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都快十年没出过远门了,没想到外边都发展得这么好了呢,诶,那就是共享电动车吗?要是老家那边也有这东西就好咯,买菜也方便,诶,那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真不好看,诶,那是…”
去往旅馆的路上,苏海辰一家走在拥挤且喧闹的大街上,妈妈陈韶仪,则走在最前面,全程好奇地四处左看看右看看。
嘴也根本没有停下来过,这一路上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没见过的东西评头论足,全然一副刚到发达城市的乡下中年妇女的模样。
而这种如同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样的态度,也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菲斯娜几乎如出一辙。
“哎哟,我的好妈妈耶…咱们要不还是打车去旅馆吧,反正你们要呆很久,后面有的是时间看,咱们就这么走过去吧,我倒是无所谓,可您二老肯定是受不了的,而且爸还拖着行李呢,好不?”
看着前面跟小孩子一样跑来跑去的老妈,苏海辰只得无奈跟上去,在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中,一边苦口婆心地说着,一边拉住对方。
苏海辰心里也明白,他现在已经阻止不了父母想看儿媳妇的心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只能先安顿好二老再来从长计议。
“啧!瞧你这孩子,急什么,你爸妈我们身子骨还好着呢!又不是年老七八十的老爷爷老太太,这回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可不得好好转转。”
走在前面的陈韶仪听到唠叨,直接丢掉手里的购物传单,刷的一下转过身,一边说着还没好气地瞪了苏海辰一眼。
然后蹲到一处路边摊前,拿起一个造型稀奇古怪的玉制佛像,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再说了,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玩,主要还是为了看看咱们家未来的儿媳妇的,只要看到人了,我和你爸再问几句话,我们就走了,你小子要是真为你爹妈着想,就赶紧把人给我带过来。”
“我不是都跟你们说实话了嘛,我和她真的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那次我和你通微信的时候,她刚好拿错了手机,她也刚好习惯跟家里人用微信聊天,人家才会喊那一句妈,你们这么就不信呢。”
虽然已经阻止不了执着的父母,但苏海辰还是打算争取最后一丝几乎,把事情拉回正轨,一路跟着陈韶仪,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于是苏海辰一行三人,在周围路人的注视下,就这么走到了旅店门口,一路上叽叽喳喳根本没停过。
而且在这期间,苏海辰还被人误以为是推销商品的诈骗犯,以至于还叫来了警察,一顿解释之下,好不容易才解除了误会。
“反正你妈我就一句话,把人给我们带过来,我们看到人了,问完话了,立马收拾东西就回老家,其他的我们一律不管,你小子说什么我们也不信,赶紧走赶紧走,多大的人了,老跟着你妈干什么呢。”
从苏文彦手接过背包,陈韶仪拿出身份证办好了住房手续,又直接抢过旁边说得口干舌燥,已经快说不出话的苏海辰,手里的行李箱。
紧接着站在楼梯口,双手叉腰,伸手指着苏海辰,一通不容置疑且斩钉截铁的声明后,挥了挥手示意苏海辰离开,然后便带着一直没说话的苏文彦上了楼,只留给苏海辰俩道佝偻的背影。
“诶!妈!爸!你们…唉…这都什么事啊…”
站在楼梯口,愣在原地的苏海辰,只得眼睁睁看着父母一步一步走上楼,再然后就是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来,直至完全消失。
苏海辰终究还是没敢把话说得太绝,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呢喃着,神情满是迷茫和无助,然后一边摇着头,走出了旅馆。
烈日余晖下,苏海辰站在旅馆门口,耳朵里充斥着汽车喇叭声,和群众喧哗声,不由得让他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心浮气躁起来,近乎无能狂怒般挠着头,发泄着情绪。
“苏哥,他们就是生下了您的父亲和母亲吗?您和他们真的长得好像耶~特别是那位母亲,就是头发有点白白的~嘿嘿~”
坐在肩膀上的菲斯娜,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苏海辰,却是没心没肺地开口问道,然后舔着刚刚陈韶仪顺路买来的棒棒糖,露出傻憨憨的笑容,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
听到菲斯娜这一番话,苏海辰也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在他看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只能靠自己,不知道其中道道的菲斯娜,根本帮不上忙,自然是无所谓。
“苏哥,您也不用这样子的啦~就像我以前说的,实在不行,就让白玉灵帮一下忙嘛~就算是假的,她也肯定会配合您的啦~您就去跟她说说嘛~”
菲斯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转头看着已经开始捂脸,似乎正在思考什么的苏海辰,满脸笑眯眯地说着,然后便用力啃了啃棒棒糖,咬得咔咔直响。
毕竟一人一精灵都相处了这么久了,彼此之间总归是有些感情,菲斯娜再这么不懂事和孩子心性,也是不愿意看到苏海辰这副样子。
“我当然知道玉灵肯定会帮我,可是…嗯?”
