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元姬的问题,曼奴只是轻轻的笑,也不回答她,眼中静静注视着战场之上的每一丝变化。
“哎呀,好曼奴,你就悄悄告诉我吧”
听的出元姬很着急,可曼奴就是只顾傻笑,眼中只有那两个人艰难的身影,而她盯着其中一个人,双瞳中满是柔情。
随着天上的二十五道光芒中飞下二十三道,被困其中的两个少年也即将到达极限。任凭他们在同辈之中是多么显眼的佼佼者,可此刻面对这四人和这法宝,也是着实太早了些。
“这两个后生也是好本事,居然能撑到现在”
看着已经处于下风的两人正疲于应付四处打来的光影,长青谷四人中发出感叹。
而眼看自己即将落败,此刻的朱若为已经人困剑乏,两只手臂酸痛的感觉加上头顶不断传来的热劲让他心中烦躁不堪,头上那不断微微抖动的宝剑也是快要支撑不住。
而身后正全身心给自己灌输灵力的缘随云此刻也悄然停下了手。
他看着似乎已经无可挽回的局面,额头的汗珠让他双眼显的十分焦急,虽然身旁响动还在传来,可零零散散的剑招已经是穷途末路,眼光扫见地上自己那已经碎成多段的剑身,他不禁心中质问道
“若是剑能再结实上几分,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可现在哪有什么如果,头上的白剑越发晃动的厉害,四周用来拦截那漫天攻势的剑网此刻已经零零散散,好似生病了的鱼身上那所剩不多的鳞片一样。
“真的要输了吗?”
缘随云有些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了眼四下,他的目光本能的看向身后静静注视自己直到现在的曼奴,对方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恐惧。
可他有,此刻的缘随云心中恐惧的幼苗第一次见到了阳光,那沉寂十多年的养分让它也第一次在毫无天敌和阻挡的内心深处极速开枝散叶。
曼奴只是看了一眼,缘随云就赶紧转回身子。
抬头看着头顶那早已观察许久的破阵之法,他的手中却是空空如也,焦急的内心让他本能的就四下去看,去找。
而坐在那里只顾控制最后心神的朱若为忽然就感到后背一阵拉扯,他只是轻轻回头,就看见自己多年以来的好友此刻正在一脸烦躁的死死向外拽着背上那柄黑剑。
可任凭他使出多少力气,也终究是徒劳而已。黑剑好似生来就不会出鞘一样,只是静静沉睡在他的背上。
“什么破东西,既然用不了,你干嘛还带着它!”
听着自己的好友说出此话,朱若为呆呆的看着对方,想起刚刚自己已经告诉过对方这剑拔不出来的事情,可现在对方又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心中不是滋味。
默默看着对方,他也没有说话。
话已出口,缘随云才如梦初醒的好似意识到什么。可只是刚刚他们对望的一瞬,已经是露出了破绽两三。
随着一声脆响,朱若为的法宝白剑被直接打在地上,而紧随着第一道攻势身后的还有三道流光,电光火石之间,朱若为的背上,缘随云的肩膀都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还有一个,被刚刚打落地上的把把宝剑居然生生弹起挡住,可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挨了这一击之后,白剑就静静落在地上,再也没了反应。
眼见两人落败,远处的人们自然反应不一,长青谷四人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收回天上法宝,因为在他们看来,胜负已无变数,一切不过徒劳,而另一边,两个女孩子也是见他们两人各自挨了一下,面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朱若为,他的脸上伤痕还是格外明显,现在的他自被那背后一击打的趴在地上,现在还没有爬起来,只是伸手摸回属于自己的那把白色兵刃,纯净的剑身此刻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有些冷的出奇。
他缓缓将剑送入自己背上。
此时的缘随云一边扶着肩膀忍着巨疼,一边看着正静静望向此处的长青谷四人,那眼神的的平和好似嘲笑一般,让他这个自从上山以来无数人口中的天才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仿佛是一句句的嘲弄和讥笑,他的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输,为什么对方要背一把取不出来的剑。
看着趴在自己脚前的好兄弟,他不明白,他的那件护体法宝呢,为什么不用!
此刻的他脑海中不敢去想一件事,这种恐惧甚至让他假装听不见身后那焦切赶来的脚步。
“你的法宝呢?若为!”
“随云!”
曼奴看着有些怪异的缘随云,轻轻呼唤了一声,可对方却还是听不见一样,只是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趴在地上的朱若为又问了一句
“若为,你的那件护身法宝呢,那次五子纳甲,还有后来东海之战时明明是很强的那件法宝,你今天,为什么不用!”
