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那么一窝毛球，其乐融融。早上出门吃果草，然后睡觉。中午起床气果草，然后玩耍。晚上玩累了吃果草，然后睡觉。
不考虑晋级，不考虑战斗。每天的生活只有吃饭睡觉，连打豆豆都没有，毕竟季兽的能力摆在那，打不过。
然后他们遭遇了一只蝎子。
蝎子随手杀死了大半的毛球，留下剩下几只每天折磨为乐。为蝎子建立快乐的痛苦降临到毛球中间，整日只有鲜血和猛毒。
没有英雄出现，只有数年的时光闪过。
然后裁决者出现了。当裁决者的规则出现之后，一只年轻的毛球似乎看到了希望——将蝎子送到裁决者面前。祈祷裁决者给予未来。
于是在言语的鼓动下，蝎子看到了立于执掌者们之上的权力与可能，参加了裁决者的选拔，然后被重伤而回。
暴怒的蝎子连续杀死好几只毛球，年轻毛球再次站了出来，利用曾经相似的言语，给蝎子安排了更加光明的未来——海域行走选拔。
当蝎子否定了毛球的建议，认为自己重伤之下根本没有可能打过那群怪物的时候，毛球给出了另一个让蝎子眼前一亮的方案——每一场都当做第一个成功的明星，阴谋也好，偷袭也罢，只有胜利者才有未来。
蝎子被忽悠瘸了，然后答应了。
然后蝎子死了。
一切都未曾按照毛球的说明发展，蝎子最终没能看到光明的未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想要扬灰的不只灰鹞，还有一只毛球。但是蝎子被挂在树上，于是才有了灰鹞所见的那一幕。
……
随着莱娅的整理和述说，与季兽描述几乎背道而驰的真相逐渐摆在裁决者们面前。
季兽沉默不语，曾经足以将九转忽悠瘸的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被抓属于意料之外的状况，季兽不敢说是因为自己的教唆才有卢韦尔在选拔之中的蓄意违规，胡乱编出来的理由与蓄意之下的教唆自然无法相提并论，漏洞百出。”
“是这样吗？”齐征沉默不语。他更希望是因为那几株果草，至少还有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可笑。
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然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
“你知道因为你的教唆，导致一位无辜生灵中毒，受伤，甚至被要求弃赛吗？”
“知道……”季兽低下头，沉闷的声音响起。他一直都关注着卢韦尔的比赛，自然知道魅最后留下的话语。
“你知道因为你的教唆，海域行走多年以来最注重的规矩被践踏了吗？”
“知道……”
“那么，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齐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季兽。如果这是审判的话，这句话基本就意味着判决的到来。
“……”季兽沉默。不论什么都好，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也罢。
“总裁决……”罗拉尔开口想要为季兽求个情，但是看到齐征的目光，微微一怔。
“那么中毒受伤的生灵由你进行照顾，直到康复为止；另外海域行走选拔结束期间，之前卢韦尔所在的场地由你进行监督。对于所有违规行为第一时间上报执掌者。”
沉默。
“诶？”*7+1。
“致使生灵受伤，那便弥补他。致使规则受到践踏，那便维护它。有什么问题吗？”齐征面无表情地看着裁决者们，除了考比洛和罗拉尔之外，刚刚都什么眼神？现在又是什么表情？
难道你们眼里的总裁决就是这么杀球不眨眼的魔鬼？
诚然，如果以海域的规则而言，这只季兽的性命根本保不住。但是齐征享受的是来自地球上的思维影响。这只季兽的行为完全罪不至死，那么就是劳动改造，有期徒刑。
但是问题又是海域之中不存在这么两个玩意，那么稍微变通一下，照顾受伤的生灵代替劳动改造，整个场地因为武斗的关系只能缩在角落里监督代替有期徒刑，简直完美！
海域不存在法律，所以不存在犯罪的定义。但是另一方面来说，造成损失就应该弥补损失。齐征也知道罗拉尔他们的想法是什么，给这只季兽免惩。但是这种行为都能免惩罚的话，以后的海域能够给出免罪的理由太多，遇到什么都免惩，那还要规则干什么呢？
