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澄见到所谓的森蚺女族长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年近古稀的老头子或者老奶奶。
看起来他的预判错的很离谱,和倪坝坝完全不同,这位族长看起来要开明不少,地位似乎在这里也更高一点。
眼前的女族长头戴别无二致的白羽冠,面容清丽而棱角分明,给人一股由心而生的尊敬感,一双透出威严的橙黄色眼眸扫视着他,裹紧身体的木制佩衣随风摆动,高高端坐在被几人抬起的高位之上。
周围簇拥着她的尽是最高级的迪亚卡乌勇士,还有那些族长们,而他李澄就像是被审判的罪犯一样被团团围在中间,要不是身旁面对这种架势还若无其事的艾丝黛尔在拉着自己,他怕不是都要直接栽歪下去。
难以想象阿达克利斯会有这样的气场,李澄咽了咽口水,之前的自信顿时没了一半,特别是史尔特尔不在的情况下,慌的一匹…
不自觉的低了低目光,不敢和她对视。
“你就是那个有罪的外来人?”
“我…”
不善辞令的李澄嘴角抖了抖,周围不善的目光和无声的质问压的人喘不上气,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场面顿时紧张了不少,几个阿达克利斯阴恻恻的敲着自己的盾牌恐吓着他。
“我没有。”
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聊胜于无的辩护,苍白无力如同白纸。李澄丧气的垂了垂头。
女族长也不生气,尽管坎石在旁边大喊大叫甚至打算直接上刑了,她愠怒的瞪了坎石一眼,让后者抱怨不休的闭上了嘴。
“那些源石…是你们弄出来的?”
李澄微微犹豫,点了点头。
“没错。”
女族长这回很生气,冷冰冰的质问都变得更加犀利。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种简单粗暴的表达方式让李澄呆了呆,随即摆摆手,支支吾吾的解释:“不不…”
“那怎么回事?!”
坎石嗤笑出声,不耐烦的撇过头拱起火来:“外来人还审问什么,直接祭祖算了!”
李澄心里冷汗连连,女族长一个接一个的死亡问题搞的他有点烦躁,偏偏又不知道史尔特尔现在的情况,多重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他终于爆发了出来:“你问我怎么回事?”
“你-问-我?”
李澄的声音不可思议的高了八度,狠狠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涨的满脸通红。
“我特么上哪知道去?!”
“尼玛的谁知道你们的大瀑布地下为什么有那么大一坨源石?”
“你可以用你脸上的那两只粪球好好看看!我身上的伤难道是趴在你们那恶心的泥地上,打滚打出来的?”
“我们被你们追杀,对,我是杀人了,但那是个误会!而且是你的人先攻击的我们!”
“其次,还有一群不知道哪来的劳什子萨弗拉人,他们已经在这里抓走了不知道多少人了!而且他们还会来!”
“我们两个被这一群人围攻,就为了救那几个当地被抓的女人孩子,而你们现在就这个态度?”
周围的阿达克利斯变得聒噪起来,纷纷怒视着李澄,啪叽一声,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筐污浊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你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外来人,那是我们森蚺部落的母亲!”
“都闭嘴!”见局势要混乱起来,倪坝坝狠狠用权杖锤了一下地面。
李澄愤愤不平的话让女族长稍稍平息了下来,头又有点隐隐作痛,她微微扶额,倪坝坝见状阴阴瞄了李澄一眼:“好了,争执到此为止。”
“任何杀人罪行在阿达克利斯都是禁止的,倪坝坝族长。”见情况不明朗起来,坎石紧了紧眉,轻飘飘的冒出一句话,让倪坝坝不悦的瞅了瞅他。
“情况特殊,他也确实和那些外人奋战了。”
“是吗?有谁能证明?”
坎石谑笑几声,横扫一圈大声问道:“有谁看到这个男人在和那群外来者战斗了?”
“燧石抓回来不少那些外来人,那燧石你看见这个男人了吗?”
“没有。”
燧石言简意赅的否认让坎石更加猖狂起来,煽动性的言论让部落族人又躁动起来,纷纷呼吁着坎石的“正当诉求”。
艾丝黛尔见状表情变了变,微微蠕唇开口:“可大哥哥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那也只能说明他们不是一伙的。”
坎石冷哼,打断了艾丝黛尔,侧头看向女族长:“我的弟弟被他杀了,按理这个人是不是应该让我们部落来处理?”
女族长犹豫了片刻,和周围人耳语一番后,终是抵不过压力,淡淡道:“那就这样吧…”
李澄思虑一番,再不说话自己又要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了,但用自己的已知的信息来斡旋出足以脱身的余地,他还是有把握的。
“我不服!”
“听我说,你们可以处置我,但是你们损失的会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李澄稳操胜券的抬了抬头,盯着女族长又补充道:“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次折损的人员以及损失远远超过他们的接受程度,他们还会回来!”
“我掌握着那群外来人的所有情报,还有所有的细节,这些都会让你们收益。”
“我倒是无所谓,烂命一条。到时候你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把整个雨林白白葬送可就不好了。”
这番言论让女族长心惊不已,几个族长也面面相觑,猛然叫住了几个正欲上前的部落战士:“你们先等等,你哪里来的情报?”
