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声音!”
金鳞虎躯一震,转过身来。
只见黑暗之中亮起一对碧绿色的光芒。
是一对兽瞳!
一对狭长的兽瞳!
兽瞳冰冷异常,令人不寒而栗,兽瞳之中没有一丝烟火气息,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令起动容。
与此同时,冰冷的兽瞳散发出一种难以言状的邪魅,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甚至甘愿为其付出生命。
金鳞的心脏狂跳不至。
他收摄心神,极力压制内心的狂躁。
“蛇瞳!”
金鳞沉声说道。
“咯咯!
金公子果然有眼力。”
一道妩媚的娇笑声从蛇瞳后面传来。
“哼!”
金鳞冷哼一声。
“你到底是谁?”
“咯咯!这才几年未见,金公子居然达到天道圣人的境界。”
“你是流云客栈的灵儿?”
金鳞道。
“咯咯!金公子终于想起来了。
只不过奴家的芳名不是灵儿,而是白雀儿。”
灵儿继续道:
“既然公子想起来了,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奥!
你我之间有何恩怨?”
金鳞反问道。
“哼!难道你忘了当初在流云客栈,你伤我魂魄之事。”
白雀儿道。
“哈哈!”
金鳞大笑道:“你说的是红尘往事丝吧,你不说我倒险些忘记了。
既然如此,那就将红尘往事丝归还与我吧。”
并不是金鳞忘记了红尘往事丝,而是他真的不知道红尘柔丝到底如何伤了白雀儿。
因为在金鳞的印象中,红丝并非神兵利器,对上高战力的修真者,甚至毫无杀伤力,唯一的作用便是唤醒潜藏在对手内心深处的情感而已。
“咯咯!”
白雀儿娇笑道:“金公子不认也罢!”
显然她并不相信金鳞的话。
“不过,今日奴家请你入到铜镜,并非为了那缕红丝。
奴家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金公子答应与否?”
白雀儿的声音变得温柔些许。
金鳞眉头微皱。
只不过一日光景,他便经历了大起大落,诛文殊,斗菩萨、大败十八罗汉、团灭十八伽蓝,继而败在如来之手、被血玲珑强占肉身……,可谓是倒霉至极。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能够东山再起,金鳞不惜舍弃肉身,趁血玲珑大战如来之际逃出精神之海。
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金鳞刚刚脱离虎口,又入狼穴,一不留神他的神魂竟然撞入铜镜之中。
虽然他尚不清楚铜镜的来历,但他知道铜镜绝非等闲,它不但能够吸噬灵魂同时还能炼化灵魂,这一点早在流云客栈就已经印证过。
金鳞心念一动,眉心神魂震荡不已,磅礴的精神力蔓延而出。
但是,精神力甫一祭出,便被弹压回来。
“这……!”
金鳞终于意识到身在铜镜之中的他,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尽管白雀儿口口声声有事相求,但金鳞并未掉以轻心,他隐约感到眼前的蛇瞳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金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金鳞淡淡地道。
“咯咯!”
灵儿娇笑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金公子交出蚩虹,我就还你精神自由!”
“想得美!”
话毕,金鳞心念一动,一道黑色雷弧电射而出,雷弧甫一祭出,径直击向那对碧绿色的蛇瞳。
黑色雷弧不是其他,正是玄魂珠。
“波!”
一击之下,蛇瞳破碎,消失不见。
但它很快又凝聚出来。
而玄魂珠却在洞穿蛇瞳以后,传来“铛”的一声,仿佛击在一道铜墙铁壁之上,即刻被反弹回来。
金鳞大手一挥,收起玄魂珠。
“原来是幻象!”
“咯咯!金公子何必大动肝火。
我既然把你请过来,自然有办法留的住你。
你好好考虑一下。”
白雀儿道。
“哈哈!不用考虑,蚩虹乃是剑意,拥有意识,懂得自行择主儿,并非我能左右。
你若有本事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你走,我绝不干涉。”
金鳞摊开手说道。
“金公子,你莫要跟我耍横!
若非剑意能够自行择主,我直接强行取走便是,又何必跟你浪费口舌。
你莫要以为我没有手段整治你。
你仔细看好了。
你若不从!
这些人便是你的下场。
哼!”
白雀儿娇哼一声。
下一刻。
金鳞的四周亮起无数光点。
此刻,金鳞方才看清,这些光点居然是无数个灵魂体。
每个灵魂体都被困在一个晶格之中。
晶格密密麻麻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只不过这些“蜂巢”中住的不是蜜蜂,而是灵魂罢了。
金鳞仔细观察方才发现这些灵魂大多非常虚弱,似乎被人用某种方法抽取了精神之力。
就在他观察之际,一条白色带子从他的胸口穿出,继而将他与晶格连接起来。
白色带子质地坚韧,有弹性,形似牛筋,两端宽大,中间略细。
金鳞大惊,他赶忙用力挣脱,但任凭他用尽全身力量也无法摆脱束缚,因为白色带子已经完美地与他融合在一起,仿佛与生俱来。
“怎么会这样?”
金鳞诧异,他抬起头望向带子的另一端。
带子的另一端牢牢地嵌入晶格之中,从而为金鳞和晶格建立了某种联系。
通过白色带子,金鳞甚至能够感受到晶格的温度。
冰冷!
突然!
一股巨力从带子的另一端传来。
金鳞全身巨震,精神之力犹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一股脑地涌入晶格之中。
“咯咯!
区区天道圣人也敢造次。
不过……
以你的修为,想必坚持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你先好好享受一番。
奴家乏了!”
