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街道,繁华之像无以言表。
若说天境,可那天宫之色又以何为标准,只道天境美丽罕见,可人间冉冉,也俗世可期。
灯红酒绿,香味满身。翠瓦红砖之下,楼台似木,整理林列。无数幡旗随风摆动好似示意,客商行人接踵前后分不能清。
吆喝声,叫卖声,讨价的,还价的。油头粉面不鲜,虎背熊腰无数。这个是往来势力眼,那个是斯文好男儿。
女子多情摇香扇,老汉痴痴面面矜。
香肩似雪勾痴货,鲜衣怒马自独行。
如此景象,再加之那扑面而来的酒肉香味,辅以刚出笼的白嫩烫嘴包子馒头。你说,可算得上热闹?
穿梭其中,除了那三苍弟子卓一名外,其他三个男的都是忍不住放眼去看,去瞧。而姜思奇双目只为图稀罕,其余之物全不在意。剩下两人,倒真是入了稀罕。恨不得多生几只眼睛与耳朵。
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声音,颜色,气味,仿佛一张有魔力的手,不断抓取着心智不牢的两个小家伙,他们左右看了又看,彼此前后说了又说,似乎也没个尽头,仿佛所有的烦恼此刻都不能想起,眼中只有新奇和好玩。
而与男人不同,两个女人似乎对一些丝绸针织共有兴趣,每每侧目上前之处,免不了有些交集,随即居然彼此也在这人流之中熟络起来。
这人群中,好似也就只有卓一名显的不沾尘色了,那一身红衣,与沉默神色在行人中,突然就显的很特别。
“各位,这不死泉的所在,恐怕罕有人知,可那天剑山一众…”
说书的声音激昂顿挫,语调之间,只需两个词已经将许多人吸引而来,其中不乏有体态疲惫的更夫,还有刀剑傍身的豪杰,就连女流之辈,也以手遮口欲上前听个奇巧。
“你们俩别贪玩了,小心找不着我们!”
二师兄的提醒在人声嘈杂的街上好似呼吸一样难以区别,也没个人回应。
朱若为正在瞩目看一处皮影戏就被缘随云拉着就围了上另一个地方,他呆呆的本以为自己平日里耳朵灵巧,可自到了这镇上,朱若为就一直被对方处处提醒,反倒是自己显的木讷不少。
两人左右乱跑,前面的也是边走边提醒,起初还有回应。可当两人发觉不对时,就猛的发觉不妙。不过好在见行人中红衣显眼,就急忙赶了上去。
穿过几个人群,两人兴高采烈的追了上去,还未靠近,就见红影转头坐在路旁一摊位旁,身旁两个白衣女子佳影俏丽站在两侧,眼尖的两人察觉好似有些不对,而一旁的缘随云已经走了上去。
只见摊位旁,一盏红灯,一张白布的幡子,上面四个字“哪个注定”
缘随云抬头看了一眼,不懂含义,再看卓一名身前摊主,一身麻衣十分朴素,书生模样,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头上带个黑扁立帽,脸上干净异常,连个胡茬都看不见,而在那张白面法眼之下,似乎天下之事,皆不出他手中的小小金色算盘。
此时,就听摊主张口向着红衣男子问道“不知是求财,还是求缘!”
缘随云本想打断,可听见对方一问,也是好奇,这木头一样的家伙心中的究竟是什么,索性就静静站在后面,也要听个秘密。待朱若为要上前,急忙拦住他一起偷听起来。
“我想求些其他之事!”
声音厚重有力,与红色衣衫似乎不搭,但语气隐隐有不容拒绝之意。
谁知摊主一听,轻轻将算盘拿在手中一抖,只见上下两排小拇指大小的金珠齐齐落向怀内。
“我想求这今夜灯会,景象如何!”
对方一听,摇头去看,日在中天,无风无云,四处安详和泰。随即思索一番,转而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望着对方说道“我观这天气已经多日无雨,今晚,恐怕要起风!”
“有雨?”
“无雨!”
“有雷?”
“响在二更!”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些奇怪的话,摊主一笑,桌上留下两个铜钱,红影离去,当着两人的面,一张玉面四十多岁,眼神刚毅,压着威严,嘴角挑动处,隐隐蔑视天下之色,加之额头那道如同眼睛的红色竖纹,此人一派霸者模样,单看那比两人高上一头的体型,已经是满满的王者风范,再看走路带风,一身红衣如血,也不知是哪里的枭雄豪杰。
再看对方身后白衣女子,也是相貌出众,可人的很,只是双目含情,一派忠一神色,静静跟着对方,寸步不离。
两人惊讶之处,也幸亏刚才没有上前招呼,要不然,这眼前三个陌生身影岂不把自己尴尬死!
