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进入皇极殿后,万历皇帝看着来势汹汹的百官竟然让他有了一种压迫感。
但是,身为皇帝的他不能在臣子面前露怯。
万历皇帝危襟正坐,目视前方,神情肃然,仿佛就像是一尊神像一样,威严高远!
申时行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皇帝陛下,他发现万历皇帝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加圆润了。
申时行也不敢目光停留在万历皇帝身上太久。
万历皇帝看着群臣,问道:“众卿何事?非要到皇极殿来见朕?”
申时行深吸一口气,暗暗握紧一下袖中的拳头,然后他领班出列,再次跪伏在皇极殿内的丹陛之下。
申时行高举奏折,低头大声说道:“臣有本要奏!”
万历皇帝道:“申先生何事?”、
申时行道:“皇上,臣为社稷宗庙想,臣启奏陛下早立国本,册立皇长子为储君,以安天下人心。”
这时候,殿内的所有大臣也纷纷下跪,跟在申时行后面大声喊道:“臣等伏请皇上早立国本,册立皇长子为储君,以安天下人心。”
排上倒海的声浪让万历皇帝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他原本神情肃然的脸上渐渐的凝出了几分怒容,平淡高远的眼中也迸发出丝丝缕缕的怒气。
万历皇帝声音僵硬的说道:“朕知道了。”
申时行等听到万历皇帝仅仅回应了“朕知道了”四个字,他们是万万不能就此退却的,不然这一场进谏就会显得虎头蛇尾,百官的忠义节气也会荡然扫地。
所以,申时行再次带头大声道:“伏请皇上为宗庙社稷想,恩准臣等请奏!”
万历皇帝气的胸膛欺负,他胖乎乎的抓住龙椅上的龙头扶手,他咬牙切齿道:“朕说朕知道了。”
申时行已经感受了万历皇帝无边的怒气,但是他身后的百官不允许他退让,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上奏道:“皇上,皇长子祖宗庇佑天资聪睿,身为皇上元子,理应册立为储,请皇上三思百官之请,早日册立国本。”
万历皇帝的怒气再也忍耐不住,他霍然起身,对着身边的侍卫太监等说道:“回宫!”
万历皇帝直接负气而去,将满朝百官都扔在了皇极殿上。
此时,跪在皇极殿殿口的顾宪成赵南星和邹元标等人见状,他们顾不得礼仪规矩,立刻高声大喊道:“皇上不答应,百官就集体请辞!”
万历皇帝恨得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他顿了一下脚步停都不停的,直接离开了皇极殿。
顾宪成等看到万历皇帝不顾百官之请,愤然离殿。
他们也将心一横,按照之前的约定继续行事。
顾宪成转身对着身后的百官说道:“诸位同僚!为了大明社稷,为了天下安定,我们集体到杜门跪请皇上答应百官所请,若是皇上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就杜门集体请辞!”
浩浩荡荡的百官朝着杜门的方向而去,申时行等高级官员们看着这些态度坚决的百官真的要杜门请辞逼宫。
申时行顿觉天旋地转,他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
“休矣!”
申时行内心哀叹,他知道此次之事,不管后面结果如何,他的首辅之位铁定不稳,下野之时就在眼前。
但是,申时行也无可奈何,他看着杜门而去的百官,他心里也充满了怨恨,但是他必须跟着一起去。
不然,他的首辅之位连今天都保不住!
申时行一咬牙紧握着手里的奏折,快步的就跟上前面已经动作的百官。
许国和王家屏相识一眼,两人的眼中也尽是无奈,他们也不忿的看着申时行,并认为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原因就是因为申时行没有主张,控制不住大局,所以才导致这样激烈的君臣矛盾出现。
但是,他们二位也没有选择,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不忿的怨念随着群臣一起杜门请辞逼宫!
六部堂官和其他九卿衙门主官也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一起出发。
董其昌在宫门外看到百官浩浩荡荡的一往无前的杜门而去,董其昌的内心不由的怦怦直跳!
机会来了!
董其昌立刻动作起来,马不停蹄的朝着王锡爵的府上奔去。
此时的王锡爵没有半法生病的样子,他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他的激动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在他看了,这也是机会来了。
等到董其昌到的时候,王锡爵让管家直接带董其昌到了他的书房。
董其昌见到王锡爵后,立刻下拜行礼,“晚生拜见荆石先生。”
董其昌很会说话,他没有以官职高低的身份行礼,而是用了“晚生”和“荆石先生”问好。
这让王锡爵面带笑意,他看着这位同乡后辈,心里也喜欢极了,尤其是他的字和他的画,在王锡爵看来,董其昌已经有大家风气,将来的成就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所以,王锡爵很喜欢董其昌。
王锡爵说道:“起来吧。”
董其昌乖乖起身,就像一个后辈一样伺候在王锡爵身旁。
王锡爵问道:“百官们现在真的杜门请辞了?”
董其昌忍耐着激动说道:“元辅和其他阁老们也去了。”
听到董其昌的话后,王锡爵心里的激动忍耐不住的就要表现出来。
因为,为父丁忧,他已经浪费了三年时间,虽然回来之后依然位居次辅,但是在内阁之中的话语权却不如许国王家屏二人,与其说是次辅,其实就是末辅。
这让心高气傲的王锡爵怎么能忍受得了?
所以,就在董其昌悄悄找上他说了他的想法和计划以后,王锡爵就彻夜未眠的反复推敲着董其昌的建议。
一开始的时候他谨慎的认为董其昌的计划太过大胆,这简直就是与百官作对呀!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但,转念一想申时行的年纪和圣宠,这又让有心前进一步的王锡爵心中生出绝望!
申时行太年轻了,而且他还是皇帝的老师,皇帝对他隆宠,也是王锡爵拍马不及的。如果按部就班的等下去,申时行还没告老还乡,他都先熬不住了。
所以,不想当首辅的次辅,不是好次辅!
于是,王锡爵决定跟着董其昌等人赌一把!赌赢了奔驰宝马会所嫩....啊不,是赌赢了位极人臣首辅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