天下午说完那些话之后,就不敢私底下见我。你不过来见我,那我见你总行了吧?”魅没好气地白了齐征一眼,大男孩子家家的怎么就那么矫情?
“那我这不是……”齐征尴尬起来,却被魅打断。
“不知道怎么面对我?面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还是认为没了你我就要死要活的?”
魅凝视着齐征的面庞,仿佛嘲弄:“可我不会。”
如果说两者之间的感情有什么问题的话,这便是问题所在。
齐征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注定辜负魅的感情这件事,而魅不在乎。
不在乎被辜负,不在乎所爱之人离去。
不在乎爱而不得。
被爱者踌躇不定,深爱者肆意洒脱。
齐征无奈地低下头,就是这样他才遭不住啊。魅是很美好没错,要论地球上的说法,身材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家世怎么样不说,但是自己就打拼下来一大片事业,自己还做的不情愿。
但是最麻烦的就是她魅魔的种族。
倒不是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歧视之类的,而是魅魔天然的诱惑力简直太恐怖了。
恐怖到齐征对于魅的想法,居然没几个是能摆到明面上的。刚来那会你说那是青春期的躁动那就算了,这都十几年了,那种不可描述的念头居然还萦绕在齐征的脑海里边!
但对于齐征而言,爱情不是那种东西。
不是那些最原始的冲动,不是一时之间的欲念。所以他念了十几年的阿弥陀佛,总算是把魅当成了好兄弟。只要魅稍微克制一点,他倒是能忍下来。后来有了灵识之后,才能将这种欲望压制到最低。
但是兄弟情谊变质是齐征万万没想到的。不对,根据时间来算,十几年前魅就看上这个小子了,要不然估计也不会有十几年如一日的调戏。
而现在自己的表现确实糟糕。不答应不抗拒不负责,妥妥的渣男行动。
但是能怎么办?难道跟魅谈个十年的恋爱然后丢下她自己回到老家?还是说回去的时候带上魅?
第一个选择根本不用考虑,妥妥的渣男实锤。回到老家父母要是知道这么干,哪怕七老八十了估计都能把家里的顶梁柱拆下来,给齐征来一场父爱如棍!
第二个?如果魅到了地球,先不考虑怎么安排她的生活,连门都不敢出啊。魅一出门,那就只能看着满大街的男性集体发情,然后要么魅出事,要么地球出事。真当“妩媚的狂战士”的称号是白叫的?
如果真的跟魅在一起,那就等于直接放弃回家这件事了。
而且齐征真的爱魅吗?
很明显不是。他可以把魅当亲人,当兄弟,但是因为可以压制欲望的原因,他从来没有想过跟魅当男女朋友。
但是如果直接拒绝,他又不愿意自己的好兄弟伤心。
“好了,想跟你谈个恋爱跟要你命似的。”魅从红袍下伸出胳膊搭到齐征的脖子上,勾肩搭背地揶揄道。
“喂喂喂!干嘛!”齐征一缩,差点让魅摔倒,不过还是一个踉跄。
“你干嘛?!”魅很明显生气了,摔疼是不可能摔疼的,但是就这么摔到地上难看是肯定要难看的!
“你直接就趴过来了我还想问你干嘛呢!”齐征头疼地说道,十几年了魅喜欢调戏他的习惯还是没变化。
“怎么的,老娘喜欢的人就要跑路了,让老娘占个便宜都不行?”魅双手叉腰,想吵架是吧?老娘憋了一肚子火了,来来来。
……
坐到之前巨灵坐着的小马扎上,看着魅和齐征的打打闹闹。她注定不适合参与这种活动,一方面是真的撑不起来这样的兴致,另一方面她也只觉得吵闹。
她知道魅的心思,很久以前。就在魅第一次对齐征动手动脚之后。
魅进入海域七万年,她是跟魅待一起最久的生灵。魅对于男性或者雄性生灵的鄙夷几乎是与生俱来。因此哪怕是在海域之中,魅对于执掌者们也仅仅只是保持基础的礼貌。
显摆,欺骗,诱惑,胁迫……
想要魅成为禁脔的生灵比比皆是,但是无疑全都被魅拒之门外。她倒是不担心魅的所谓终身大事,毕竟她自己估计也是就这么单到老的。
但是当魅告诉羽,她喜欢齐征之后,羽却只能心疼魅。
齐征在海域的表现被所有生灵看在眼里,意志力不强,没有什么上进心,幼稚。但是唯一能值得称道的,便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善良。
让羽没有干涉这件事的,也是齐征这些年的表现。哪怕每次看到魅都会出糗,哪怕心里的想法几乎都要掩盖不住,哪怕自己根本压制不住身体的躁动。
但是齐征没有越界一步。齐征将魅当成洪水猛兽的行为让羽看了都忍不住想笑。但是同样的,羽也认可了齐征的想法。
如果说魅和羽有什么恼怒的地方,那估计就是齐征十几年未曾变化的回家的心思。
在她们看来回到那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好处,脆弱,低下,毫无精彩可言。而且细数之下,齐征回到曾经那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好处,至于所谓的父母?抱歉,海域生灵很少有这样的概念。
不说魅本身就是被父母所出卖,羽当年也没少遭到父母的攻讦。而养育魅的是奴隶市场的泥水,养育羽的是冰墟。
她们根本不明白父母对于齐征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是一个信念可以维持十几年之久,魅和羽也根本没有阻挠的权力。
在多次权衡之后,魅最终决定任由齐征离去。等过个几千几万年之后,任由时光将她心里的印象冲散即可。
做出决定那个夜晚,魅在羽的怀里哭了大半夜。
做出决定的第二天清晨,魅就挂上红袍愉悦地继续调戏齐征。
或许是放下了吧?
