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贾珠两下岔开这话题,待吃完饭众人休息的休息,去甲板吹风的吹风,他这才笑眯眯地问卡比利尔:“我们这算是两下扯平了吧?殿下待我也不真诚呢!”
卡比利尔闻言,也有些个不好意思:“好吧,我也是为了佛郎机嘛。”
见他这般,为了缓和气氛,贾珠又说起江南一带的风土人情,直听得卡比利尔心生向往。
待到夕阳西下,趁着船在岸边补给,贾珠这才跟几人告辞,往媳妇那边去了。
李纨几人第一次坐船,有些个不适应,此时看起来都蔫蔫的。
林之孝倒是没事,还打发了不晕船的下人去岸上采买治晕船的药,又服侍着主子们弃舟登岸,往城里的驿站去住宿。
因贾珠带着使臣出行,这地方明显是个小镇,住驿站到底更合适、更安全些,林管家的考虑倒也周到。
到了驿站,驿丞看了贾珠的印鉴,确定了他的身份,这才赶忙给一行人准备了大院子,又备好了热水吃食。
贾琏叹道:“江上风景倒是美的很,就是船摇的我有点晕,真是没料到。”元春也点了点头:“好在还有橘子,闻着能好些。”
李纨强打精神笑道:“咱们早些休息,缓一缓明天再赶路。”贾琏和元春都应了,大家凑在一起吃了饭,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晚上贾珠看媳妇精神不好,不由打趣:“怎么样,路上没家里好吧?”
李纨拉着他的手道:“家里虽好,哪能见这样的风光呢,我们这是暂时不适应,待过几日就好了。”
贾珠看她有气无力的,也不逗她,两人洗漱一番赶紧歇了。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在驿站吃了些包子炊饼面条粥之类的早点,这才起身往船上走。
按着运河的路线,到杭州得二十多天。他们先去江宁,怎么着也得十几天左右。
如今已是九月,万一时间拖的太长,回来时候怕要入冬,待江上结冰,路上就不好走了。
于是一行人也不敢耽搁,白天就在船上赶路,到了晚上才靠岸停泊,找个城镇歇脚。
挨过了最初的几天,一行人都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于是也有精神欣赏江上美景了。刚开始是在北面,颇有“自古逢秋悲寂寥”之感。
待船到了扬州附近,已是能感到南北方的差异,这边竟还是气候宜人。
扬州是淮左名都,在这里的驿站住了一晚,一行人都按捺不住要去逛逛,贾珠也没去过红楼里的扬州,就跟着一道去了。
几人先到扬州最大的琼花楼吃了一席扬州特色菜,还点了蟹粉狮子头、镇江灌汤包等几样小吃。
待包子上桌,热气腾腾的,各个都有拳头那么大,旁边还放着一根秸秆。不提这些洋人好奇,贾琏、李纨等人也没见过。
贾珠倒是想起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贾琏已经用筷子夹了个灌汤包,搁嘴里一咬,差点被烫的把包子扔出去。贾珠哈哈大笑,一桌人也都忍俊不禁。
那小二估计是见多了外地客人初次吃包子的洋相,面不改色道:“这位客官,我们这包子要轻轻提,快快移,先开窗,后喝汤。您得记着用这秸秆。”
贾琏有些个不好意思,面上泛红,连忙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说罢,忙打发了那小二走。
借着琏二的教训,大家都知道了包子怎么吃,元春还给二哥盛了一碗虾仁粥,算是安慰他。一行人美美吃了一顿,这才起身往瘦西湖走。
一路上看到扬州街头就有关扑的,还有人斗鸡,贾琏兴致勃勃,似乎想过去看看。贾珠用力一咳,琏二迅速回神,看大哥目光不善,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说起来贾珠当皇帝时候也没少关扑斗鸡,但这些游戏真要在外面玩,那是十赌九输。
当然了,自己当初是皇帝,在豹房里搞个集市,别人哪敢赢自己,都是让着的。可想而知,胜负都是可控的。
与其让这财迷弟弟赌场失意,还不如别让他有机会去。于是一行人加快进度,忙往瘦西湖那边去了。
等到了瘦西湖,就见岸边丹桂、金桂十里飘香,湖面上的荷花虽然凋谢,但荷叶低垂,有采莲女在湖里采莲藕,时不时还有阵阵歌声。
湖面风平浪静,远处熙春台后的二十四桥似一条蜿蜒的玉带,引人流连忘返。
见状,几人难掩愉悦的心情,都朝着二十四桥而去。元春抚摸着栏杆,笑道:“咱们应该晚上来的,那不就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吗?”
李纨点头:“妹妹说的很是。可惜咱们没有带箫,你大哥倒是带了笛子。”元春立刻朝贾珠道:“哥哥,此情此景,给我们吹上一曲吧?”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贾珠豪迈一笑:“有何不可。”于是从腰间拿出竹笛,略一调试,登时就吹了一曲《扬州慢》。
桥上的行人似乎也听到这里有人吹笛,一个个不由驻足欣赏。待一曲吹罢,李纨轻吟道:“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贾琏嘻嘻一笑:“嫂嫂,这首词太悲凉了些。咱们应该说,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说罢眼神直往湖边画舫上看。
贾珠见状,瞪了这小子一眼:“往哪看呢,哥哥我这可是公干,别想那些事!”
元春瞧了一眼那边,她自来聪敏,一下子就知道了怎么回事,隔着帷帽,也立时羞的脸蛋通红:“二哥真是的,再这样,我回去就给老祖宗说了!”
贾琏连连求饶:“好妹妹,是哥哥错了,哥哥再也不敢了!”求了元春半晌,才算是翻过篇去。
见他们那边热闹的很,费尔南多低声问卡比利尔:“他们在说什么呢?”卡比利尔摇了摇头:“我也没听懂。”
费尔南多耸了耸肩,又道:“贾大人既然肯带着家人同来,为什么女人们还要戴着纱帽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