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在凡人国度行走是什么时候,风寒有些记不清了。
风寒那夜御剑,不知道为什么,在皎洁的月亮面前,他站在剑上,突然就流泪了。
这说起来有点丢脸了。
一位合体期的大修士,竟然在月亮面前发怔,还独自流泪。人类修仙以来,恐怕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风寒就是风寒,他第二天就飞去了北大陆,探寻拜访当时丹界的一位领袖——丹痴前辈。
风寒飞得很快。后面一直尾随风寒的一波人,也不肯松懈。
风寒有时候停下来,他们也停下,风寒继续起飞,他们立即跟上。
到风寒这个境界,千里之外的一花一叶,风吹草动,只要他不点破,一切都很平常。
很快,风寒就到了一座山下。
这座山高的实在怪的离谱,险峻的不像人能够爬上去。
那些一直跟着风寒的人呢?风寒知道,他们在百里之外的一个混乱的凡人国度里扎根了。
他们显然知道风寒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风寒整了整衣衫,就要迈上残颓的青石台阶。
一落脚,一股爽感从脚掌袭到头顶,风寒直起腰杆,差一点没踩稳。
有了爽感,风寒心里一喜,就抬腿往上走。随着台阶的向上,路几乎变成了垂直。
风寒不得不弯下腰,几乎贴着石阶往上攀爬。
爬了九十八级台阶,风寒的青衣都被路旁的荆棘划破了,露出精壮的躯体。
终于,一身破烂的风寒,站在了一座低矮茅屋前。
风寒左手指背贴在右手掌心,单膝跪下,高声说道:
“弟子风寒,前来拜丹痴前辈学丹。”
低矮茅屋没有动静,风寒就这么跪着。
到了晚上,月亮出来了,茅屋后的深山里传来一声声的狼嗷。
风寒不为所动。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下起了雨,风寒全身被淋个湿透,裸露的皮肤渗出血痕。
风寒还是不动。
第三天,风寒的嘴唇起了泡,干的裂出纹路,头顶的太阳太大了。风寒原本白皙的皮肤晒的黝红。
风寒心里早就怀疑,正想站起来,发现双腿没有了知觉。
就在这时,背后一声“咦”的叫喊,风寒立即站了起来。
风寒正要回头,一个葫芦就砸在了脸上。
风寒猛的把葫芦抱在怀里。
用掌心蹭开盖子,抬起手,吃力的仰起脖子,嘴巴张开了一点,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哗啦哗啦就往喉里灌。
“唉唉唉,给我留点,喝完就没有了。”丹痴摸着胸口,一脸疼惜的咬牙切齿。
喝完,风寒把盖子塞回去,恭敬的把葫芦交还给丹痴。
风寒在打量丹痴,丹痴也在打量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风寒。
风寒说:“您是丹痴前辈吗?”
丹痴摆摆手,说:“我不是。”
风寒又问:“那您知道丹痴前辈在这里吗?”
丹痴又说:“不知道。”
风寒急了,说:“我在这里苦等了三天,没有动用灵力,不知道他老人家住不住在这。”
丹痴双手抱在胸前,绕着风寒转了一圈,说:
“你修为不低啊,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风寒说:“找他学丹,我在四品炼丹师上停留的太久,想找人解惑。”
丹痴用手戳了戳风寒裸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说:
“你傻不傻,等了三天没人应还不走,合体期的傻子,这座山怕也从没见过。”
风寒说:“那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丹痴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丹痴说:“不知道。”
风寒抓了抓头,自从男子出现,他都看不出这个男子的任何古怪。
风寒说:“前辈刚才葫芦里的液体是什么呢?我喝下去现在感觉好精神。”
丹痴拍了拍腰间的葫芦,说:
“酒啊,杜康酿的酒。”
风寒一脸的不信。
丹痴可不管风寒信不信,抬脚就要往山下走。
风寒一把拉住丹痴,说:
“您不知道丹痴,为什么能够上来?”
丹痴笑了,说:“你能上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上来?”
风寒又说:“可得我感受不到你身上有丝毫的灵力。”
丹痴用葫芦敲了一下风寒的头,说:
“丹痴我不知道,但我也懂一点炼丹,你如果真想学,就在这里守三年的茅屋,寸步不准离开。”
风寒点头说:“好,我守着。”
丹痴笑了笑,往山下走去了。风寒站在石阶前目送他离开。
他下山的时候,腰间的葫芦里,明显又有水晃动的声音。
这一守,就是三年。
三年里,风寒每天守在茅屋前,也没有推门进去。
风寒有时候等的实在枯燥,就在院中舞剑。
他最喜欢在冬雪的时候舞剑。那个时候,雪花落在剑刃上,落在风寒的睫毛上,风寒一定就是半天。
半天过去,风寒简直成了一个雪人。
在某一个瞬间,风寒动了。
这一动,山河失颜,雪花飘散。
春天,风寒更喜欢在院子里入定修炼。
满天的花落下,风寒心无旁骛,他修炼的功法,至今无人知晓。
三年时间一到,丹痴就上来了。
丹痴看着眼前仍旧恭敬的风寒,发觉此刻风寒的眼中,满是自然的宁静。
丹痴深深点了点头。
丹痴说:“从今以后,你就跟我学丹吧。”
风寒立即双膝跪下,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不知道师傅的名讳。”
“我原名孙觉通,三年前改了个外号不叫丹痴了。这丹痴的名字太土了,不适合我的身份。”孙觉通说。
“好,孙师傅,请受徒弟三拜。”
风寒给孙觉通磕了三个头,孙觉通也扶风寒起来。
孙觉通说:“徒弟不生气吗?我其实就是你要找的丹痴。”
风寒抬头说:“是不是,没那么重要。”
孙觉通许久没有说话,拉着风寒进了茅屋。
一进茅屋,风寒惊呆了。
眼前摆着一座大鼎,鼎里还有火在燃烧。
风寒凭借四平炼丹师的经验,得出一个中肯的估测:这鼎里的火,烧了万年不止。
孙觉通很满意风寒的惊讶,说:“想跟为师学吗?”
风寒讷讷的点头,说:“想,太想了。”
孙觉通说:“先不要急着问,尾随你的那些小啰啰,我已经替你清除干净了。跟着我把鼎里的丹练出来。”
风寒一愣,知道孙觉通这三年没有白瞎晃,心里有些感动。
“那些人很麻烦,背后的势力更麻烦,师傅出手了吗?”风寒问。
“妨碍我徒弟学艺,当然要扫干净了。免掉了你的后顾之忧,给好好学。”孙觉通说。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在拜。”风寒道。
孙觉通没搭理风寒。他的眼睛,只盯着眼前大鼎,铺面而来感受着它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