但是在惩罚内容这方面，基于这只季兽的情况来看，完全可以从轻处罚嘛。规则是死的，齐征是活的。现在规则只要求惩罚这只季兽，但是怎么惩罚可没一个标准，齐征自然可以在尽可能公正的基础上，尽可能的放松一点。
“合情，合理。”颇志想了半天，本来还想发挥一下辩刑官的能力提供一下辩护，没想到总裁决直接跳过了。而且这个惩罚虽然可以挑出不少毛病，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合情和合理两条偏偏就是做到了。
与此同时，武斗场第三场的比斗也完成了，提罗精彩的表现不出意外的迎来一阵潮水般的欢呼。
“不过，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但是相比之下这次更震撼啊！”考比洛摩挲着下巴，让齐征侧目——又没有胡子，都没有手感。
一众裁决者转过头看着罗拉尔，想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名堂。
“线索完全可以说没有。不，准确来说能够收集到的信息基本都是错的。但是莱娅真厉害啊，就这样都能摸索到真相吗？”罗拉尔嘿嘿一笑，将目光投向莱娅。但是尽管莱娅已经将帽子抬起，不再遮住自己的脸，但是身高上的差距还是让罗拉尔看不到莱娅的表情。
“嘭！”莱娅的脸瞬间红了，哪怕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齐征也能感觉到莱娅脸上暴涨的温度，怕不是都快一百度了？
“其实！其实也是有线索的！”莱娅慌慌张张重新把帽子压下，闷声说着。
“哈哈！别害羞嘛。来说说！”
罗拉尔大笑，明明不怎么喜欢跟弱者打架的，但是每次在语言上欺负莱娅总觉得这就是仅次于跟强者打架的快感。
不明觉厉。
齐征看着罗拉尔的样子满脸黑线，这种恶趣味好像总发生在这种怪大叔身上？然后，齐征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身着长裙的伊莲从腰间提起裙子，让裙角略微升高，露出精致的玉足和细嫩的小腿，然后……狠狠一个鞭腿将罗拉尔抽飞。
“嘭”尖锐的音爆声响起，罗拉尔猝不及防被抽飞之后，飞出好一段距离，脸面狠狠砸到地面留下一个带着错愕表情的深坑。
而此时，一击得手的伊莲已经冲上前去，来到罗拉尔面前，侧身，鞭腿。
抽射！
罗拉尔再次飞起来啦！
罗拉尔来到了广场边缘！
罗拉尔试图抓住广场边缘的地面！
罗拉尔没抓住，罗拉尔掉下去啦！
就连低下头的莱娅都重新抬起头，露出惊愕的表情。
齐征和剩下几位雄性生灵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缩到一团。
只有海拉里，满脸羡慕的看着走回来的伊莲，然后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腿。
当伊莲重新优雅地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几位男士正襟危坐，以及莱娅惊愕的表情和海拉里羡慕的目光。
“标准！”一旁看戏的奎甚至忍不住发来一句传音为伊莲表示祝贺。
足球这个东西在齐征初步完成力量的控制之后就在古殿大陆上传播开来，海域的生灵们不光完成了地球上各种难度极高的动作，甚至还开发出各种离奇古怪的操作。
但是就目前而言，伊莲的动作无疑是最标准的，只不过在场的各位除了齐征都是积年的老妖怪，而齐征也是训练过不少发力方式的，自然能够看出来——伊莲这一套动作只有在罗拉尔的体型和体重之下能够发挥绝佳的效果。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法让小孩子看到的东西，都已经足够他们自行脑补出来了。
不过……
“太强了！伊莲！你是怎么做到的？”海拉里兴冲冲地跑到伊莲面前，充满羡慕地说道：“那个鞭腿的动作我学了很久，虽然勉强是学会了，但是时间一长两条腿都粗的不行。”
说着，海拉里还抬起膝盖，两手箍了箍小腿的位置——不得不说，一看又是一位足球健将。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一脚踢了不少次吧？怎么保持小腿不会被肌肉撑满的？”海拉里羡慕地看着伊莲的裙子，仿佛能够透过裙子看到里边让她羡慕的小腿。