但是当齐征完成铠甲之后,魅气呼呼地表示齐征那身铠甲做的好丑,根本配不上她喜欢的男人的时候,羽明白了。
根本无从放下,只要齐征还在海域一天,齐征还会关心魅一天,魅就绝对放不下。
说到底,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
如果齐征能够找到回来的路,或许能够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是羽觉得难度很大。根据齐征所说,那个世界的规则跟这边完全不一样。
夜晚的天空之中不光会有月亮,还会有星星。
每一颗星星都是不知道多远距离之外的一个庞然大物。星星跟星星之间的距离需要用一个非常恐怖的长度单位去衡量。
但是这个世界看不见。也就是说距离那个所谓的宇宙,最少存在可以令其中所有的光都无法企及的距离。
带领齐征穿越如此漫长距离的东西,她们也从未找到过。
所谓穿越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能破解这一点,齐征甚至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所以羽的想法其实很简答,等待就好。
等齐征对于回家这件事彻底绝望,或者拖到他的父母已经彻底老死。齐征或许就能留在海域陪着魅了。
但如果天启问心真的能给齐征回家的办法,那么她也根本拦不住。
不阻拦,已经是她能给齐征最大的善意了。
……
齐征其实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对魅抱有什么歉意。
在跟魅挑明之前,他也想过,他也馋好兄弟身子,好兄弟也馋他身子。
要不当个短期好男人,然后等自己十转离开海域的时候拍拍屁股走就好了。
但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让他毙掉了。太渣了,渣的齐征自己都觉得恶心。于是就此作罢。
于是一切就回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状态,直到今天吵这一架。
在仿佛两个小孩吵架一般的过程之中,齐征也明白了魅的想法:没有谁一定要为了谁去放弃什么东西。既然不爱就是不爱,既然要走那就别留遗憾地走。既然一切都注定遥不可及,那就遥不可及。
魅不是一个没了爱人就要死要活的女子,她也未必会为了齐征离开海域。左右就是恋爱谈不成了,难道日子还不过了吗?
于是齐征可以放下对魅的担心,明确地知道哪怕自己真的离开,魅也不过是伤心一点。不用担心谁的责怪,不用考虑其他生灵的眼光。魅,比齐征想象的要坚强。齐征或许是魅的挚爱,但或许又不是魅必须的挚爱。
架吵到最后还是变成了魅的发泄,齐征为了维持吵架氛围的无理取闹。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爽了吧?”终于,齐征打破了沉默,笑着看坐在自己马扎上的魅。
魅将红袍在身上拉紧,曼妙的身材在红袍的包裹下隐隐若现。吵架吵了小半个时辰,最后魅终于忍无可忍亲自动手给齐征来了一套剑法——全打到齐征的身上。红光闪烁,杀意升腾,然后什么事都没有。
“你这家伙……真是叫我火大啊……”魅喘着粗气,丝毫不顾形象地掀起红袍边角擦擦汗。
“那没办法,总得让好兄弟发泄一番不是吗?再说了,你刚刚不是都骂了吗?老好人?”齐征看了看,原本的两个马扎已经被抢走,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之前挂在背上的黑苦掉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掉在魅的脚边。
“这是啥?”魅弯腰想捡起黑苦,但是为了齐征量身定做的黑苦本身重量就不一般,魅鼓起灵力附着在两只小臂上才勉强抬起来。看着像是一把重长剑,但是锋刃和剑尖都被摁平了。
“初代给我弄的武器,原本是把剑,不过我把尖和两边的刃都摁平了,现在就是一根烧火棍子。”
“倒是有你老好人的风格,不过这玩意的重量,随随便便敲死一个八转不是问题吧?”魅双手持柄,吃力地举起黑苦,最终任由黑苦原本剑尖的位置落到地上斜倚着。
“毕竟你们都知道我是个什么德行嘛。让我打打架我说不定可以帮忙,但是让我杀死什么东西,那只能说抱歉了。”
“这倒也是。不过,用这个东西的话,你还缺少一个东西。”魅看着黑苦,然后扭头看着齐征。
“缺啥?”齐征看看黑苦,剑鞘倒是不需要,回头挂到铠甲上。其他的,这玩意有手就行吧?一根中长的棍子而已,谁还不会用了?
“强硬。”
“啥玩意?”
“强硬。想让你冷漠恐怕很难,想让你放弃善良估计是痴人说梦,那就学着强硬一点吧。这就算是前女友给你的忠告了。”魅笑嘻嘻地说道。
“前女友是个什么玩意?”齐征一脸黑线,也知道魅根本不会解释这个,于是继续问道:“怎么个强硬法?”
“比如我跟你表白,你就回:‘敲泥马,滚!老子喜欢男的’”
“敲泥马,滚!”
“哈哈哈哈……”
又是一段闲聊,最终羽表示没时间看你俩闲扯了,明天还要干活,该走了。
于是起身,分离。
“那么,再会。”齐征举起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