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刘正经和林清月走出了门老两口才回过神来。
刘父,“这盘子是借的,明天还得去买个新的。”说完就呵呵的笑了。
刘母倒是忧心忡忡,“这往后小正可别挨打啊……”
走出家门,刘正经又拉起了林清月的手,林清月也没有挣脱,两人就这样穿着新郎新娘的衣服走在街上。
不时有人跟他们打招呼,一天的时间里这场婚礼风波已经传遍了全村,村民们无不同情刘正经的遭遇,见到他娶到了这么漂亮的新娘也由衷替他高兴。
有消息灵通的农村妇女猜到了刘正经要干什么去,等两人走到腊月家的时候那条胡同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刘正经也不在意,丢人的不是自己,婚没结成,自己来讨回彩礼,天经地义。
刚想敲门,院中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都怪小妹,要不是她死咬着不松口,这事儿就黄不了。”这是刘正经那位不学无术的前小舅子。
“这怎么能怪我,是爸妈那么交代我的。”前小姨子也不让人。
“谁知道那家人窝囊一辈子了,这回怎么硬气了。”这是那位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前岳母。
“少说两句吧,这二十万都花了六万给儿子买车了,怎么还给人家。”这是一毛不拔的前岳父。
“你们就知道钱钱钱,出了这么个事,我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刘正经对我挺好的,都怪你们,就知道想着你们儿子……”这是哭哭啼啼的腊月。
刘正经推了推门没有推开,感情这一家人栓上了门在家互相甩锅呢。
全都无辜,全都没错。
呵,刘正经一脚把门踹开,拉着林清月昂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院中瞬间安静,院子里围坐在茶桌旁的一家人都是一愣。
看到刘正经牵着林清月的手进院,身后的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乡亲,腊月捂着脸就跑进了屋里。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还敢进我家门。”腊月妈把嗓门提了起来,这种人眼里,好像嗓门越大越有理,在这个越来越讲究风度的社会里这种人往往都能得逞。
“我为什么不敢来,你们欠我钱,我来要债,天经地义。”刘正经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刘正经了。
腊月妈也没料到刘正经敢这么跟她说话,瞬间暴怒。
眼睛左看右看,看到门旁的笤帚,抄起来就向刘正经冲去,嘴里还骂着:“在外面找了野女人,毁了婚,还敢上门,看我不打死你们。”
腊月爸、腊月弟、腊月妹就站在那看着,一般这种争执,腊月妈一人足以,打她?和她骂?都不行,无理也稳赢。
眼看笤帚高高扬起就要落下,林清月一个高扫,众人还没看清,腊月妈手里的笤帚就被踢断。
是踢断,而不是踢飞,这可不是练两年跆拳道能做到的。
腊月妈愣了,她虽然不懂什么功夫,可也知道这一脚贼厉害。
看热闹的乡亲们忍不住惊呼,墙头上有趴着的几个年轻人竟然没忍住叫起好来。
腊月妈看着林清月冰寒的脸,打心里发憷,真担心一脚踢到自己身上。
眼珠子一转,直接往地上一坐,鬼哭狼嚎起来,“打人了,乡亲们可都看着呢,刘正经带着小三上门打人了啊!”
一边嚎,两条腿一个劲儿的蹬地,手还往地上拍。
墙头上的几个年轻人起哄,“看到了,你拿着笤帚打人。”
可见腊月妈平日里也不讨人喜。
腊月妈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只顾自己那套说辞,睁眼说瞎话是泼妇的基本技能。
“敢打我妈,我弄死你们!”腊月弟看到是时候下场了,以前这种场面母子俩也配合过。
同样的眼神四下寻觅,看到了东屋门口的铁锹,抄起来就向着刘正经二人冲去。
只看架势好像要一铁锹把人拍死。
林清月正要上前,刘正经一拉把她拉到了身后,就那么站着。
腊月弟冲到近前,却不敢拍下去。
一般到这一地步对方就该认怂了啊,更何况刘正经这种老实巴交的人。
“不敢打?那我来。”刘正经冷笑着一脚踹出,腊月弟接近一米八的个头,被刘正经一脚踹出去数米,躺在地上蜷成大虾,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脚惊呆了所有人,这还是他们从小就认识的刘正经吗?这一脚得是什么力气。墙头上的年轻人们都忘了喝彩。
腊月妈一见儿子挨打,也顾不得哭嚎,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抓刘正经的脸。
刘正经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腊月妈被这一巴掌直接就拍到在地,眼冒金星,嘴角见血。
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
腊月妹吓的小脸煞白,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以前欺负刘正经惯了,可这样的凶恶能打的刘正经她是第一次见。
腊月爸看到这一幕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板着脸上前,“刘正经,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人犯法!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刘正经点了点头,“报吧,打死打残我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坐牢,不过警车来到这怎么也得半小时啊,这半小时我们干什么?”