“哼,我的情报来源手段很多,这是我的能力问题。”李澄不太好解释,把问题干脆模糊掉。
女族长的目光变得凶利而富含穿透性,阴恻恻的威胁道:“你在欺骗我们,我的斥候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外人的踪影。”
还想诈我?李澄心里冷笑,自己从贩奴猎手那里吸收的信息量可比你充分的多。
“那你的斥候真的可以用来擦脚了,我的探知预测的情况可一点不会错。”
“不信你去问那些劫后余生的阿达克利斯,问问他们是不是要被送到一个叫做萨克多斯的地方?”
女族长叫来身边的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那人跑远,不久就满脸慌张的跑了回来,在女族长的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见状李澄不屑的嗤笑起来,又开始吹嘘起自己的能力,嚣张程度连身边的艾丝黛尔都看不下去,偷偷戳了几下李澄,提醒他不要表现的太夸张。
李澄浑然不觉,又看了看附近面色铁青的阿达克利斯们:“好好想想吧,这次你们能赢是因为他们没有准备还疏忽大意,那下一次呢。”
“有备而来的外来者,会不会把愤怒全都发泄到你们身上?”
女族长愕然,和倪坝坝对视了一瞬,确定了眼神,异口同声道:“对他们,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可就多了,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就是首先他们还会来。”
李澄微妙的眯了眯眼,抬头望天,悠哉的吹起口哨。
“哎呀,关于剩下的事情,你就得先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了,我才能说的出来啊。”
女族长皱了皱眉:“如果你的信息属实,我们会考虑留你一命。”
“只有我吗?”李澄闻言脸色阴了阴,毫无悬念的拒绝了,随即提出了赤裸裸的要求。
“我的同伴也要脱责,除此之外,要么你们保证我们两个在这里不会受到攻击,要么你们就等着被外来者打爆,看着办吧。”
女族长萨娜的眼神利了利:“你在威胁我们?”
“哎,聪明。”
坎石本来就满腹怨气,听到这种最后通碟气的不轻,一拍座椅狠狠骂道:“你这个家伙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今天还就不要你的脸,你管你屁股上那块还叫脸?”李澄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让后者脸色铁青,激动之下差点没从族长的位置上翻下来,幸好燧石及时的扶了一下。
倪坝坝思虑了一小会,率先给出了让步。
“我同意,但是你必须受到我们的监视,我会让刃叶部落的几个最强壮的战士保护你,你暂时不会有事。”
呀呵?
你算老几?你的保证有白纸黑字真金白银不成?
李澄心里吐槽,不满的摇了摇头,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儿。
“滚!”
吃瘪的倪坝坝脸色一下拉了下来,悻悻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要三个人,我要的三个人随意让我差使,不能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还有不追究我们两人的过错。”
“不需要你们派给我的人。”
塔杜看向萨娜,低声道:“这个外人我觉得也不可信,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杀过族人的!”
萨娜疑虑着,话虽这么说,但是之前祖玛玛对自己也保证过这个人的人品,而且这场战斗他也确实帮了阿卡胡拉。那自己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他的罪行呢?
一个族长摇了摇头,建议道:“雨林的存亡和一个族长游手好闲的弟弟,我想萨娜你肯定能做出决断的吧?”
坎石不服气的大吼起来:“凭什么?那我的弟弟就那么白死了?”
倪坝坝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成天放任,他能死吗?”这话显然是有些不负责任,坎石气的七窍生烟,撸起袖子就打算动手,被塔杜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萨娜族长面前,不许放肆!”
燧石也面色不悦,在她看来杀人也应该得到惩罚,自己的族长在这方面并没什么过错,她默默盯了塔杜一眼,冷冷道:“族长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要不跟我比试两下?”
塔杜脸色难看,半天没憋出来个屁。
别看他作为族长的保镖,其实燧石他还真的打不过…上次偶然碰见,在野外被她追着打回部落去,这件糗事还流传了很久。
李澄见对面的几个族长就他的要求商讨起来,这段时间对他尤为漫长,最终看样子他们还是打算妥协,只有坎石理论不过,气冲冲的走掉了,让李澄松了口气。
自己刚才还在担心,如果他们铁了心不信邪要处置自己,自己就只能翻脸杀出去带着史尔特尔赶紧脚底抹油了。
不过幸好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起码自己现在不会被乱拳打死了。
“好吧,我们答应,你打算要哪三个人?”萨娜淡淡道。
李澄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头。
“第一个,祖玛玛。”
女族长沉默片刻,似乎对李澄要人要的如此准确有些意外,萨娜僵硬的点了点头。
“可以…”
旁边的人们反而躁动起来,似乎对人气极高的祖玛玛以后跟着李澄这个决定十分不满。
李澄心里泛起嘀咕,又指向旁边的艾丝黛尔:“第二个,艾丝黛尔!”
旁边的小鳄鱼显然没太想到,浑身不可置信的颤了一下。
“欸…欸,选我?!”
这个显然让族长们平静很多了。
“我同意!”一个族长似乎窃喜着什么,连忙答应下来。
艾丝黛尔闻言,期待的眸光被砸碎在瞳孔中,眼光暗了暗,低低垂下头去。
李澄轻哼,又竖起第三根手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等待这个男人的选择,猜测他会选谁做护卫,部落里面自认为还算比较强的人都往前走了走。
燧石见状微微直了直背,自己也算是很强的战士,大概他差不多会选自己了吧?
“第三个…”
燧石微微勾起笑容。
“我选嘉维尔!”
四下寂静…
燧石的表情一下僵硬在脸上,有点尴尬的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