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漫天蛛雨,许真从容不迫,右臂上的紫红符文光芒暴涨,一缕缕炽热的火芽从里面拥挤而出。
右臂一甩,紫红色的火焰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帷幕,把两人包围起来。
身处其中的陶安感觉体表的汗毛都被烧焦了,体内有无数的灼烧感在漫延,仿佛有毒虫在他的五脏六腑筑巢,痛得他差点背过气。
就在他快痛晕时,火幕开始下降,形成一个火圈,隔绝了外围的蛛潮。
随着视野的恢复,一轮巨影也出现在他们的正上方。
如中型卡车一样大的身体仿佛轻如鸿毛,依靠六条细长的黑足倒挂在蜘蛛网上纹丝不动,外形与蜘蛛非常相似。
头部却不是蜘蛛头,而是一个巨大的斑斓虎首,黑曜石般的身体上遍布着碧绿色的斑纹,这是一只猛虎与毒蛛结合起来的怪物。
“哦,这算是半个保护动物吗?老虎吃人也是要杀掉的,这皮肤可救不了你,多充点钱换个蜘蛛娘不香吗?”许真淡定地对这种虎首鬼蜘蛛品头论足。
回应许真的是又一声虎啸般的嘶吼,螃蟹大小的小蜘蛛也变得异常活跃,前仆后继的冲向火焰围墙,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扑灭火焰。
而虎首鬼蜘蛛也发起了攻击,一条手腕粗的白线从他的口部射出,犹如高压水枪一般,把火圈一分为二,掀起一阵阵尘土。
一只由白色荆棘组成的手臂从烟尘中伸出,以极快的速度伸长,扎根在楼墙上,又是极快的速度缩短,带着许真弹射而飞。
借助这只荆棘手臂,许真如蜘蛛侠一样在大楼之间飞舞,在蜘蛛网的间隙间穿梭,不断朝高处的虎首鬼蜘蛛接近。
虎首鬼蜘蛛又发出一声长啸,蜘蛛网上的小蜘蛛齐齐喷出蜘蛛网,把网眼缩小,堵住许真的去路。
不过效果却不明显。
在许真带着紫红色火焰的右爪下,坚韧如钢的蜘蛛网和纸糊的没什么两样,被一爪切出一个大口,火焰还沾在网上继续漫延。
虎首鬼蜘蛛自己也不断吐出蛛丝攻击许真,却被连连躲开,一次都没有命中,对方灵活得不像话。
在几轮惊险十足的闪躲后荆棘之手脱离了混凝土墙再次甩出,这次的目标却不是墙壁,而是虎首鬼蜘蛛的背部。
坚固的外壳挡下了荆棘的攻击,但荆棘之手却没有脱落,而是从五指冒出无数细如汗毛的根须。
白色的根须如真正的植物一样顽强,钻破了虎首鬼蜘蛛的外骨骼,往深处生长。
虎首鬼蜘蛛不断在蜘蛛网上来回位移挣扎,可怎么也甩不掉这东西。
许真深吸了口气,再次收缩左臂,如离弦之箭一般朝虎首鬼蜘蛛射去。
右掌一翻,已经烧得紫红的利爪如闪电一般划过虎首鬼蜘蛛的背部,撕裂出五道五米长的伤口。
许真没有就此停手,伸长的左臂再次收缩,又甩了回来,在蜘蛛背上画了个大大的X。
虎首鬼蜘蛛姗姗来迟地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背上的结构开始崩溃,数十只惨白的人手从伤口中挤出。
不断抓挠着虎首鬼蜘蛛的背部,企图从里面爬出。
剧烈的痛苦让虎首鬼蜘蛛六足一松,从蜘蛛网上掉了下来,四脚朝天地砸在地上。
六足胡乱挣扎,费劲地翻过身来,虎首看向上方的许真,虎目充斥着滔天的杀意,虎口一张,一股碧绿色的烟雾喷泄而出。
绿烟所过之处,黑色小蜘蛛成片死亡,化成一滩黑水,建筑如遇到烈火的黄油,融化倒塌,就连露出外面的黑色土壤也染上了病态的绿色。
“在我面前用毒,班门弄斧。”
许真漆黑的右手向前一伸,碧绿色的毒气仿佛找到妈妈的小蝌蚪,争先恐后地向他的右手飘来,钻进了他右臂上的符文中。
符文的紫色淡去,化成碧绿色。
用来攻击的毒气眨眼间被对手吸得一干二净,虎首鬼蜘蛛顿时不知所措。
右手一握,以碧绿毒气为燃料,碧绿色的火焰从符文中钻出,有些粘稠沉重,在右臂上流动。
不像是火焰,更像是岩浆。
许真右手高举,火光大涨,把昏暗的周围照得宛如白昼。
紧接着用力向虎首鬼蜘蛛甩去,碧绿色的火焰脱手而出,形成一条蜿蜒前进的火焰蝰蛇,没入虎首鬼蜘蛛背部的伤口之中。
火焰在内部熊熊燃烧,刹那间虎首鬼蜘蛛仿佛成了一个灯笼,一缕缕碧绿色的光芒从黑色的身体中透出。
很快就烧透了它的外壳,把它点成一个巨大的篝火。
随着虎首鬼蜘蛛的死亡,残存的小蜘蛛也同时失去了生机。
许真漫步走向火圈五爪一张,还在燃烧的紫红火焰就被把吸进符文之中,接着黑色的皮肤和紫绿的符文淡化消散,变成一只惨白但孔武有力的人手,左手也如此。
“起来啦。”
拍了拍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陶安,吓得他抖得更厉害了。
“再不起来就把你丢这算了。”
陶安马上站了起来,惶恐地问道:“可以出去了吗?”这鬼地方他半秒也不想多呆。
“都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想出去就来帮忙。”许真有些不耐烦,这地方有那么可怕吗?这么急着出去。
“我们把地上这些茧子扒开看看。”他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茧子。
陶安看了一眼白色茧子,吐了口口水,刚刚这些东西里面还冒出蜘蛛,现在竟然让他扒开,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出了陶安的疑虑,许真继续说道:
“里面的蜘蛛都死光了,顶多只有死人。”
什么叫顶多只有死人?别说是死人了,就是里面包着死耗子他也下不去手啊!!陶安心中吐槽。
“十万,我出十万。”陶安伸出双手,比了个数。
“你看我像是贪财的人吗?”许真鄙夷道,但他的体内却冒出一个公鸭嗓子声:
“你不是,但我是啊!”一个身穿古装须发皆白,长着奸商脸的鬼魂从许真的肚子上钻了出来,吓得陶安跌坐在地。
“这位老板你不要怕,你这个生意我包了。”
老鬼尽力地露出了一个善意的表情,但在陶安的眼中却显得更加阴森瘆人。
老鬼却完全没有自知之明,拍了一下许真,贼喊捉贼的说道:
“你瞧瞧你,把客人吓成这样,有你这么对待顾客的吗?”