刘正经向着腊月爸走去,腊月爸吓的一缩脖子,“咱得讲道理,乡里乡亲的别动手,你爸呢,让你爸来,有事好商量。”
“那我就和你们讲道理,之前买的金项链、金戒指还有衣服的钱我就不要了,那二十万彩礼退给我。”刘正经不介意和他掰扯。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某位功夫明星那句名言,我练武术是为了能让傻子和我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我读书呢是为了能和傻子心平气和的说话。(吴京)
“我闺女一个黄花闺女跟你谈了好几年恋爱,青春不是钱啊,你糟蹋了我闺女的身子就不是钱了?”听到刘正经提钱,腊月爸就硬着头皮“讲道理”了。
刘正经一声冷笑,“谈了三年,动不动就买这买那,过年过节就得来送礼,礼轻了都不行。别管我家多忙,农忙得一家子先来给你们干活……”
“这些都不说了,你闺女是青春,我的就不是青春,什么年代了,你还想要青春损失费?”
“话又说回来,到今天这一步怪谁?彩礼从十万涨到二十万,下车又突然要加钱,不然就不结婚,我答应了,现在又说我浪费你们青春?”
“身子……给你闺女留点脸面吧,真要我什么都说出来?”刘正经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把憋在肚子里许久的话一口气都吐了出来。
腊月爸被刘正经怼的脸色发青,手指着刘正经说不出话来。
那边腊月妈终于回过神来,却也不敢上来动手了,就坐在地上,旧态复萌,冲着门外的乡亲们就嚎,“刘正经这个小崽子把我闺女肚子搞大了,现在要悔婚,没天理啊,没天理啊……”
刘正经气笑了,“你们不要脸,那我也没啥好顾及的了,为了怕我结婚前把你们闺女肚子搞大,没了要彩礼的底气,最近这一年你们把腊月看得死死的,要是真怀了孕,那就怪了,要不你们就生下来,是我的我养,二十万我也不要了怎么样?”
腊月妈没话说了,只得又嚎了起来,“这个小崽子,在外面有狐狸精,回来就不要我们腊月了,可怜的腊月啊。”
刘正经脸色终于冷了下来,这泼妇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林清月不尊重了。
刘正经冷着脸向着腊月妈走去。
这边腊月爸看得真切,唯恐自己老婆吃亏,上前就去拉刘正经,刘正经反手一个巴掌,这下打得实诚,一巴掌也给扇到了地上。
接着又向腊月妈走去,腊月妈吓的也不嚎了,连滚带爬向后跑。
“刘正经!你住手!”腊月站在了门口,脸上还带着眼泪,一脸悲愤。
“就算我俩不成,你又何必赶紧杀绝?不就二十万么,你至于吗?”腊月质问道。
“赶尽杀绝,赶尽杀绝,好一个赶尽杀绝。”刘正经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爱过的女孩,此刻才觉得陌生。
“如果是以前的我,今晚来的是我爸妈会怎么样?我和我爸会被你们暴打,我爸一病不起,就此离世,我妈也撒手人寰,只留下我一个人从此再没回乡,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异国他乡,这才是赶尽杀绝!”
刘正经眼中充满血丝,心有大恨,他以为自己忘却了,其实从来没有,只是以前懦弱的自己不敢面对过去而已。
“那是如果!”在腊月眼里刘正经这就是强词夺理了。
“不,这不是如果,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说完这句刘正经突然觉得好累,原来这种报复并不能带来快感,因为于事无补。
因为这世间所有能称作是大憾的事情都无法挽回,能挽回的,就不叫遗憾。
刘正经转过身,看着林清月,眼眶通红,“姐,我们回家吧。”
林清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刘正经,她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痛哭,以至于都没有留意到对她的称呼。
“好。”
世界扭曲,所有的人和物全都消散了。
林清月睁开了眼,屋子里都一脸关心的看着她,她转头看向刘正经,刘正经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