朱若为听着对方的话,其实他的心中也很奇怪,可自从东海那次回来之后他就很少再遇上什么性命攸关之事,自然也就很少注意到这些,眼下这种情况,他不禁也是茫然道
“我…也不知道…”
听着对方的话,缘随云似乎怎么也接受不了,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然后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对方背上的那两把剑,然后又看见自己脚边不远断成数节的自己宝剑,他不禁心中一阵难受,尤其是想到刚刚那关键时刻,自己已经有了把握,只要有一把兵刃就能去破了对方法宝,可偏偏心中的希望却寄托在了对方背后的那件不祥之物上。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沉默的面对现实。
看着四人样子,马鸣知道,已经等的够久了,他立刻以眼神示意身旁之人。
那三个人也是轻轻点头,接着,自邓欣手中取出一个雕花赤色葫芦,他默默打开葫芦嘴,然后三人齐齐出手。
““随云,随云,随云!”
随着曼奴呼唤声音一声高亢,一旁的元姬发现此刻的曼奴已经双脚离地即将飞向空中,再看处,不知何时,天上出现一个赤色葫芦正散发着阵阵吸力将曼奴引向其中。
如梦惊醒的缘随云急忙伸手去抓,可他虽然勉强拽住曼奴手臂,肩膀伤痛传来,他不得已急忙双手齐出,却也敌不过那一股无穷的吸力。
朱若为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急忙爬起身与其他二人合力就去拽曼奴的身子。
这千钧一发之际,此两少年也身上再无多少力气可用。
而曼奴似乎也已预见了这个结局。
她眼睁睁看着缘随云因为自己的缘故脸上的表情拧做一团,想必是肩膀的痛处让他难以忍受,看到这样,这个单纯的心也是煎熬难忍。
只恨生了女儿身,不能披甲报君恩。
只恨生了四足命,不能红烛听玉盘。
杜鹃唱月人心醉,灯前花下双双眠。
一朝灯火阑珊处,从此梦铃缠足间。
七月七日催燕雀,西子桥头比连天。
春来秋往温饱路,蝉退霜敲夜语灯。
不爱高山三尺道,能忘生老病死嫌。
从此委身五指下,不羡鸳鸯不羡仙。
“随云”
看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缘随云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只是两只眼睛有些模糊的嗯了一声。同时奋力将对方拉进自己一丝丝。
她努力的笑了笑,可那表情是如此的不自然。
呼呼的风声一阵阵的催着离别的脚步,可却没有带走这两个人抽泣时的急促呼吸声。
“我好怕”
曼奴一想到要回去面对的那些东西,她就忍不住的说出这三个字,可刚一出口,她又后悔了。
“不,我缘随云绝对不会让你被他们带走的!”
讲到此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恼怒与愤恨而整张脸都变的格外严肃,甚至有些吓人。
看着这样的他,曼奴的心中是那么不舍。两人相识的场景在此浮现在眼中。
在水牢里,自己因为害怕水里的东西一下钻到了对方身上,本就两个不熟的人在那样的环境下被迫抱了许久,还有后面好几晚偷偷跑出去一起聊天,一起看星星,那是他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未曾感受过的美好味道。
可不曾想,这一切都这么快就要不再了。
至此,缘随云的那只受伤手臂开始不断发抖,这也让他的那只手掌开始使不上力气。
而此时,身后吸力越发强劲。
其他两人也是逐渐有些扛不住这股力道。
“放手吧,年轻人,要不然你们也会被收进去的!”
至此,缘随云忽然想起什么。
让急忙对那长青谷喊道
“我是天剑宗何明道长的弟子,我的身上还有要去拜见你们长青谷里面前辈的信件,还请你们通融一下,此事或许有些误会也说不定!”
缘随云毕竟聪明,此刻想起此事,但他却是真假参半,只为让那几人先放过他们,然后找个机会,回复些体力,再找逃跑机会。
而听到此话,那三个正在施法的长青谷弟子明显顿了一下,可身后随即传出声音正色道
“一事归一事,关于这门内灵兽之事,外人无权干涉,少侠还是快些撒手,免的伤了和气”
话音刚说完,自他指尖弹出一点白光打在那葫芦上,葫芦好似通了电,猛的抖了一下,随即,就更加强横的吸了起来。
而这次,却也没有再那么幸运。
随着几点泪花随风跌入另一双哭眼,两道相思终究隔起一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