就在苏海辰开口,准备用之前说过的话,反驳菲斯娜时,抬眼就看到街对面,有一道身姿婀娜的身影,悄然屹立在那里,面对着这边看向这里。
待苏海辰细看之下才发现,对方那一头极具标志性的白发,秀丽的绝美容颜,小家碧玉的站姿,竟然就是本该呆在出租屋里的白玉灵。
“屮!…诶不是,玉灵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呆在家里吗?你是这么过来的?不会是跟过来的吧?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清楚是白玉灵后,苏海辰惊地直接骂了一声,然后急忙飞奔向天桥,穿过马路,不到一分钟就跑到了白玉灵面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就在周围人明显带有敌意的注视下,以近乎质问般的语气大声问道。
“苏哥,真的很抱歉…因为…我实在是很担心您,所以我才跟踪了您…对不起…”
面对苏海辰的一番质问,白玉灵却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用暧昧的举动配合着话语回答。
而是出乎苏海辰意料地道着歉,低着头,双手交握于腹前,绝美的脸蛋上此时满是歉意,神情少了几分媚态,多了几分柔弱,全然一副犯了大错的小妹妹模样,惹人怜悯。
至于苏海辰,也被白玉灵这么突如其来的态度,给惊地愣在原地,本打算说出来的话,又是结结实实地咽了回去,只是干张着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美娇娘。
“苏哥,能跟我来吗,我想跟您坦白一些事情…”
或许是真的有事情要说,也或许是察觉到周围路人,明显看向苏海辰越发不友善的目光,白玉灵走上前,伸手拉着苏海辰僵硬的双手,抬着头,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动的双眸与对方对视着,含情脉脉,亲密之意溢于言表。
“啊呃…好…好吧…”
苏海辰听完,这才回过神来,而眼角的余光才看到,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正用极度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还时不时抬起俩条比他腰都要粗的胳膊,使劲握着拳,结实的肌肉绷地紧紧,青筋浮现。
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所以那即是在向他示威,也是在威胁他,苏海辰这才任由白玉灵拉着,往人烟稀少的公园角落走去。
远离吵闹的街道,进到公园,听着不远的喷泉流水声,和微风吹拂过枝叶的嬉戏声,苏海辰就跟个任人摆弄的玩偶一样,神情迷茫,被白玉灵柔软的手一路牵着,走在林间小路上。
就连本应该话最多的菲斯娜,看到这一男一女这副样子,也心领神会得没有说话,只是憨憨地嘿嘿笑了笑,然后靠在苏海辰的脖子上,把玩着永恒铃铛。
俩人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悄然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公园边上的某一处,在这里,只有一张落满了树叶的公园长椅。
上面那些枯黄到几近腐烂的树叶足以表明,这里已经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然后苏海辰和白玉灵,谁也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扫掉上面的树叶,就这样并肩坐在了上面。
随即俩人依旧是谁也不先开口,各怀心思地抬头直视前方,看着前面草地上,那一颗颗枝叶横生的大树,默默无言。
但在过了几分钟后,还是苏海辰第一个开口了
“谢谢…”
苏海辰却是没有问白玉灵什么,也没有问她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反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因为苏海辰知道,从对方刚刚所表现出来的,与往日不同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现在的白玉灵,恐怕才是真正的白玉灵,她要说的事情,才是白玉灵真正的过往。