“这个啊，每天踢完之后做好保养就好了啊。我跟你说啊，小腿这种地方一定要好好保养……”伊莲看着身前的海拉里，分享欲瞬间就上来了，反正罗拉尔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毕竟以后都是同事，业余时间能多有个聊天的也不错。一旁，早已无所事事打算跑路的灰鹞听到有天聊，瞬间就丢下刚刚赢得胜利的提罗不管，加入了伊莲们的群聊之中，乐不思蜀。
至于提罗，第一轮的对手都打不过的话，那就别回来见老娘了！
齐征满脸黑线地看着伊莲和海拉里的互动，低头一看从帽子边沿看过去，莱娅居然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齐征扶额，敲到自己的面甲上，然后开口说道：“你也过去吧。待会罗拉尔回来之后集合。”
毕竟祁猿那边还在做记录呢，现在在旁边瑟瑟发抖已经连纸笔都丢地上，缩到角落里了——这家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裁决者内战了……
低头一看，罗拉尔那句“哈哈！别害羞嘛。来说说！”居然都给记录下来了。
齐征觉得自己脸上的黑线再多下去，就得找个电视机钻进去了。
齐·贞子·征。
不过以罗拉尔那种好斗的家伙，理论上应该比伊莲还要早回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齐征灵识放出，顺着高台往下蔓延，看到了正在下落之中的罗拉尔。
“她踢我干嘛？”罗拉尔头下脚上，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下落的问题。开玩笑，不过几百米的高台就想摔死十转上？
“她难道有病？”
“奥大陆的女人每个月会有一段时间喜怒无常，难道雌性生灵的人形体也会有这个烦恼？”
“那她喜怒无常她踢我干嘛？讲不讲道理？”
“噗！”罗拉尔苦思的同时，脑袋扎进土里，两条腿直愣愣地冲着天空。几秒后，然后传来罗拉尔闷闷的哲学问题：“她到底踢我干嘛？”
算了，摔死还好。留着也是个祸害。
“罗拉尔，摔死没？没摔死赶紧上来。”齐征没好气的声音传来，让罗拉尔中断了自己的想法，双脚落地，双手一撑把脑袋从土里拔出来。
“来了来了。”
然后继续念叨着“她踢我干嘛”展开空间通道回到高台之上。
“总裁决。”罗拉尔整理着头上的泥土杂草，询问道：“她到底踢我干嘛？”
“你再问这个问题，我就把你踢下去。”齐征面无表情地回复，这家伙辩论的时候脑子也挺灵光的，怎么这个时候跟个憨憨一样？
“不是，她这一脚踢得没道理……”罗拉尔还想辩解，看到齐征将面甲掀起，目露凶光，明了地将嘴闭上，顺便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好了，那边几位女士，闲聊时间结束了。莱娅回来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吧。”齐征冲几个女孩子那边喊了一声，总算是终结了这段小插曲。
但是莱娅的沟通能力是个问题，这个小女孩一样的生灵宅了几千年，行走回归之后好像又在宅的样子，语言能力基本退化完毕。但是好像又有一个开关，一旦进入到某个状态，就能冷静地分析事态，进入智者模式。
不过好在朔格给出了建议——仿照当初辩论时一样，莱娅给伊莲传音，伊莲整理之后说明。
顺便说一句，当时的朔格两轮都在伊莲带领的小组里边，不过都属于最开始还能聊两句，但是之后先是莱娅和伊莲的超级组合，然后再是伊莲和双生兽的平衡组合，风头完全被压制。
伊莲和莱娅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伊莲保持着吃惊的表情转述。
“根据莱娅说的，实际上并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首先是裁决者选拔的时候，如果将卢韦尔的思维转变一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将自己困在那片区域之中的生灵不管怎么样都有可能是自己看到的任何一个。那么将所有生灵杀光，哪怕是被囚困起来也不用担心生命危险。而相比找到逃离的方法，杀光所有的生灵其实最简单也最节省时间，因此才有了卢韦尔在裁决者选拔时的表现。再联合其卢韦尔在武斗之中的表现，可以简单认定卢韦尔的认知被篡改了——只要最快解决对手或者解决问题，就能获得相当程度的认可。