“两位小道,还不来坐坐!”
摊主的声音响起,满满的喜悦邀请神色,让正不知如何是好的两人被吸引了过去。缘随云心知暗惊,仔细打量起对方,眼前这人,怎么知道自己道士身份。
对方一双眼睛好似有着魔力,处处洞悉两人处世未深之心。
“唉!远来是客,我看二位年纪轻轻已经眼神保含神韵,似乎常年处于灵山妙地,吸收天地精华,比之俗人,可失了数口浊气,所以才断定你们必然是哪山的高徒!”
看着对方笑意坦诚,言语有理,朱若为就上前欲说上两句,可一旁的缘随云急忙拉着对方提醒道
“刚才我见那人与你问答之间,支付了些钱币。我们身上可没有财物,给不了他”
“唉!钱财之事,心意而已,以我的本事,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平生最爱耍闹,所以在这闹市支摊,路过之人,陪我说说话就是了”
两人听后,也是半信半疑的互相看看,不解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这时候,就听对方又笑道
“我刚才见你二人神色慌张而至,但又见所追之人面惊,想来,是找人吧!”
“这家伙还真准!”
朱若为心中暗暗惊叹,真是厉害。
“哈哈,来吧,索性无人,我就与你们解解疑惑,给你们指条去路!”
半信半疑下,两人踌躇不敢上前,但那缘随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坐在摊前椅子上,对方就仔细来看,一番观察而后轻声问道
“兄弟这长相看似平平,细察之下,眼角口角鬓角皆藏深意,想必,至今未动女色吧!”
缘随云听后,嘴角一动斥笑起来“刚才还说什么都懂!我一个修行之人,如何能碰女色!岂不是荒诞之事,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说完,起身就要走。
此时,就听对方哈哈一笑,又言“你既修行,就该明白其中道理,空明了性,悟净归真。而今,你看着花花俗世,翩翩群衫,不入怎明?不明怎通!而且,历来绝情断爱之辈,多是和尚,终日袈裟木鱼响个不停,一心托在那泥胎之上,真是苦了诸天神佛啊!”
缘随云心性精明,听出对方所说句句包含教义,虽俗,但是天下通理。不禁余光回看对方那张白面。对方见缘随云犹豫,嘴角挑动知道自己说动了对方,随后又补充道
“历来仙凡之别,别在一个天字,一天之隔,望而不见,上下同行,却不想干。多少能人异士千百年苦修,不过百岁残躯,至今,登天之人不见,不闻,不知。就连那天剑山上的杨显,也自二百多岁露面后再无现身,至今,生死不闻!”
讲到最后,生死不闻四个字的音调和节奏拖的十分耐人寻味,加之那双好似泛着精光:不住打量两人的眼睛,越发叫人觉的此事有怪。
听到杨显两字,这两个天剑宗的门徒自然熟悉,毕竟他们在山中多年,也是未尝一见,自思,也不知生死,更未曾听人提起过。
两人的沉思让摊主更是来了精神,急忙补充起来说道“所谓修行,在我看来,无外乎,修心铸神一道,于天地之间,走上一遭,大彻大悟,方能说尽菩提无上法,端坐莲台水云间。”
两人听完,缘随云心性机灵暗自点头,这些其实与山中所讲之法有些出入,但最终都是相通。想不到,这一个俗世摊位的麻衣俗子,也有这般悟性,一时间,两人也就少了许多戒备。
这时,摊主取出纸笔送至跟前,要缘随云留下自己名字,给他说解一番,两人依旧犹豫,但最终,缘随云的好奇心还是促使自己写下自己名字。
对方结过纸,然后仔细端详,随后手指在算盘上啪啪乱响指尖飞舞极速,嘴中念念有词,而后一番掐指推演,连连摇头,然后又是算盘一阵响动,随后指尖再次掐算,可依旧摇头,然后看了眼缘随云,问了一句“你,可有生辰八字!”
两人一听,都是摇头,朱若为轻轻说道“我们都是孤儿,自小就在山中长大!除了这个名姓,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见二人没有市井之徒那些虚假,摊主也是一笑,而后轻轻说道“无妨无妨,以姓入命,已名入身。缘性无来,随云难定,看来,你这一身注定为风所累!”
缘随云一听,哪里能认,反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姓风的,不过才不久,他也不至于左右我一生吧!而且,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这时对方眼睛一挑,低头抬眼看着对方缓缓解释起来“风来缘至,人去心清!”
两人正不解处,淡淡香味自身后扩散开来,朱若为鼻子灵敏,隐约似曾相识,想起似是解玉罗身上的味道,心中暗想,莫不是对方回来找两人了。
想到此处,心中高兴的他急忙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