至于为什么他要说谢谢,说因为苏海辰刚刚才明白,就是在之前他接到父母,一路上到旅馆的这一期间,白玉灵当时如果跑出来,只要当着自己父母的面,挽住苏海辰的胳膊,就算什么也不说,也不回答,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能应付过去了。
可是白玉灵没有,她只是站在另一边的街道上,看着这边,并没有给苏海辰徒增麻烦,甚至把事情带到另一个更加解决不了的状态里。
所以苏海辰才会这么说。
“苏哥,我可以…叫你海辰吗。”
听到苏海辰这句,白玉灵被阳光照耀的秀丽脸庞上,只是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但眼神任然看着前方,却不是在看着什么,反而是在回想着某些过往的记忆一般,随即转头,双眸中满是温和地看着苏海辰,轻声问道。
看到苏海辰点头,白玉灵的笑容随之越发温柔了几分。
然后,就在苏海辰由平静,逐渐变化成错愕,乃至震惊的眼神与神情中,与之深深对视的白玉灵,说出了自己真实的一切,那段埋藏在内心已久的记忆。
“那时候,这里的树还很茂盛,当初的我,因为被原来的主人割掉了耳朵,和一些皮毛,血流了很多,已经快要死了,又被装在塑料袋里,和丢垃圾一样,丢到了这里,而那一天的雨,下得很大,很冷。”
“当时我只感觉很冷,很困,周围明明很亮,却黑地我几乎看不见,我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就那么拉着行李箱,冒着雨跑过来,躲到了那颗树下面。”
“你因为跑得太快,钱包掉了,就掉在我旁边,而你过来捡,就因为好奇,打开了哪个塑料袋,就看到了几乎快死的我,你当时穿着黑色的衣服,上面有一句英文,是OnlyLove。”
“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觉得恶心而不管我,而是看到我还有呼吸,就冒着雨,跑了出去,跑了很久很久,你很累,却还是抱着我一直跑,一直跑,我在你怀里记住了你的味道。”
“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很困很累,但却不想睡过去,而你终于找到了一家宠物医院,用了你身上最后的五百多块钱,给我做救治,我最后看到的,是被雨完全淋湿的你,也知道了,你叫苏海辰。”
说完,白玉灵看着满脸震惊之色的苏海辰,伸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精致的肤白面容上,是让周围景色为之动摇的倾慕,和以往未曾表露的爱意。
而苏海辰现在才明白,当时在听到白玉灵是雪貂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但那时因为白玉灵先入为主说了谎,误导了自己,加上这件事情又是五年前发生的,苏海辰才没有想起来,也没有往那边去想,这才会这样。
现在听到白玉灵坦露了这么多,细节也完全正确,苏海辰自己也全都回想了起来,他才会变现地这么震惊,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盯着白玉灵,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
“你…你这么现在才跟我说…”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苏海辰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早有缘分的美娇娘,张嘴说起话来却已是有些干涩,咽了下口水,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那时候认为,我不应该过早地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那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所以我打算和你相处就一些再告诉你,才说了谎,而之后你对我的抗拒,也证实了我的决定是对的,而今天之所以提前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这么下去,想让你对我再也没有任何负担,让我能够真正帮到你,海辰。”
说着,白玉灵前倾着上半身,抱住没有躲闪的苏海辰,双手绕过腋下,放在对方结实的后背是,头依偎在肩膀上,闭上双眼,似是在感受着记忆中的温度般。
而苏海辰呢,神情满是不知所措,整个人只是僵硬地坐着,任由白玉灵抱住自己,俩只手高举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