其次，如果没有谁的教唆，卢韦尔不可能白痴到连行走的规则都敢碰触。众所周知，触犯二十五条之后的基本会要求重赛，触犯十五条之后的基本都是剥夺参选资格。那么几乎没有被碰触过的前十条，哪怕没有先例怎么看也都是死路一条。敢于碰触这条线，要么是有相当的底气，要么就是认定自己哪怕碰触了也有足够的办法可以免除逃脱，甚至逼迫执掌者在规则之中放过他。那么，这里出现了第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东西能够逼迫执掌者们哪怕违反了规则也得让卢韦尔安全过关呢？答案就两个，一个是初代，另一个就是众怒。第一个不考虑，初代因为裁决的关系今年全程选拔都不参与，只是在选拔结束之后跟这一代的行走见面；那么只有第二条，以自己是最早完成考核这一点做文章，在围观席之间鼓动众怒，逼迫执掌者放过他。这样一来，围观席就需要有一个可以帮他打助攻的存在。但是直到卢韦尔被杀，那个助攻都没有帮忙。可见这个助攻并未带着什么好心。
第三，莱娅在帮助这只季兽的时候确定了这只季兽背上的伤痕是来源于取命蝎的蝎尾。当然不可能是“硝毒”那种玩意，而是普通的蝎毒。而且伤口形成时间的跨度相当长，第一道和第四道之间足足七年的时间，基于这点可以确定，季兽和卢韦尔认识，甚至于季兽身上的伤痕就是来源于卢韦尔。回归到季兽的特性，遭受的折磨与痛苦越多，那么身体就越坚硬。而这只季兽的坚硬程度，最少是持续十年之久的长期折磨，跟伤口的时间可以吻合。
第四点，季兽吃果草属于幼年行为。长大之后的季兽为了磨牙，更喜欢甜荆棘这类东西，而这只季兽明显已经过了幼年期，要把果草带回去给爸妈吃这种话就是很明显的谎言。但是谎言同样可以透露出信息，比如这只季兽的父母是在幼年时期就死去。根据年龄以及伤口年限，可以认为他在幼年时期就被卢韦尔发现，然后杀死季兽的父母，不断折磨。
第五点，这一点属于大胆联想，卢韦尔的这一切是否都是来源于季兽的教唆？在季兽开口之前莱娅甚至不确定，但是季兽开口之后，莱娅认定这只季兽有着超出自身极限的智商，也就是本身虽然不过三转，但是具备八转以上的智商。更直观一点的说法，它具备哄骗卢韦尔的智商和能力。卢韦尔打死都想不到，一只以蠢萌为种族代表的季兽，居然会有欺骗他的智商，和勇气。这个基础之下，卢韦尔的大意，才是他走进整个圈套的根本原因。参与裁决者选拔，甚至为了夺得魁首滥杀无辜；参与行走选拔，再次为了夺得魁首触犯规则。
第六点，它遇到灰鹞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跑的。灰鹞的现身是个意外，行走的武斗选拔本身就是整个海域最受欢迎的环节。这能想到，整个海域最受欢迎的提罗登场在即的时候，会有生灵脱离围观席，跑到卢韦尔的这边扬他的灰？”说道这里，伊莲微微低了下头，一只小脚正急速从她的脚下离开回到莱娅的身下——刚刚莱娅绝对不是这么描述的。
“咳咳，我们刚刚说道哪了？”伊莲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不小心夹带私活了。
“扬灰。”罗拉尔好心提醒，惹来周围一圈白眼。
“罗拉尔，伊莲说完话之前你再开口，初代的裁决完成之前所有生死冢需要的石与泥都由你来运输。不允许开空间通道，不允许御空，不允许其他生灵帮忙！”齐征阴恻恻地开口，周围一阵点头。
这听推理呢，你来一句“扬灰”算怎么回事？
“咳咳好吧。当然，季兽也没想到这一点，所以灰鹞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而信息的不足只能告诉这只季兽，事情败露了。不论是卢韦尔的血缘亲近，还是执掌者一方发现卢韦尔事件的问题找到了它，都不是它能够承受下来的，所以才会直接跑路——要不然的话，哪怕发现它在啃铁荆的时候，也不过是以为从哪冒出来的小家伙在胡闹。”说到这里，伊莲咂咂嘴：“整个计划都可以说完美，美中不足之处就在于，不够镇定，不够隐忍，耐心不足，以及最后说谎的时候，漏洞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