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我想说的话有不少呢!”有点怯场的工作组组长,温声笑道:“只是现在不合适,大伙都累了,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会,我就不打扰了!等大伙闲下来的时候,我再说多一点吧!”
不敢强求的众人,只能目送领导飞快离去。
无所事事的咸鱼,不再往田地方向深入,也不进村,看准绕村而蜿蜒的河道,颇有兴致地前去探索。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路咬文嚼字的康思杰,摇头晃脑,悠游自得。
无人制衡的咸鱼,终究又是稀里糊涂地混了一下午。
一群从学堂放学回来的小孩,蹦蹦跳跳地从桥那边,过来了。
真像是当初小咸鱼的童年啊!
看一堆小孩都围观起自己来了,觉得能打遍众多小孩无敌手的康思杰,很是严肃地咳嗽了一声:“同学们,你们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想当年,这句朴素无华的短话,让多少只咸鱼,深痛恶绝?
只是,人人终究活成了,让自个讨厌自个的大人模样。
“嘻嘻哈哈!”由于陆地上的咸鱼,长得没有多少威慑力,是以这群背着书包的小娃娃,不给阳光,也是灿烂。
“走吧,回家去!”不想欺负弱者的康思杰,领着一群小娃娃,回村去了。
“叔叔,你也是从北平城下来的人吗?”一小孩问道。
这小孩家里,住了工作组的一位成员。
“是的,我也是从北平城下来的人。”康思杰笑道。
“那你见过领袖爷爷吗?”小孩问道。
一群小同志,用一双乌漆嘛黑的眼珠子,齐齐抬头看人。
不管咸鱼见没见着,现在眼下全是羡慕表情的小朋友。
“呵呵...”向来老实的康思杰,回头测了一下距离,指手画脚地笑道:“去年国庆的时候,在大广场游行,我跟着工友,最近的位置,大概从这里到桥那边,往上看城楼,远远地敬仰过一回...”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田地里劳动的大人们,牵牛赶马,肩扛手拿,说说笑笑,一同回村。
而去到后山放牛、割草、背柴,早早当家的小孩子们,也都一步一步走回来了。
在咸鱼旁边路过之时,不敢看人的额头,低头的间隙,一双双怯弱的眼神,偷偷瞄了几眼,村里新来的陌生人。
与刚才见的一伙小孩,形形色色,都是不同。
回到住宿门前的康思杰,见到了这群孩子身上,依旧是不少补丁的衣服,神色放缓,温声笑道:“早点回家去吧!”
进入屋里的康纳,从包里取出铅笔和纸张,写写画画。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昏暗,村里的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飘来了食物的香气。
“康组长...饭做好了,先吃饭吧!”王大娘家的王家小娘子,隔门0.1米远,唤人了。
借住的王家,家里共有6口人。王大娘,和她家的5个孩子。现在,嫁出去了2个,当乒的有1个,还剩2个孩子在家。
咸鱼借住的地方,原本是去当乒的那位,用来结婚的房子。
这是一户军,属家庭。
“好!”屋内窗户边“工作”的康思杰,答应了一声。
不会做饭的咸鱼,只能口中含气,鼓厚脸皮,带着笑脸来到别人家里,混口饭吃。
“康组长,”王大娘热情地招呼道:“您上炕坐吧!”
一般来说,炕上吃饭,一张炕桌,谁做主位?
两口子,左右坐。
多口人,看情况。
“大娘,这屋里您最年长,还是请您上炕坐吧!”康思杰笑道。
年纪轻轻的咸鱼,脾气不盛,还是懂得尊老爱幼的传统滴。
“嗨,康组长,您既是上边下来的领导,又是村里的客,还是请您上炕坐吧!”王大娘开心笑道。
长得好看,又懂礼貌的后生,就是讨人喜。
接下来,像是打太极一般,二人在相互推让。
“娘,”双手捧着大碗进来的王三丫说道:“您就上座吧,要不再过一会,饭菜都凉了!”
屋里挖空了的墙壁上,放了一盏煤油灯,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线,印在了眼神闪烁的姑娘面庞上。
“你这孩子,”和咸鱼争执中的王大娘,找到了新方向,对着女儿就是一阵嚷:“康组长,瞧你咋说话的?让康组长坐好了,才能吃好...”
王家次子,则是腼腆地站立一旁,不敢支声。
“康组长...您就上炕坐吧!”被家长教训后的王三丫,勇敢地推搡人了。
不得已,德行不配的咸鱼,坐到了炕上的最里面。
小小的一张炕桌上,有大饼,有馒头,有两大碗的鸡肉,还有一盘炒鸡蛋,外带一碟炒花生米,一碗青菜。
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康组长,北平城是怎么模样的?”
“紫禁城是长什么样的?”
“城里人都是下馆子的吗?”
“百货商店里都卖什么?”
“电视好看吗?”
“大广场,有多大?”
“您见过领袖首长吗?”
“火车有多长?”
“工厂有多少人?”
“您媳妇,也是工人吗?”
席上,喋喋不休仍不忘夹菜进口的咸鱼,努力地为想要了解探寻小县城外边风貌的几人,述说那相对遥远的世界。
“大娘,你们吃饭呐!”期间,康思杰多次提醒,几位听得入迷的观众,不要忘吃饭。
可别把他人口中的故事,当粮食。
“康组长,您儿子长大了,一定跟您一样好看!”聊着聊着,炕上左边坐着的王大娘,又夸起人来。
常言道,有其父,也会有其子?
“呵呵...”使劲吞下一粒花生米的康思杰,礼貌点头回道:“我替家里的小儿,谢谢大娘的夸奖了!”
想来,只要将来没长歪的小儿,理论上会长得与他的咸鱼老父亲,一个样吧!
“三丫,走了!”屋外有姑娘在喊人。
“...嗳,你们先走!”坐在炕沿上,正低头咬着大饼,细嚼慢咽的王三丫,走出门去,回应了一声。
“康组长,大伙吃完了饭,都到队屋去,一起算工分呢!”善良的王大娘,为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咸鱼,解释了一番。
“哦,算工分...”康思杰笑道:“一个生产队的所有人吗?”
为不耽误王大娘家的大事,咸鱼加快了吃了两口肉,就说饱了。
吃完了饭,据理力争的康思杰,照例留下了吃饭的票子,方才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