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郑彪一家三口,坐着自行车回家去。
康思杰和奶奶,则是坐公共汽车到城南。
在城南呆了大半日后,又提了点东西的康思杰,乘车回到了四合院。
天边的晚霞,依旧是绚丽多彩。
路上的人群,依旧是精神饱满。
而只会饱暖思银欲的单身汉,也回到了自个的冰冷小窝。
就这样,长大了的光棍,又度过了一个寂寞难耐的夜晚。
次日一早,康思杰来到了轧钢厂。
大年初二,厂里团拜,没有请假的领导干部,都要参加。
大家坐在一起开个茶话会,喝喝茶,聊聊天,互贺新禧。
末了,各自用了小手绢,把自个位置上,桌子上的花生瓜子,打包带走。
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康思杰,便给如释负重的王永顺,兴冲冲地“押解”到了自个,在西单的楼房里。
这是一栋主体三层楼高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房屋整体是仿毛熊的建筑风格,左右呈中轴对称、平面规矩、中间高两边低、主楼高耸,占地不小。
一眼看去,便是庄重、宏伟、高大、方方正正的形象。
里面的每套房间,都有暖气,有独立厨房,有私人厕所,有公家提供的电视、收音机、家具...
里面住了不少各单位的科研人员、工程师、专家和教授。
这些都是真的,专家和教授。
之前的康思杰和康丝丽两姐弟,随父亲在此处住过一段时日。
没错,康思杰的父亲,曾是一名知分识子。
现在,就不知道了。
“小杰,你来了啦!”
开门的女主人,十分高兴地迎接家中的客人,满脸的笑意,像是盛开的一朵鲜花。
而屋里坐着的小主人面貌,则,仍是记忆中的一副乖乖女模样,丝毫未变。
只是,两年多没见,倒是都长大了不少。
“...春节好...”客人在门边磨磨蹭蹭的,想要不进门。
“先看会电视,吃点心、巧克力,饭菜马上做好。”女主人推搡着挠头致谢的客人,到沙发上坐下。
女主人热情的态度,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在迎接归家的游子。
厨艺技能都为零级的小主人和客人,在客厅位置上,保持着静止的动作。
待勤快的王永顺夫妇进入厨房忙碌后,康思杰立马借屁股瘙痒难耐的假动作,一直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挪动屁股,想要尽量、远远地隔开乖乖女的气场范围,免得多生事端。
乖乖女察觉后,乜视了几眼,也不说话。
只是嘴角上翘,似在嘲讽。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大木箱包裹的电视机画面中,一名雄赳赳的武生,在唱叹气诗。
电视上播放的是传统京剧,节目名称叫“霸王别姬”。
呆在客厅静静地看了一会显象管画面形成的电视节目,直到吃饭前,全程二人无任何交流。
“小杰,看你,都瘦成这样了,来,多吃点菜!”热情好客的女主人,不断地将餐桌上的佳肴,移到客人的碗里。
各种美食,在碗里堆得高高的,像是一座小山。
“谢谢..盈姨..”不想浪费粮食的康思杰,正在努力地让手中的小碗,保持平衡和稳定。
“这丫头瞒着我们,考上了航空学院,女娃子开什么飞机嘛...”席上,女主人说了一些家常话,“女娃子,上师范大学,出来当老师,多好...”
饭后,吃饱喝足、啥也不用干的客人,只用陪打毛线的女主人聊天,在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节目中,老老实实地被问去了不少话。
“你师父说你做领导了...”女主人笑吟吟地问起。
“...其实,也不算什么领导...一个车间的人,还没有些个车间的一个班人多...”康思杰十分谨慎地回答。
“聚沙成塔嘛,慢慢来,不用急。你师父说大领导很是赞扬你...”女主人手指上的针线飞快,嘴上问得也快。
“...可能是大领导,正好想做个能源类的项目吧...”康思杰将这些日子的猜测说了出来。
当初,大领导亲自下来厂里,自己于此事儿,也是有些不安和好奇,去翻了几天的报纸,却无任何相关信息。
只得推敲了一个理由出来。
“那个新炉子,真这么好用?我叫你师父拿一个回来试试,他说都租出去了,没有了?”女主人笑道。
家里烧的也是蜂窝煤,家庭主妇想试试这新炉子,是否比旧式炉子,真的那么好用?
康思杰有些汗颜,挠挠头,又摸了额头上的一把虚汗,说道:“...现在是整个厂的人都在排队...是比旧炉子改良了一些地方,比如,新炉子里面,多了一排拦栅,可以把烧尽了的蜂窝煤,直接从上面踩踏下去,煤块就碎了,清理的话,就方便不少...”
接着,康思杰又讲解了些新路子的其他新功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这些日子讲得多了,顺嘴也就说了。
“哦...”女主人听得停下了手中的毛线。
“听你师父说,你自个找媳妇儿了?”女主人重新织起了毛线。
语气平平淡淡,手中的活,却明显慢了不少。
客人却知道,重头戏来了。
一旁话少的乖乖女,好听新闻的性格驱使,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什么叫自个找媳妇儿?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现在是新社会,还当是古代吗?!
“...”康思杰挠头,有些不服气地憋了一口气,缓缓吐尽了,才开口:“是刚处对象...”
“哦...那闺女是哪家的女子?”女主人立马追问。
想要听仔细了,然后,横竖比比。
“是小学同学...”康思杰左右言他。
想要跳出此话题。
“这一年多来,你同学不是都不来找你了么?”话落,心急的女主人,顿知失言了,有些尴尬地说起:“...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还记得。”
不来找我?
这样听来,自个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唉,之前的记忆,缺失得比较多,很多人事物,都已无痕了。
就想是自个在手机的U+C软件,设置的无痕模式一般。
找不回当年的记忆了。
心中感慨“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康思杰,回答:“她叫娄晓娥。”
“姓娄?这名字...”有些耳熟,女主人迟疑了一下,接着恍然,像是有点惊讶:“是‘娄半城’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