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献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贺玄在旁不敢吭声,倒是常乐又扯了扯庾献的袖子,可怜巴巴的叫道,“师祖?”
庾献看了看自己的这两个小崽儿,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先起来吧。”
临邛鬼王已经把车门焊死,事实上宣示了两人的关系,庾献也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再说,野鸡道人已经和自己撕破脸了,在这狭小的绵竹城中,少不得还得做过一场。有没有这些小家伙,说实话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此一来。
尽管常乐这小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作为事实上给野鸡道人做出重大打击的人,战略威慑还是能看的。
不过,之后计划就得变动下了。有这些拖油瓶在,想要从容周旋可没那么简单。
庾献摸着下巴重新考虑了起来。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常乐,心中暗道,要是用这一个崽儿就能把野鸡道人换掉,那可就赚大了。
徒子徒孙什么的拿来应劫,也算悠久传统,不寒碜。
正想着,忽听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声响,庾献敏捷的攀上院墙,探头一瞧,就见一个人影骑着一杆小旗向这边飞来。
那垂下的旗面在空中呼呼作响,十分的有节奏。
庾献眼前一亮,这不是墙头草张松嘛?
要不是这家伙跑去找董扶打小报告,让董扶跑来和自己火并,这绵竹城防线还未必崩的那么快。
看这家伙行迹这么猥琐的东张西望,莫非是刘焉让他出来探路的?
庾献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有没有办法把他弄下来?我有话问他。”
贺玄见庾献发问,心痒难耐的跳了出来,“我来我来。”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有些锈迹的铜爵,接着用小刀割破手腕,接了半爵鲜血。
庾献知道巫鬼宗门的手段邪门,倒也没太吃惊,只是叮嘱道,“若是代价太大就算了,我再想别的法子。”
贺玄连忙摇手,“不必不必。”
他嗜赌成瘾,最近手风一直很顺,纵然明知这样会伤害自己元气,也乐此不疲。
他看着正畏畏缩缩四下查看的张松,舔了舔舌头,幸灾乐祸的说道,“嘿嘿,这次我来赌,这家伙等会儿就会撞到树上!”
庾献目光扫视周围。
这一片是衙署区,树木长得都不算高,这张松再怎么也不至于……
庾献正想着,那骑着小旗飞来飞去的张松,立刻像是被鬼拍了头一样,身形一栽,直愣愣的向着一株槐树撞去。
庾献大吃一惊,这样也行?
贺玄屏息凝神的等了一会儿,见张松一头栽倒,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赢啦!”
说完,兴奋的化为一群斗鸡,争先恐后的从墙洞钻出,去寻掉落的张松。
庾献颇觉不可思议,向常乐问道,“他还有这般本事?”
常乐嘴角抽了抽,悻悻的说道,“这家伙也就是最近运气好些。”
“嗯?什么意思。”庾献随口问道。
“以前输红眼的时候,半条命都得交进去。”
“哦。”庾献随口应付了一句,又回过神来,看着常乐,“他最近运气很好吗?”
庾献忽然想起了一事。野鸡道人在长安时,曾为贺玄推算过,说他之后会十赌九赢,最后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
莫非这是预示着贺玄会连赢九次,在第十次赌输毙命吗?
常乐答道,“是啊,从长安回来后,他赌斗一直赢。”
庾献表情收起,平静的问道,“赢了几次?”
“额。”常乐卡了下壳,有些不确定的回忆道,“自从在长安招惹了那个大麻烦,巴山鬼王就把我们送回师门闭关。一直到这次事发,我们才被带出来,这段时间……,他大约赌斗了七八次吧?”
七八次,算上刚才那次,就是八九次?
下一次的赌斗呢?
到底是必然生,还是必然死?
庾献脸色阴沉,若不能弄准这件事,就得找个机会把这个烂赌鬼支出去了。
庾献对贺玄的这点赌运,期待不是很大,因为贺玄拿不出和野鸡道人对赌的筹码。
既然如此,带在身边反倒平添了坏事的几率。
这时贺玄也拖着摔晕的张松赶了回来,或许是顺路侦查了附近的形势,贺玄大胆的将张松从墙外一扔,随后也跟着跳了进来。
张松重重的摔在地上,“哎吆”一声,从昏迷中醒来,有些懵的抬眼看看。
正见庾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是?小妖……”张松说到一半,赶紧收起脸上的惊色,换上讨好笑容,喜出望外的说道,“这、这不是国师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老人家。”
庾献虽然成熟不少,不复当初小妖道时的俊美模样,但容貌轮廓变化并不大,张松略一愣神,就认了出来。
张松刚做了亏心事,面对庾献自然澹定不能。
庾献冷笑道,“这话说的有趣,我怎么听董扶说,是你之前看到了我,然后跑去找他告的密。”
张松吓得面无人色,赶紧信誓旦旦的说道,“都是谣言,下官、下官这就去益州牧那里告他毁谤。”
“哼!不必了。”庾献看着张松,故意用澹漠的语气说道,“董扶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本就摔在地上的张松,下意识的蜷成一团,接着很快挣扎着起身,脸色苍白的说道,“杀得好!杀得好!那董贼尸首在哪里,下官当去亲唾之!”
庾献也不指望这种货色有什么节操,吓了吓他,就懒得再和他计较,直接开口问道,“刘焉派你出来做什么?”
张松见庾献放过前事,心头一松,连忙一脸谄媚的上赶着说道,“回禀国师,现在城中局势败坏,死伤惨重。刘州牧想要收回招妖旗,却全无反应,是以打算暂且退出绵竹城,等到整顿人马再做计较。下官来这边,也是奉命先来探路的。”
这和庾献的判断差不多,只是他另有狐疑,“这绵竹城已经被人用五火七禽大阵封了,若那野鸡道人启动阵法阻拦,你们怎么逃得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刘焉那里。
刘焉虽然用招妖旗算计野鸡道人,但是野鸡道人将计就计,趁机围杀了巫鬼宗门的大部分弟子。心满意足下,野鸡道人对刘焉的仇恨值应该不会很高。
何况野鸡道人因为推算命数得罪了常乐,被常乐偷偷的换掉了两根手指,如今对天机的把握已经失控。
若是刘焉一心想逃,那野鸡道人在不明局势的情况下,未必敢刻意针对堂堂益州牧。
但若是巫颜也在呢?
恐怕就未必那么顺利了。
张松毫不隐瞒,直接把刘焉的底细卖了,“刘州牧手中有梁州鼎,尚有一搏之力。”
“梁州鼎?”
庾献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