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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师娘桃花

风寒不知道孙觉通这次上山,是为了什么。
“你这次突然上山,是为什么?”
风寒看着眼前的孙觉通,这个师傅他十三年来也没见过几次。但风寒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孙觉通越来越年轻了。
第一次见到孙觉通,他是一个十足的老者,须发飘飘,腰间挂着个酒葫芦。
现在在看,虽然外面下着雪,可孙觉通的眼神充满光彩,光着赤脚,腰杆子挺的笔直,而且腰间的酒葫芦也不见了。
那明显的须发,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剪掉了。整个人容光焕发,明显年轻回到了中年。
孙觉通一如既往的斜眼看着风寒。
“把你这个徒弟扔在这里守鼎,我这个做师傅的好歹曾经也很不错的,当然要来看看你。”
孙觉通走到风寒面前,用手摸了摸风寒硬扎扎的胡须。
“啧啧啧,你小子不知道比我年轻多少,把自己搞的蓬头垢面的,像个什么样!”
风寒没想到这个师傅一下子这么肤浅。他难道,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年轻回去了吗?
风寒笑着拍了拍孙觉通的肩膀,故意拍的很用力。
“哎哎,徒弟轻点!”
“你老人家年轻了,是吃了什么宝丹,不教教徒弟我?”风寒用手指向屋内的鼎。
孙觉通一拍把风寒的手拍下来,叫他不要乱指。
风寒知道孙觉通这次来很古怪,等着孙觉通自己说。
“去去去,让为师检查检查这十年你有没有偷懒。”
孙觉通把风寒推出去,反手推上木栓。他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厉害。
“师妹,我等了你一千多年,这次你一定要醒过来。”
孙觉通这话说的很小声,声音弯曲的略带凄惨。他好像很怕屋外的风寒趴在门上偷听。
他走向鼎,用手轻轻抚摸着鼎身。
在屋外的风寒,自然没有趴在门缝上偷听,他也不会这么做。
风寒不想去猜测孙觉通的心思。
一来,孙觉通是他的师傅,徒弟猜测师傅,是大不敬。二来,他觉得,孙觉通这个师傅,或许有着一段很让人催泪的往事。
风寒两眼边上的两缕发丝,被寒风吹动。
冷冷的风吹在脸上,风寒也感到了寒冷。
但是,如果那鼎里真的炼有能人起死回生的丹,如果……
风寒突然回身,孙觉通已经站在他身后。
“你想的事,我都知道。徒弟,我的事,你想知道吗?”
孙觉通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后面的?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光这一点,风寒对孙觉通,就只有敬重。
“师傅要是想讲,我当然愿意听。”
“不要叫我师傅。”
孙觉通外表年轻了不少,但是内心,还是很苍老。他这一句话,让风寒怦然一动。
风寒弯腰摆正茅屋下的一条板凳。食指一挥,短板凳就变成了长板凳。
“坐下说。”
孙觉通和风寒肩并肩在茅屋下站着,茅屋下有一条板凳,谁都没有先坐下。
孙觉通撇了眼板凳,刚想说点什么,风寒已经一屁股坐下去了,愣着眼看着自己。
“你……好歹也是绝顶的人物……”孙觉通也坐在了风寒旁边。
两人都看着眼前的大雪,都快下到脚指了。
风寒看着满天大雪纷飞:“管它是什么人物,人还是人。”
“对,人还是人。”孙觉通苦笑了一下。
风寒以为孙觉通会讲一曲充满血与泪的悲天情歌。没想到,他沧桑的眼睛里,满眼都是爱意。
“知道吗,我五千多岁了,直到一千多年前,才遇到她。”
“谁?”风寒明知故问道。
“她。”
“她究竟是谁?”风寒又问。
孙觉通不和风寒纠缠下去,继续说:
“那天,我渡劫失败,天劫之下无活口,我差点就死了。”
风寒惊讶了:“你居然曾经渡劫?不是早就不能成仙了吗?”
孙觉通把风寒的惊讶按回去:“
“我在一片焦土之中,被深埋地下。其余见证我渡劫的亲友,在我渡劫失败的那一刻就都离散了。但是,天劫之下,我却活了下来。”
“真是不可思议。”风寒好像已经看到了被深埋在一片焦土下的孙觉通。
“她是一只地妖,一只好妖。”
孙觉通说到这里,满意的爱意毫不遮挡,都快从眼神中溢出来了。
说完,孙觉通瞬速瞟了一眼旁边的风寒,发现风寒听了跟没听一样。身体有点发抖。
“她本来可以趁我虚弱,一刀了解我的性命,夺取我的千年修为。但是,她没有,她救了我。”
风寒看着越下越大的雪,雪花都飘到脸上来了。他静静的听孙觉通讲。
“后来我就消失了,消失在世人面前。世人也都以为我死在了天劫之中。”
风寒弯腰张开手掌,揉成一个雪球,用力往前面扔去。
“你是死了,但是你又活了。”
孙觉通会意一笑,骂了句:“真是我徒弟,说的没错,我又活了!”
“后来,她在旁侍奉了我十年。这十年,她半步不离我。我也凭着自己的丹道造化,用一些草药开始治疗自己。”
“这中间,我总是虚弱,她就想代我亲自来熬药。可是,我服的药,太难做了。她要我教她熬药。我教她,两个人就以师兄妹相称。”
“她的妈妈,一只老地妖,有一天找上了我们,跪下来就给我磕头,求我放她女儿一命。”
风寒这时看向孙觉通。
“她总是那么好,那么俏皮。她在我脸上快速的点了一下,她妈妈什么都懂了。”
孙觉通停下没说了。
风寒急切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用手肘碰他。
孙觉通也揉了个雪球,不过比风寒刚才的小。他用力一扔,雪球在还没落地之前就散开了。
孙觉通说:
“她妈妈第二天找来了整个地妖家族的长辈。那些个老妖,其中也有几千岁的了,老不死的,一起跪在我面前,恳求我离开她们的后代。”
“她呢,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吓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好用力抱紧我的手臂。”
孙觉通这时哽咽起来,半天咿咿呀呀说不清一个字。
察觉到风寒要来安慰,孙觉通回过神又说了起来:
“她是被她那些长辈和她妈妈活活逼死的,就死在我的怀里。”
风寒听着,鼻子一酸,眼角就湿润了。
孙觉通苦笑着,又骂了一句:
“你小子哭什么?”
孙觉通或许是想到了风寒的遭遇,深吸一口气,全是空气中冷气。
“知道吗,她在断气的最后一刻跟我说,她有孩子了。”
孙觉通闭上了眼睛。
风寒呢,听完恍恍惚惚的,竟然站了起来,在茅屋前的雪地中乱跑了起来。
“她有孩子了。”
“她有孩子了。”
“她有孩子了。”
当风寒在雪中说到第三遍,孙觉通绷不住了,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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