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灵觉外放,试图感知草庐内他那许久未见的师弟修为到底到达了多高的境界,可不管他如何努力,灵觉愣是无法穿透看似摇摇欲坠残破草庐的那面墙。
心中微凛,他暗自感觉了一下自身的灵力运转,一切正常,说明姬天罡并没有展开小世界,既如此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已经拥有了远超天市的修为。
“他应与我同为炼虚合道,差距居然这么大?”天市心有不甘,再次运转灵觉,可在这时,门却打开了。
“师兄啊,你我多年未见,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吧。”一个人,慢吞吞地从幽暗的草庐中走了出来。
“废话少说,师父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你怎么还有脸面在他老人家的草庐中跟我称兄道弟!要不是有话要问你,我现在就想把你斩于刀下!”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好天气就该把酒言欢,而不是剑拔弩张。不过,师兄既有心想试试我的深浅,做师弟的自当遵从。”
话音刚落,还未走出草庐的隐约身影微微一晃便消失不见,如同鬼魅,天市反应极快,他好歹也是神隐三垣之一,越是危险的时候头脑便越是冷静,双足一点,身体瞬间离开了原地,同一时间,‘断飞流’已然出鞘,青芒一闪,却不是护在了身前,而是隔空一斩,挥向了愣在原地的江望舒。
以江望舒的修为根本无法捕捉到二位巅峰大宗师的攻击路数,只觉一道强横的灵力直扑面门,无匹之甚,仿佛下个瞬间便要将他一刀斩杀当场。他的身体还对着草庐,但手已在第一时间拔出了身后的神剑太一,用尽全力挡在了身侧。
本以为这么近的距离,今日不死也是要残了,感觉到锋芒逼近的江望舒还有时间和心情腹诽师父见死不救,“师父当真不喜欢我,看来每日早上奉的那一盏茶、中午加的那一颗蛋,还有晚上煎的那一尾鱼都是喂了狗了...”
正暗自神伤间,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红光穿过,在离江望舒不足一丈的距离径直撞上了青芒。
没有预想中灵力剧烈碰撞下的声响和冲击力传来,青芒与红光刚一接触便被击溃,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了空中。
“师兄好手段,放弃与我正面相抗转而对我徒弟出手吸引我注意力,再伺机偷袭我,看来这么多年虽身在鸣器山外,修为和斗法技巧已经磨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谈话间,江望舒身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赤螭被他随意地持在手中,剑身还在不断地轻颤。
“姬天罡!”
天市此时的动作稍显古怪,他握着断飞流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可断飞流在临近面前这个人头顶不过几寸的距离便停滞不前,好似砍中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再难寸进。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对我这普普通通的攻击居然还用展开小世界?嗯?都说祸害活千年,你怎么相貌跟几十年前全无二致,难道是练了什么邪法,返老还童了?”
看着眼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师弟,天市惊疑不定道:“你真的是姬天罡?”
也难怪天市怀疑,因为面前这个轻松挡住他攻击的人看起来甚至比一旁的江望舒还要年轻些,矮小的个头配上能称作稚气未脱的面庞,很难让人相信名震天下的鸣器山宗主是这个宛若少年的人。
“如假包换。”姬天罡笑道:“师兄把自己包这么严实莫不是因为长相太老了不好意思见人?”
“哼!”天市冷哼一声,“少在我面前插科打诨,身为宗主还没个正行,你别以为对着我嬉皮笑脸的就能把过去的事轻易揭过。”
姬天罡无奈摊手道:“那师兄你今天是来讨说法的还是来了解事情真相的?”
“你说呢。”天市冷冷道。
叹了口气,姬道:“我说师兄当然是来了解事情真相的,要不然依你那快意恩仇的性子能容我当上鸣器山的宗主还逍遥快活这么多年?唉,说起来你我一同长大,小时候却比师父还要疼我些,看到我才能出众也没有丝毫嫉妒,反倒是事事以我为先,比起其他人真就好上了千倍百倍。”
天市不为所动,仍是冷声道:“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如果你再磨磨唧唧顾左言他的话,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好好好,莫生气莫生气...”姬边摆出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师兄入屋一叙,我自然能解你心中疑惑,这一天我也等了好多年了...”
望着昔年师父修行授业的草庐,天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当先步入草庐内。
姬天罡随手指了指江望舒道:“那个谁,你去拿坛子...哦不,去给你大师伯泡壶茶来。”
江望舒不情不愿地去了,边走嘴巴里还边嘟囔,“我有名字,不叫那个谁...真是倒霉,我怎么跟了这么个不长心的师父...”
却不知姬天罡看着江望舒离开的背影也是忍不住地嫌弃,“我怎么收了这么个没有眼力徒弟...”
天市进屋后粗略环顾了一番,不禁悲从中来,如今草庐内的布置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了,桌子是破的,椅子是破的,甚至地上打坐用的蒲团也是破的,以往师父在世时,自己这个洞府虽不说堂皇富丽,但好歹也是整洁干净、古色雅致。
“怎么回事!我堂堂鸣器山已经落魄到宗主的洞府都修缮不起的地步了吗?”天市大怒道:“你这个宗主究竟是怎么当家的?”
姬天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扔过了一个满是灰尘的蒲团,“我以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来问我...”
“自然是有的!但你当时没有给我答案,难道现在愿意告诉我了么?”
天市一脚踢开姬天罡丢来的蒲团,又想伸手去拔背后的断飞流。
姬天罡一脸的满不在乎,慢条斯理地说道:“想要以武力威逼一个人也要有在他之上的实力才行。师兄啊,我以为这点道理,你在神隐里会明白得更透彻才是...”
此话一出,如同一声惊雷在天市耳边炸开,冰凉刺骨的杀意顿时在草庐内弥漫开来。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