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看着地上插着的宝剑,无穷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同样的地方,他离开得那么义无反顾。
“我王楚阳今日立下誓言,此生永不再回鸣器山,若有违此誓,不列仙班,不得大道!”
他当年是这么说的,姬天罡没有拦他,准确来说是去意已决根本拦不住。但今天他回来了,是为了神隐,也是为了了断。
“怎的还是这把赤螭剑。”天市瓮声道,“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早就把太一神剑拔出来了呢...”
没人回答他,天市自嘲一笑道:“当上宗主了,架子也大了,也对,我现在不过一介散修,你高高在上自是不屑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一旁的少年说道:“大师伯,师父本来在闭关修行,是感知到了您才提前破关而出的,而且还违背了师公的遗命把您放进了五绝十方大阵,您可是近几十年第一个上山的外人了...”
“外人么...”天市冷笑一声。
少年自觉言语欠妥,连忙赔笑道:“您看我这个脑子这张嘴,师父也总是骂我愚笨糊涂,拙口钝腮,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介意。”
此时,天市才正眼看了看少年,“我看你不过二十的年纪,就已经身怀炼神还虚的境界修为,愚笨糊涂么,怕是天底下比你聪明的也没几个了。”
少年咧开嘴笑了笑,“大师伯谬赞了,我就是看起来小,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虽说的确是二十岁入的炼神还虚,但跟师父他老人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天市一惊,心道:“二十岁入炼神还虚,竟比那连未离更早一些,后生可畏。”但嘴上却还是淡然道:“二十岁也算不错了,走吧,带我去见见你师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等会和你师父打起来,你可要躲远一些,我瞧你应该是姬天罡最得意的弟子了,若误伤了你,怕是要断了鸣器山的传承。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躬身一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晚辈江望舒,大师伯总算是问我姓名了...”
他这一躬身,就把身后背着的剑露了出来,天市不经意间瞥到一眼,看到少年背上那白玉雕琢的剑柄时,眼中顿时精光暴涨,不解、震惊、怀疑等诸多种情绪,在眼中不停变幻。他伸手指向那柄剑,因为情绪的激动,手都颤抖了起来,“你背上的,是什么?!”
少年有些困惑,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晚辈自幼能与剑器共鸣,故修行的剑道,背上的是剑。”
天市被他这番话气笑了,心想这孩子果然有些憨傻之气,我自然看得出是剑,但是这把剑,自鸣器山开宗之时便插在了山峰的最高处,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拔出来过。
“这...这可是太一神剑!?”
“是...是啊,我初习剑道时,师父带我去山顶拔出来的,哦对了,师父说它还从未被人拔出来过,大师伯您是想看一看么?”
江望舒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师伯会这般激动,当日他当着师父的面拔出这柄剑时,师父只不过是愣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江望舒知道这柄剑是天下万剑至尊,不过在他看来,如果修行不到家,手持再厉害的法器也是白搭,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阶段还无法发挥出这神兵哪怕十分之一的威力,所以对他来说,除了锋利些,太一神剑与其他弟子手中的法器并无太大区别。
解开绳扣,江望舒双手将太一神剑递到了天市面前,神剑并没有剑鞘,只不过包裹了一块粗布,天市没从眼前这少年脸上看到一丝的骄傲或是自豪,有的却是超乎常人的平静,就好像那柄剑对少年来说可有可无一般。
他不理解,这个少年为何能够如此风轻云淡地提及这把神剑的,是因为外头五绝十方大阵的缘故么?他知道没人能从他手上抢过这柄剑?不是...不是的,在他平静的面孔下,似乎又有着一股超然于世的自信。
“这股理所当然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我虽没见过连未离但也听紫微垣的人提起过,就这小子的气度,隐隐超过了他们口中一枝独秀的连未离!这个时代当真是要变天了?修真界何时在同一时间出过这么多修行奇才?”
天市没有接过太一神剑,而是涩声道:“这柄剑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在手上的,你很不错,我们先上去吧...”他越来越想见姬天罡,他想好好问问究竟是如何培养出了这等传人。
二人一路往山顶而去,沿途山道两旁满是坟冢石棺,奇怪的是有些石棺前插着兵器,而有些石棺却没有。路过一座坟冢,天市稍稍停顿了一刻,而后又跟了上去。
江望舒觉察到了天市的停顿,看了眼坟冢的方向,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师伯的‘断飞流’应是就是取自那座器冢的吧。”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江望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封山的缘故,遗留在尘世中的法器太多,所以师父这些年把鸣器山上的每一把法器都作了补充记录。他老人家希望有朝一日大阵开启后,我们能寻回那些法器,重新带回这里。”
天市闻言一喜,若是鸣器山解除护宗大阵,对修真界来说是一股强大到可以左右战局的战力,看来此番鸣器山之行得到的讯息远超预计,“他当真愿意解除封山的局面?什么时候?”
“师父并没有定下时日,只是说天时若到必会有所预兆,安心等待便是。”
“天时?”天市有些失望,“他本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也学得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
“师兄,天时未到,天机不揭,天机不揭,天命无归,师父便是因为天时未到之时妄图窥探天机,以求逆天改命,所以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殒命,你是他的大弟子,怎么这么多年仍未领悟到这一层境界?”
清朗的声音再度传来,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二人已然行到了一处破败的草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