话毕,蛇瞳消失。
金鳞紧闭双目,他竭尽全力地约束自身的精神之力。
但是白色带子对精神之力的吸引远远超出了金鳞的控制范围。
在巨力吸引下,精神之力呈漩涡状涌入晶格之中,犹如平静的湖泊突然出现一道无底深渊,湖水不由自主地倒灌其中。
金鳞眉头紧锁,精神力是他的根本,失去了精神力,他将不复存在,他不能任由自己的精神之力被抽空。
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金鳞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尽全力紧守神魂,与那股莫名的巨力做殊死抵抗。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略微减缓了精神之力的流失,仍然有大量的精神之力涌入晶格之中。
金鳞死死坚持。
一天!
两天!
三天!
……
十天!
金鳞的精神之力已经被晶格吸走了十之七八,所剩不过十之二三。
若非他苦苦坚持,此刻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金鳞紧咬牙关,缓缓地睁开双眼。
疲惫不堪的眸子中似乎隐藏着一束难以名状的光芒。
突然,他双目一凝。
一股磅礴的精神之力从他体内涌出,精神之力化作滔天巨浪,一股脑地冲入晶格之中。
“轰隆隆!”
……
铜镜外!
“若非雀儿姑娘出手,我等怕是要铩羽而归了。”
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
说话者身材高瘦,人面鸟身,下巴尖细,头发向后耸立,状如孔雀,鹰鼻鹞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蚩尤的军师:风伯。
风伯对面端坐三男一女。
分别是雨师、白裘、白追、白雀。
五人围坐一圈,中央是一座石几,石几上方立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而金鳞正是被困在这面铜镜之中。
并且他的一举一动通过铜镜全部展现在五人面前。
“风前辈何必如此客气,雀儿虽非九尾血脉,但自幼生长在青丘,受到九尾狐族和蚩尤大帝的庇佑,今日贡献微薄之力,实在不足挂齿。”
白雀儿抱拳道。
“哎!”
白裘长叹一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若是妲己前辈不曾罹难,我九尾狐族又怎会落寞至此。”
“白族长不必太过忧伤,妲己姐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庇佑九尾狐族的。”
白雀儿安慰道。
白裘一听,默默点头,只是他并未察觉到白雀儿提到妲己之时,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日蚩尤大帝重临人间,何愁九尾狐族不能恢复昔日荣光。”
一直默不作声的雨师说道。
“前辈所言极是。”
白裘抱拳道。
雨师微微点头,然后又看向白雀儿。
“雀儿,老夫有一事不明。
我看金鳞这厮是个硬骨头,若他执意不从,又当如何?”雨师。
“若他不从,唯有灰飞烟灭。
到时候蚩虹就要重新择主。”
白雀儿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和,但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觉。
“好!
蚩尤剑出世指日可待了。”
众人大喜道。
可是,他们的话音刚落,便同时愣住了,
他们惊讶地望向石几上的铜镜,仿佛是白日见鬼一般。
“咔!”
一道裂纹出现在铜镜之上。
与此同时,白雀儿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已察觉的异样。
铜镜内。
金鳞盘膝而坐,一颗漆黑的珠子漂浮在他的面前。
此刻金鳞终于想起来玄魂珠内储存着无尽的精神之力,这些精神之力有一部分源自玄魂珠噬魂夺魄的特性,从对手身上吸噬而来。
另外一部分伴随玄魂珠一同出现,这一部分精神力非常神奇,它与珠子融为一体,分不清到底是珠子本身还是精神力,抑或玄魂珠的存在和形成本就源自这部分精神力。
并且这部分精神力的存在形式,也与金鳞认知中的精神力完全不同。
实际上寻常精神力通过神魂化形也可以形成一模一样的珠子,但却没有玄魂珠的噬魂夺魄之能,更无法承载那么多的魂魄。
要知道,玄魂珠内不但储存了金鳞穿越时空时所经历的一切,还承载了金鳞过往的一切,它是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并且通过这种存在,将处于整条穿越时间轴上的金鳞全部集成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些源自其他时空的金鳞此刻并未苏醒。
但这并不影响金鳞调用储存其中的信息,甚至于激活沉睡于玄魂珠内的三魂七魄为自身所用。
这其中就包含着处于沉睡状态的精神力。
并且,这些沉睡的精神力其体量之巨令人叹为观止。
海量的精神之力通过一道无形的桥梁涌入金鳞的泥丸宫。
伴随着这些精神之力的涌入,金鳞的泥丸宫顿时充实起来。
尽管白色带子还在吸噬金鳞的精神之力,但它所吸噬的精神之力与涌入泥丸宫的体量相差甚远。
泥丸宫内的精神之力越聚越多。
某一时刻。
“波!”的一声。
金鳞心头猛地一轻。
居然突破了,天道圣人中期。
精神之力继续涌入。
……
“波!”
天道圣人后期。
与此同时,周围的晶格仿佛受到一股无形的挤压,逐渐向外凸起。
显然晶格也有其承受极限。
这个极限便是天道圣人境。
超过这个极限,晶格便会不堪重负。
无数道微不可察的裂纹爬满晶格。
晶格破碎在际!
……
“雀儿姑娘,这……这……
铜镜要碎了!”
风伯大惊道。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铜镜撑碎。
因为要做到这一点,此人的精神修为必定超过天道圣人境。
“雀儿……怎么办?”
白裘、雨师也变的紧张起来。
“看来只有祭出蛇瞳了。”
白雀儿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