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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阎罗

唐可媛口中的老男人名叫严森。
作为程氏的左膀右臂,严森曾追随上一代掌舵者开疆拓土,纵横商场,为黑旗立下汗马功劳,也为他本人在黑旗内部建立了不俗的影响力。
程氏失势后,许多派系门阀都拉拢过严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欲将这尊「阴森阎罗」收为己用。
上一代掌舵者过世后,严森虽为外人,却已是程氏不折不扣的领袖人物,谁得到了他,就等于得到了一座宝库的钥匙。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严森本非池中物,又岂会甘居人下,一辈子做别人手中的刀?
这一次,他要做持刀人。
全面接手程氏后,严森立刻行动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出数记重拳,肃清了内部所有的反对声音。
除了名义上的正统接班人,也就是年幼的程禅真,所有程姓族人都被排除在核心决策圈外,就此失去对家族产业的支配权。
明眼人都看得出,严森这是要效仿古人,上演一出「挟天子以令不臣」的戏码,将程禅真变成他的提线木偶,任其随意摆布。
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个唐可媛。
有她在,没人能抢走程禅真;有她在,没人能动得了程禅真!
这些年来,严森与唐可媛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对外宣称是坚不可摧的盟友,然而实际上……人人皆知,一山不容二虎。
严森多次想要迎回程禅真,让她「接手」程氏,并「带领」程氏重返黑旗,唐可媛都以程夫人生前所立的遗嘱,巧妙化解了过去。
遗嘱里明确提到,不到二十二岁,程禅真不可继承遗产。
白纸黑字,即便是严森,也不敢公开违背上一代掌舵者的命令。
两方僵持了很多年,直到一个男人「站」在了程禅真身后。
胡十八的入局打破了脆弱的平衡,也让貌合神离的唐严二人打破沉寂,开启了新一轮的明争暗斗。
谁能争取到胡十八,无疑就能争取到这场拉锯战的主动。
事情的后续发展却令人大跌眼镜。
没有太多的犹豫,胡十八马上倒向了唐可媛的阵营。
翻手云、覆手雨,天生媚骨的媛夫人「名声」在外,从来都是对付男人的高手,兼之胡十八素有浪子之名,半生流连花丛,风流成性,有人便猜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一时间,绯闻铺天盖地。
任其自然,听其自流,胡十八和唐可媛至今没有辟谣。
当被问到胡十八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时,唐可媛是这么回答的。
『姐姐我和小十八做了笔交易,对彼此来说都不吃亏的交易。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希望是。』
确认同盟关系后,胡十八和唐可媛很快制定了一个计划。既然严森绞尽脑汁,不计代价想让程禅真「执牛耳」,他们就满足他的愿望。
程禅真即将重掌程氏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严森哪能不知其中有诈,然则眼下已势成骑虎,不能不点头。
倘若他反对程禅真的回归,就是与这些年做出的姿态相悖,无异于抡圆胳膊抽自己的耳光,更何况他这个「摄政王」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程家的大小姐坐镇,终究还是差了一口气。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迅速恢复合作关系,迎来了暗流涌动的「蜜月期」。
未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大概三个月前,严森突然打了退堂鼓,单方面叫停所有合作,并与胡十八和唐可媛断绝了一切往来。
胡十八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调查结果证实了他的直觉。
严家少爷在国外被绑架了。出事后,严森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给所有知情人下达了封口令,硬是将整件事给压了下来。
严森与妻子的感情很深,否则也不会因为后者的离世性情大变,而他们共同养育的孩子,自然也就成了「阴森阎罗」的唯一死穴。
没有严森的支持,就算程禅真顺利继承了母亲遗产,也无法在今天的程氏站稳脚跟,重返黑旗更是痴人说梦。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昨日还是敌人,今天却成了朋友。
唐可媛等人需要严森,严森又何尝不需要他们。
全天候保护严家少爷的,是业界最顶尖的私人保镖,从未失手,也不应该失手。事后调查显示,绑匪只有一辆车,四个人,在场的保镖却足足有十二个人,分乘四辆车,荷枪实弹的十二个人!
程氏随即展开了秘密内部调查。
严森也与昔日的敌人秘密取得了联系。他并不相信他们的人,但是相信他们的能力、势力与实力,相信他们不会坐视双方的合作泡汤。
绑匪要求严森与胡唐二人即刻撇清关系,而且要不遗余力,务必阻止程禅真回到程氏……当然,他也可以用程禅真的命,直接来换他儿子的命。
严森的要求则是,救回人质,干掉绑匪,查出幕后主使。
调查在两周前有了进展。
所以就有了昨晚的茶馆会面。
唐可媛原本约了两个人。
这位爽约的客人姓姬,名字不详,人称「姬先生」,是个常年旅居海外的富豪,为人低调,从未在公共场合留下影像和照片,不过据说是位热衷搅动风云,喜好热闹的人物。
黑旗内部发生的近几次内斗,传闻都是姬先生的手笔。
只是传闻,没有证据。
所以姬先生才能活到现在,而且还坐收渔利,成了黑旗的一名股东。还有个传闻,他已经通过某些手段,暗中操纵了不少股东。
这样的人,正是唐可媛所需要的。
可是谁知,姬先生竟然接连两次放了她的鸽子。
第一次他们约在意大利餐厅,结果他却遣人送来一封亲笔信,说是家里的老座钟坏了,需要他亲手修理。
第二次就更离谱了,听闻洋馆发生爆炸,姬先生立即躲进了深宅大院,对外声称「偶感风寒,近期不宜见客」,干脆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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