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山上,烈日当空!
一个身影正直直看着广场上五个石台其中的一个,随着那上面的一举一动,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神情随着场中巨大石台上的一个黑影不断变幻。
他老了,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关怀。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五个神态各异的人,他们此时正因场上的变化而表情错综复杂。
此时,已经到了五子纳甲的第四轮赛事,抽签之后的一众弟子此刻也所剩不多。
坐在那里的由闻道长见重心已经站了很久,而且神经紧绷,就笑着劝起来
“你何必这么焦切,何不如坐下来静静看着就行!”
而重心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苦笑,然后缓缓坐了下来,只是那双略显疲惫的双眼依旧始终不离那台上黑影一举一动。
一旁由闻见他这样,忍不住笑着打趣起来“哪有你这样的师傅,恨不得把宝贝徒儿收入眼中一般”
重心自觉失态,赶紧收目赔笑,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去看。
“哼!起初让你来看,你还扭扭捏捏不愿意,现在可倒好,比我们都看得着迷!”
何明似乎正因为自己许多弟子被一一淘汰,似乎正心中不快。
“谁能想到,一向寡言少闻的重心师弟居然能教出这种高徒,连败我两位门徒!”
柳木道长脸色不悦的瞥了一眼台上,就一脸不高兴的冷嘲热讽起来,而他的话刚说完,一旁的三苍就接着语气怪异的讲“是啊,说到底毕竟是掌门的亲师侄,我们这些教出来的小徒自然比起来生份不少。想那随身法宝给了一两件就是不一样!只是单单一个就叫我等大开眼界”
听到两个师傅话里有话,何明自是心中半信半疑,可眼下自开始至今,那朱若为的实力有目共睹,一把剑打的几乎同辈高手皆不能挡!和先前印象中那个顽劣不学无术的小鬼简直判若两人。尤其是几次面对败局,那爆发出的蓝色护身法宝都强横的挡下无数杀招,而且看那剑术造诣,也颇有山中各峰的风采。
但前三轮所遇之人在他的寸寸妙招之下,无不适吃尽苦头。偶有技艺过他者,也终引破不了对方那护身法宝而被振出场外。
由闻道长听见三苍与柳木的话,知道二人心中不平,奈何一旁重心又不善于口舌之争,只是沉默,但他心中却有话说
“诸位道友,数月之前才惊觉此子不俗,奈何重心师傅一再溺爱,所以不善于管教,不过贫道一时好奇,就去借来数月纳入门下观察。如今的本领手段,这一路变化尽在眼中,所以,并不觉的有什么奇怪之处。”
其余四人一听,都纷纷侧目,似乎都没有想到会有此事。应玄大师第一个开口惊讶起来
“那孩子跟着你的一众门人前来,我起初还惊讶何来一个黑衣少年,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由闻大师的一手栽培,那就难怪了。也不枉那妙道之称”
“哼!我就觉的奇怪,原来是被你拉去进行了调教!难怪进步如此神速!”
其余三苍柳木见由闻说出这番经历,心中暗暗惊讶,疑惑也打消了不少。奈何柳木依然有些不甘,看着台上随着一声响,自己的又一个爱徒被朱若为一剑扫下台去,免不了心中更加难平道
“哼哼,原来是师兄的高徒!那我真是败的心服口服”
由闻见此,也是连连赔笑起来并反问道
“何必如此,谁不知你三苍柳木二人门下精英无数,这等场面自然不愿显山露水。若是论起真本事,哪个能比!”
重心发觉朱若为又赢下一场,脸上喜悦之情喜不言表,忍不住抓起一旁由闻的手就感谢起来“哎呀!全靠由闻大师,才让顽徒如获新生啊!”
激动的神色,全不在意一旁的几人,而对方也只是笑着摆摆手,示意冷静下来,提醒道
“这孩子本身就资质不俗,而到我那里,其实也没有教过什么,全靠他自己而已!”
听到对方这么说,重心根本不信,一再直呼,自己的徒弟自己心里清楚,不管对方怎么解释,还是一再咬定是对方下了无数心血,激动之余恨不得跪在地上。可见爱徒心切,盼他成才。
而由闻也索性不再辩解,默默点头承认。也算成人之美愿。
而重心越是如此,越是让一旁之人心中难平,应玄大师看着台下自己的两名弟子,然后看了看顺序牌忽然嘴角一挑提醒道
“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们俩那宝贝徒弟下一个就未必那么好运了!”
说着话,台上的朱若为面前,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其余四个擂台上,战况各有变化,而在这第五个台子上,巨大的石台东西两边正静静站着两个截然相反的身影,一个白衣如雪的沉默女子,和另一个黑衣质朴的茫然青年。
“是你?”
朱若为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站着的女人,那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自己在松林洗澡时候池边见的画中仙子。
昔日场景依依在目,惊鸿一瞥,记忆犹新。
谁曾想,今日这石台之上,两人又站对面。却是以这种身份。看着对方方,美丽二字已然不足,心中闪烁的却是,一个香字!
不只是被对方身上的味道吸引,还是被那双美目摄魂。朱若为只觉三生有幸,世间美丽皆不出其右。
而这美貌,自然也引得一众痴男少女在底下观看,那些人见朱若为相貌平平似是看的发呆也不动手,不知谁喊了一句
“你还不打,难道是在想些什么下作之事!”
有人喊,就有人起哄,虽是天剑高山,任他剑锋无双,可终究难以将人的七情六欲尽数斩断。
朱若为被说的脸上一热,自知有些失态,急忙躬身施礼道“姑娘,得罪了!”
对方也不回应,似是有些其他情绪,双眼更是全然不在朱若为身上,一脸的不屑。
“若为小心,她可是应玄大师的高徒!”
