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羽听到这个声音,手指极其微弱的颤抖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在与眼前的少女目光相触后怔愣片刻,颓废的目光立刻明亮了不少。
一头长发柔顺而下,靓丽的秀眉、温柔的双眸,还有那嘴角标志性的笑容,跟第一次见到她差不多,眼前的大姑娘和记忆中那个影子完美重合,要不是窗外呼呼的冷风,他还真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四月?是你?”少年挣扎起身,却险些摔倒在地,他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
四月见状,眼眶有点泛红,连忙上前几步,口吻故作轻巧:“嗯!我回来了。”
“真好啊,你一点都没变,好像还长高了不少,也变的帅气了,你大概没忘了我吧...”
海羽立刻摇了摇头,他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那个跟自己立下约定的女孩,他们小时候还互开玩笑,说长大了要在一起,现在想想,那或许也不是什么戏言。
自己有点不敢相信,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记忆中白色的身影还能失而复得,尤其是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里...
每每想起曾经短暂的美好时光,他都会想,自己当时如果做出一些行动,结果会不会不太一样,他能不能留住四月,也留住他记忆里那个洁白的影子,他后悔了十多年,后悔当时的袖手旁观。
“你还活着?你这些年都去哪了?”海羽想到这里,挖苦的笑了笑。
他很快冷静下来,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海羽深吸几口气。
他的一双目光忧郁而感伤,语气有些僵硬,这也是四月明显有所察觉的地方,海羽似乎跟以前的性格不太一样了,她心下一阵感伤,不知道这些年海羽又经历了什么。才让他曾经乐观骄傲的样子荡然无存。
四月叹了口气:“......别提我了,海羽,我们都长大了,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在粗略的交谈中,海羽都是在静静的倾听,在了解全部事情的原委后,少年的眉头也渐渐严肃起来。
“菲林格尔...感染国际支持的近东游击队,我明白了,我想他们是值得你去信赖的。”
海羽嘀咕着,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走到了卧室的桌子前。四月紧跟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既然你跟游击队见过面了,那你肯定听说过解放主义吧?”
四月点了点头,犹豫道:“实际上,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们的思想。”
“那你知道感染国际吗?”海羽只好又问了一句。
四月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这个组织的运作和目的,正如她也不知道近东战争激烈的现状,也不知道这场斗争究竟为了什么。
实际上,对于绝大多数雷姆必拓人来说,他们不知道近东复杂的政治局势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国家正在遭受入侵,萨卡兹人和希之翼都在攻击他们,就连萨卡兹内战的情况都是一知半解。更别提感染国际这种影响力不输于希之翼的泛国际组织了。
海羽思考半晌,斟酌说:“解放主义,首先在萨尔贡起源传播的新潮概念,是萨尔贡世界统一,大先知上台后出现的政治学说。”
“最初是萨尔贡南方一些城市的感染者领袖互相总结的管理制度,后来融合了不少当地的斗争思想和政治思想,以及高卢民主运动的部分内容,在萨尔贡帝国统一后,解放主义就开始四处传播了,对工农和无产阶级群体都有一定的吸引力。”
“他们的学说派系不同,各个主张也有很大区别,一般的解放主义者在政治上主张阶级斗争,国际合作。”
“他们希望发动联合各国的无产阶级组成一个庞大的同盟,实现感染者和工人农民的联合自治,逐步解放生产力,最终彻底消灭狭隘的国家概念和民族概念,即完成全人类的自我解放。”
”这种思想的产物就是感染国际...成立之初就给组织赋予了使命,为消灭压迫和虚伪的国家政权在全大陆斗争,他们的成员不分种族和民族,因为解放者没有祖国可言,他们心系全人类。”
海羽说完,他翻开了笔记的又一页,四月凝神看了几眼,惊讶的发现上面都是对感染国际的研究和记录。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感染国际成立后在泰拉各地进行的武装革命,从哥伦比亚到炎国,无处不在,短短几年,颠覆行动恐怕有几百次之多...
海羽的眼神微动,他开始轻声介绍起来:“在萨尔贡的第一次起义被镇压后,感染国际的支部就从南陆走向世界,感染者起义也越来越多。”
“以往感染者领袖和农民领袖都只能单打独斗,他们在荒野上很难得到支持,只能在绝望和孤立无援中分崩离析,或被当地统治者绞杀,或被利诱收买。”
“现在的情况则不同了,有了感染国际国际的支持和援助,泰拉各地的感染者领袖和反抗军都能很好的继续在当地反抗下去,并且得到感染国际支部的指导,他们在解放主义思想下团结成了不可忽视的力量,往往让不少移动城市的总督头疼。”
“知道上个月的切尔诺伯格起义吗,那就是感染国际支持的行动之一,北境解放阵线险些颠覆了乌萨斯,如果不是维多利亚人及时插手,第一个感染者农民和工人的理想国或许就要在北境大地上出现了。”
“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的左翼劳工党也很多都与感染国际有密切联系,包括雷姆必拓的劳工党,当然...他们虽然没有进行武装革命,但也在积极投身政治,希望通过政府或选举渠道达成解放主义事业。”
四月惊叹,海羽寥寥数句话,就给她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瞭望窗口,为了感染者的国度而奋战的国际组织,她不敢想象还有这样的事物存在:“好厉害...他们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海羽笑了笑,合上了这本笔记:“正如我所说,感染国际不分身份地位,他们聚集了全世界的理想主义者,只要有解放世界的愿望,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解放者。”
“如果你想要跟我打听他们的事情,四月,我想至少在雷姆必拓,解放主义队伍比任何人都可信的多,你可以相信菲林格尔。”
四月颔首,她松了口气:“所以,这样说来,雷姆必拓大概也有感染国际的支部吧?”
“或许吧...你要试着去接触他们吗?”海羽笑了笑,独自支起下巴,对此不敢肯定。
解放主义是泰拉的新兴思潮之一,但它还是太过弱小,解放主义没有在任何一个国家扎根结果,这趟理想主义者的班车,大概并不好坐,前路颠簸。
四月想了想,垂敛眉头:“不,暂时还不会。”
“只是,好奇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