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屈良俊问起小灵通:“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
小灵通道:“我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他家太爷爷正是神影堂一名内堂执事,大约半个月前回钧天城探亲,无意间同家人说起此事,被我那小伙伴偷听到。”
“原来如此!”屈良俊眼神闪烁不定。
小灵通顿了一顿道:“除此之外,还有通天教更大的秘闻,嘿,可比这灌灵果的消息还来得稀奇。”说罢一双小眼环视厅内,见众人都是竖起耳朵静听,却是住了口不再言语。
赵管事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小灵通的脑袋,笑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卖关子,这里面坐的都是自己人,干嘛还遮遮掩掩的,有话就说出来罢。”
屈良俊也是温声道:“说吧,这里没外人。”
小灵通看了看屈良俊,终又开口道:“我那小伙伴除了偷听到灌灵果一事,还听他太爷爷说起通天教半年前的一件事来。不知你们可听过通天教‘二尊六老五堂主’?”
小灵通说到此处环顾众人,却见除了屈良俊和吴雅琪二人,其余在座的青衣弟子均是面露茫然之色,不禁自得一笑道:“这通天教‘二尊’乃是指通天教左右护法,并称二尊。左护法‘寂灭道人’陈阐,右护法’大手阎罗‘莫百藏,整个南境仙界的紫府境修士中那是大大的有名。”
屈良俊笑道:“通天教二尊六老早已名传南境修仙界,寂灭道人和大手阎罗这两个名号,便是在整个仙国也是名声极响。听说二人皆已是紫府后期圆满境界,离那虚无缥缈的炼神境只差临门一脚。要知道,南境已有近百年尚还未有突破炼神境的修仙者。”
小灵通扑闪着眼睛看着屈良俊侃侃而谈,眼中闪过一丝敬慕之色,点了点头道:“虎仙所言正是,这通天教‘二尊’确实多年之前便已声名在外,南境之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点,但要说到通天教‘六老’恐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吴雅琪见小灵通似有考校众人的意思,不由一笑道:“你这小鬼头,别再卖关子,那六老我倒也所知甚详。通天教一名长老负责一堂发展,乃是数代沿袭的惯例,郜山二鬼、三娘子、萧问、钱百手、胡琅并称通天教‘六老’,不仅是通天教五大堂供奉的长老,更是那些声名在外的堂主副堂主等人的授业恩师,在通天教的地位仅次于左右二尊,因为潜心修炼,深居简出,多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听到此处,青衣弟子中排头的严宽疑声道:“不是说六老吗?怎么只有五个人?既是五大堂堂主的授业恩师,原也是该五个人。”
小灵通闻言看向严宽,一脸讥诮地道:“你道那郜山二鬼是一个人么?谁说五个堂主便只得五个师父?那郜山二鬼偏偏是两个人,那郜山堂花堂主偏偏就有两个师父。你还真是孤陋寡闻,竟还以为郜山二鬼是一个人,这话放到钧天城中只怕会让人笑掉牙。”
严宽给那叫小灵通的小孩一阵抢白,却是涨红了脸呆坐当场,心知自己确实孤陋寡闻,以致误会了六老之意,便闷着头不再吱声。
小灵通看了看闷坐一旁的严宽,有些卖弄地道:“通天教第一大堂郜山堂,因为教众极多,经手的教务颇重,前代教主阳铸很早以前就指派了郜山二鬼协理堂务,堂主花晓昇便是师从郜山二鬼。这等情况,你不知道么?”
屈良俊一旁有些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小灵通道:“小灵通,你所说的半年前之事,若只是将这些通天教的教内常识拿来掰扯,那我们不听也罢,我看你这小灵通的称号得来也有些名不符实。”
小灵通一听之下,急声分辩道:“当然不是这些事,只因半年前发生的事,也是同这二尊六老五堂牵扯极大。”
“是么?你且说来!”屈良俊和吴雅琪二人见小灵通说得笃定,不由又提起些许好奇之心。
只见小灵通脸色一沉,凝声道:“半年前,也就是南境选灵大典前的几个月时间,百花仙谷来了许多人到钧天郡挤兑通天教所辖各城的启灵人选。右护法莫百藏找到通天教主李神通,要求将百花仙谷的人通通逐出钧天郡,李神通却是迟迟不肯表态,莫百藏忍无可忍,当场破口大骂李神通为通天教败家子。李神通一怒之下,以叛教之罪将莫百藏打入萧山镇狱,不但毁其紫府废掉一身修为,又使人挑断莫百藏手脚经脉,将之挖耳割舌,缚于镇狱炼魔柱上。大手阎罗竟然就此做了阶下囚,沦为废人一般。”
“竟有此事?!”