台下缘随云的话传了过来,朱若为也是暗自惊觉,手中那从由闻道长那借来的宝剑此刻紧紧握在手中,他看了一眼远处高台,师傅重心正在那里望着自己。
这已经是他记不清第几次看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反应能继续换来对方更多的喜悦神色,这样,他也就满足了。
底下那群人见两人还不动手,忽然又有人喊道
“师妹快出手,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
这时又有一人喊道“师妹小心,那小子会扰乱心智的妖法!”
听到此言,有人回头去看,朱若为也是被吸引而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被自己羞辱的贾为为。此刻,他正一本正经的站在台下而那眼中满是痴痴的注视着那台上白衣少女。
这时候,就见有一人朝着对方走了过去,边走边怒斥道
“你这个混球,满嘴胡说八道,我们若为哪里会什么妖法,反倒是你,天天人模人样的,满脑子坏心思!”
说话的,正是缘随云,他此刻已经怒不可遏来至对方跟前,也不管那身边有多少对方同门,张嘴就和对方理论。而贾为为见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更是毫不客气的与对方争论起来,但见两人如此,一众围观之人都是一惊,谁又能想到这台上未曾动手,台下已经火药味十足。
而有眼尖者,已经从两人身后的人群分辨出双方是何明与柳木的徒儿们。
那贾为为虽然人品素来不好,但在此时刻,他的同门还是护其左右,虽然多言和解意味,却耐不住贾为为那一张利口,惹得何明门徒一阵躁动。
其他山门见此,索性也不看台上比试了,居然都慢慢围了过来!
台下一时热闹起来,这也让远处看台有些不明所以,就听柳木轻笑一声,开口鄙夷“擂台切磋,居然台下都能引得同门争的面红耳赤!”
柳木此言刚出,场面却是为之一变,只因台上此刻两人起了变化,升起蒸蒸火劲,灼灼热浪,即使是在远处的看台上,也能让人清晰的透过汗毛的摆动清晰察觉。
“怎么回事!那把剑怎么会在这里!”
何明猛的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台上那白衣女子手中那把通体赤红的宝剑,伴随着阵阵气劲自剑身扩散开来,不属于凡间的力量一次次逼迫着周遭距离较近之人一遍又一遍吞着口水,就连几乎就要动手的两拨人也被迫后退齐齐来看。
朱若为静静看着面前这一人一剑,人是天上惊鸿,冰雪染梅有奇艳。剑似九天游龙,红光悍世风云惊。只是那股热劲与女子的神色却截然相反。
朱若为看着那张冷面玉眼前散发着无限威压的赤色宝剑,他的心中已然感觉到了差别。
“看来,我这次要败了!”
正说着,白影催剑而至,又快又急,朱若为勉强躲过,但那剑身的火劲让人不敢多待片刻,寻到机会,他就一掌拍了过去,此前几番对战,他着实学了不少,也看了不少,再加上自己本就处处用心,体内灵气积攒至今,也是足足够用,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一次次的磨练。
可他一掌却被另一手掌直接顶了上来,两人都被巨大力道震退开去。灼热的火劲顺着掌心透体而来,让朱若为心中一阵热辣,他有些难忍的不断攥动着热劲不散的拳头。但好在体内丹田寒意好似感知到如此境遇转而苏醒,即刻化解,免了不少折磨。
“真是棘手!”
伴随着手中感觉逐渐消散,朱若为轻轻说了一句,一瞬间,手上长剑已经顺着手势在周身游了一圈,随着心法运转,剑身已经脱手,这正是自那本书上所学之术,与昔日竹林所见和由闻大师弟子所用之法有一曲同工之妙!
而另一边,女子手中赤色宝刃也已经轻轻浮于身前,似乎刚才那一掌双方都彼此对双方实力有了了解。随着对方贝齿轻启,连串口诀轻轻传入剑内,那红色剑身的铭文上赫然开始阵阵闪烁。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东西要被激活一般。
“若为,不能让那把剑动起来!快出手!”
察觉到事态不对的缘随云急忙提醒,伴随着声音焦急的传来,朱若为也隐隐察觉此剑怪异。赶忙引动自己那把长剑就要去打,剑身好似脱弦之箭一往无前,在太阳下闪着白光,带着无穷气劲破空而去。
这书上剑招他已在竹林修炼多日,虽然还未尽数掌握,但那无数整齐刀割般的一排排断口正孤独在林间那里静静诉说着他的不屑努力。
可长剑虽快,终究止于红色剑身之旁,刚才还有着滔天的气劲此刻却好似棉花。
他还来不及惊讶,对方赤影升空,随后一朵火莲悄然盛开,静静绽放在那赤影之上,一点点跳动的苗头不住顺着剑身烧给那越发清晰的火红莲花。本就烈日当空,如今火莲好似一个人那么大更是让周遭热的难以忍受,许多隔壁石台打斗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这边的奇特场景。
朱若为心知此人与先前几个对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见火莲摇动,心知不易久拖。转眼间,急忙催动心法,长剑回到空中然后极速游动,每走一圈,剑身分出许多个来。似乎正在积蓄力量,而他自己也抓住机会分身而去,意欲趁对方念咒将对方之人送下台去。
可那女子冷眼一扫,长腿夹着风就踢了过来。朱若为自从心法突破之后,反应了也是快了许多。急忙抽身回退,另一边,手中指法已随心意走动,剑影宛如圆柱纠缠着盘旋而去,争先恐后层层叠叠交替不止,兵兵乓乓声响之间,无数白光诉说着一道向死往生的无尽剑势。
如此场面,似有万剑归宗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