许真一脸鄙夷,毫不客气地回应。
“你这老鬼要钱来干嘛?给你换口新棺材吗?”这老鬼叫许四海,是他的祖辈之一,生前是个雁过拔毛的商人。
“苍天啊!我们许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孝子孙!”
“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多赚点钱,给你多讨几个媳妇,为我们许家添点香火...”
眼看自己的老祖宗又有开始唠叨了,许真赶紧出口打断。
“是是是,你再啰嗦我明天就去结扎,许家就断我这一代吧。”
他的威胁非常有效,许四海一下子跟吃了死耗子一样,闭上了滔滔不绝的嘴巴。
许真一把拉起陶安。
“就十万吧,赖账的话这老东西可不会和你客气。”
陶安有些惊恐地连连点头,这人身上的随身老爷爷也太吓人了。
满意的许四海回头大声喊道:“开工了。”
唰唰,又两个鬼魂从许真的身上冒了出来,和许四海一样长着奸商脸,是他的两个儿子许江和许湖,一家子麻溜地在白色茧子中扒拉起来。
许久之后。
陶安看着地上一个面目全非的瘦小尸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确定这个就是照片上的男孩?”都变成这样了,怕是连他妈都认不出来,衣服也和
照片上的不同,这个叫许真的不会是随便找个尸体糊弄人吧?
就在三鬼找尸体的时间里,两人百般无聊的聊了起来,陶安也了解到许真来这里找人的来龙去脉。
这是个患有抑郁症的男孩,一年多以前的晚上在他们俩跳楼的那栋楼失踪,不久前男孩的父母通过别人的介绍找到了许真。
“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水平。”碧月市每年的失踪案数量在全国名列前茅,其中就有部分是阴差阳错进入了死域,死在了里面。
干找人这门活的人有不少,虽然许真接的不是最多的,但绝对最专业的。
“不用找他的魂吗?”既然鬼魂都有了,陶安觉得单单找到尸体的意义不大。
“这附近没有鬼魂了,应该是下黄泉了。”这个死域是封闭的,不和其他死域连接,一般的鬼魂也无法通过那片黑土。
许真把尸体装进了准备好的尸袋,又补充道:
“也可能是被吃掉了。”
这句话让陶安脸上一黑,后面这一句还不如不说,只能默默地为男孩的灵魂祈福,不过他终于能离开了,心中的那点哀伤也很快烟消云散。
“许大师,这种地方要怎么离开?说详细点,我可以加钱。”
陶安好奇地问道,以后要是不小心闯到这种鬼地方,也能有法子出去,不用留在这里喂鬼。
许真带着陶安一边走一边说:
“死域就是人死后衍生出的一小块区域,正常情况下不出几天就会消散。”
“但灵洲省这鬼地方不正常,几乎不会消散,同一个地方死的人多了,小死域就会互相合并,形成这种较大的死域。”
“死域的出口一般都对应人间那些阴气重的地方,有的是双向的,也有单向,有长期存在的,也有我们进来时那种在对应时间段才开启的。”
说话间许真带着陶安来到一间厕所,而且还是间女厕所,这附近就数女厕所阴气最重了。
“这里就是死域与人间连接最紧密的地方,我们可以在这种地方制造临时出口。”
为什么他之前不从女厕所进呢?一是不能确定可以连接这里,剩下的不用说也明白了,
说真的他也不想从这里出去。
“要出去有阴阳两种办法,阴是化成极阴之身,就可以像鬼一样轻松离开了,能办到这点你基本上已经是阴间人了。”
“阳的方法就是在短时间内爆发极高的阳气,产生类似于浮力一样被排出死域,这个方法才适合我们活人。”
许真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又拿出一小瓶装着金色粉末的玻璃瓶,他看了一眼陶安。
“材料费就收你两万吧,手工费一千,讲解费五千,加上那十万,四舍五入十三万。”果然是一脉相承,许真的宰客本事也不差。
不过毕竟是救命钱,陶安也不会用自己的小命讨价还价。
“许大师这个价格很公道,以后要是遇到这些脏东西,一定会关顾许大师您的。”
许真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金色粉末到液体中,摇晃均匀,倒在地上画了个容纳两人的小圈。
“站圈里。”
两人挤在圈中,许真掏出了火柴轻轻一划,把燃烧的火柴精准地丢到液体上。
淡金色的火焰爆发开来,将两人吞没。
一种温暖的热流排出了陶安体内如跗骨之虫般的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