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走去后面露台,看到安静和宝宝,坐在宝宝昨天坐过的三号,两个人正躺在那里聊天。
盛春成走了过去,安静看到他就笑起来:
“盛先生,宝宝是喜欢上你们这里了,我汗她说晚上出来坐坐,她就说到这里来。”
宝宝在边上没有吱声,只是朝盛春成浅浅地笑笑,微微点了点头。
盛春成说:“欢迎你们,我刚刚从外面回来。”
“听小安说了。”安静说,“小安汗我们说,你出去了。是去兰小姐那里吗?兰小姐上午去我那里的时候,说你下午会过去。”
盛春成的脸红了起来,幸好这里光线还不够明亮。他说是,我刚从兰姐那里回来。
说完觉得不对,时间对不上,下午去兰总那里,如果只是按摩,哪里会到现在。盛春成马上又补了一句:
“还去了另外一个客户那里,就在她边上。”
“你真是够拼的,盛先生。”安静和他说。
服务生过来和盛春成说:“盛总,你的餐点已经好了,送去了你办公室。”
安静一听,知道盛春成连晚饭都还没有吃,赶紧催他快去吃。盛春成和安静说好,又朝宝宝点了点头,走回去自己办公室。
盛春成在办公室里,晚餐还没有吃完,安静走了进来,和他说:
“盛先生,有个病人给我打电话,需要我过去一下,你帮我陪陪宝宝好吗?”
盛春成说好,我吃完饭就过去。
安静一迭声地说着谢谢谢谢走了。
盛春成吃完,走到外面,在大厅里碰到钟欣欣,问她,今天怎么样?
“基本快满了。”钟欣欣说。
盛春成问:“忙得过来吗?”
“你是不是皮痒?”钟欣欣问,“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小安已经进去了。”
盛春成大笑,他说不用,“我后面还有一个客人。”
“去吧,去当你的三陪暖男。”钟欣欣说。
盛春成笑着准备离开,钟欣欣叫住了他,和他说,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办了一张卡,除了卡里本身的钱之外,还给这张卡里充了十万,是不是你认识的?
“这么多?”盛春成吃了一惊。
他跟着钟欣欣走向前台,钟欣欣走到前台里面,点开前台电脑里的会员资料,然后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盛春成看。盛春成看到名字点了点头,他说是。屏幕上的名字是徐小姐,下午来办卡的,应该是那个宾士男,或者他派来的。
从他昨晚来接徐小姐,都不带司机看起来,宾士男并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别人知道,所以大概率还是他本人过来办的卡。盛春成也懒得问前台,来办卡的人长什么样。
“你还有没有认识这样的人,我们这里多多益善。”钟欣欣把电脑屏幕转回去,和盛春成说。
盛春成笑道:“我努力。”
钟欣欣凑近身,低声说:“看样子当三陪,还是有好处的。”
盛春成瞪了她一眼,钟欣欣吼吼地笑着。
盛春成走到后面露台,看到宝宝一个人坐在那里,他走过去,在原来安静坐着的位子上坐下,宝宝看了看他,盛春成说:
“安静她……”
“我知道了,有病人找她。”宝宝打断了盛春成的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宝宝问:“你知道安静以前的事情吗?”
盛春成说知道。
宝宝说:“安静真不容易,我很心疼她。”
盛春成知道,她说的不容易和心疼,都是指安静以前被人强奸的事情。
“安静也很勇敢。”宝宝说。
盛春成点点头。
“我就不如她。”宝宝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没有解释自己哪里不如安静,盛春成也不方便问。
盛春成刚坐下来的时候,明显觉得宝宝有些局促不安。虽然他是她的按摩师,两个人有过身体直接的接触,宝宝还是不习惯和他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一起。
两个人都在心里找着话,沉默就像是倾泻在他们中间的水泥浆,他们很担心时间长了,水泥浆会凝固板结,他们要在凝固之前,找到新的话,不断地阻止它的凝固。
“盛先生,你每天都这样吗?”宝宝问。
盛春成一下子没有搞清楚,宝宝说的每天都这样,是指什么。他发现宝宝不仅话少,还很简洁,说出来的话,需要你自己去领会和补充。这样的人,怪不得没有办法和人畅快地交流,特别是两个人的生活或经历没有交集,你很容易不知其所云。
盛春成也不想让宝宝觉得自己那么弱智,连这么简单的话你都理解不了。他觉得,宝宝虽然寡言,但内心是骄傲的,骄傲的人天然排斥弱智,要是自己那么弱智,宝宝一定会在心里冷笑。
盛春成想,她说的每天都这样,不是指他每天都这么忙,大概就是指他每天都这么迟吃晚饭。
盛春成也含湖其辞地说:“差不多。”
宝宝“哦”了一声,又沉默了,盛春成刚想起,自己其实可以问问宝宝,昨天按摩过后,今天感觉怎么样,宝宝说:
“这样不好。”她延续的,还是原来的话题。
盛春成也不知道,她是指忙不好,还是指吃饭没有规律不好,他只能继续含湖其辞:
“没办法。”
“我天天在家里,都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人都是这么拼的,你汗安静都是。”宝宝说,盛春成暗暗吁了口气,这下终于可以明确了,是指他每天这么忙。
盛春成说:“每个行业竞争都很激励,大家都那么卷,你想躺平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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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睁大了眼睛看着盛春成,问:“什么意思?”
盛春成湖涂了,不得不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的卷和躺平?”宝宝问。
“网络用语啊,你不知道?”盛春成问。
宝宝看着他,无辜地摇了摇头。盛春成马上想起来,对啊,你是不可能知道的,你每天虽然把电脑打开,你盯着的只是win11那一片蓝色,又不上网,你当然不知道。茧居的人就像生活在茧里面,他们自己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了。
盛春成解释:“卷是说内卷,比如你去球场看球,有人因为前面的人遮挡了他的视线,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之后,他后面的人,为了看清球赛,也不得不站了起来,最后整个球场观众席上的人,被迫都站了起来。
“竞争不就是这样吗?就像一个小孩去上了辅导班,结果造成没去上辅导班的,成绩会不如他,最后逼得班上所有人,为了自己的成绩不拉胯,都去上辅导班。”
宝宝无声地笑了一下,问:“那躺平呢?”
盛春成说:“躺平就是我一米六,前面的人一米八,看球赛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我知道我就是站起来,还是比他矮,还是看不到,所以当所有人都站起来的时候,我连站都懒得站起来,还坐在那里。我放弃看球赛了,只用听的,或者,我选择不看球赛,去看前面人的屁股。”
宝宝咯咯地笑出了声:“那我就是躺平的。”
盛春成心里在说,你连躺平都不是,躺平的人,看上去是被迫换一个方式,其实是重新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和舒适的方式。茧居怎么舒适,你和世界隔离的时候,被迫把你自己都团了起来,团起来的人,怎么可能舒适地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