小灵通此番话一出,可谓是石破天惊,众人尽被这突如其来的讯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那大手阎罗莫百藏作为紫府境大修士,在仙国闯下偌大威名,如今却沦为此等凄惨结局,众人俱是嗟叹连声,大起惋惜怜悯之意。
屈良俊在厅堂内来回渡步,低头沉思,良久凝声道:“这是半年前发生的事,那通天教内如今情况如何?”
小灵通轻笑道:“我正要说呢,这半年来,左护法陈阐为了保住莫百藏性命,不断向李神通求情,一应事务对李神通皆是百依百顺,曲意逢迎。李神通倒也留了莫百藏一命,只是通天教内众人对此皆是敢怒不敢言,只暗暗迁怒于对其曲意逢迎的陈阐。”
屈良俊沉吟片刻道:“这倒也是正常之事,不知那六老是何反应?”
小灵通道:“莫百藏被打入萧山镇狱之后,神影堂长老穆三娘几番向李神通求情无果,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徒弟神影堂堂主赵丹彤离开了南境。神影堂这半年来已是群龙无首,此次赵丹彤带着灌灵果受伤而返,三娘子却是迟迟未归,神影堂就此交由赵丹彤那名三阳境的师妹挂名执掌,用我那位玩伴太爷爷的话说,这通天教第二大堂如今已是形同虚设了。”
屈良俊面沉如水,却听吴雅琪问道:“神影堂如此,那其他堂长老呢?”
小灵通续道:“三娘子一走,郜山二鬼原本就神神叨叨的不管事,二人的徒弟花晓昇执掌的郜山堂本是通天教第一大堂,那花晓昇平素不怕两位师父,却最为惧怕大手阎罗莫百藏,在他的辖制之下,还能勤勉务事,将郜山堂勉强维持了下来。可自从莫百藏被囚禁之后,花晓昇便躲起了懒,撂下通天教一应事务,成日间带着手下之人遍游南境,对教主李神通来了个不理不睬,几乎如同叛出了通天教。”
吴雅琪听到花晓昇这个名字,已是眉头大皱地道:“姓花的这一出去,不知又要祸害多少南境女修。”
吴雅琪此话并非没有来由,花晓昇又称花太岁,在南境修仙界名声在外,乃是一名极其俊逸潇洒的美男子。虽是个极其恋花追色之辈,又往往是令得那些女子对他主动倾心,是以南境诸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可他对那些女子一旦得到,行的却是始乱终弃的缺德事,玩过数日便将那些女子统统弃如敝履,换道侣如同换衣服,久而久之几乎是成为南境公害,在南境那些女弟子众多的宗门内几乎被列为禁忌,人人闻之色变,有止小儿夜哭之效。
屈良俊此刻又问起:“其他三堂长老堂主又是何情况?”
小灵通清了清喉咙道:“浩宇堂和天誉堂二堂教众,被钱百手和胡琅两名长老带着东奔西跑,对教内事务同样也是能躲就躲。逼得急了,常常冒称出去执行任务一连几个月不回来,李神通也拿他二人没有办法。这半年来,一应教内事务只剩下左护法陈阐、追风堂长老萧问和堂主萧白梧苦苦支撑局面。”
小灵通一番话说完,厅前众人已陷入沉思之中。
吴雅琪沉吟片晌,语气莫名地道:“通天教出了如此重大的变故,此次仙品大会一应事务,若只有追风堂一堂之人操持,恐怕已然不足以与百花、天兽二宗争锋,最后只会是我们天兽门与百花仙谷互拔头筹了。照这个趋势,这通天教以后恐怕也就是个空壳子摆设。”
屈良俊眉头却是深深皱起,沉声道:“那倒也未必,有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通天教作为南境第一大仙门,坐地经营数百载,底蕴厚重,切不可小觑。我只是有些奇怪,那通天教主李神通为何会如此倒行逆施?”
想到灌灵果一事,屈良俊又沉吟着道:“按理说,既然那灌灵果是通天教神影堂堂主赵丹彤所得,为何要拿到仙品大会上寄卖?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宗门自用,神影堂如此行事,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吴雅琪看向小灵通道:“不知道那神影堂赵丹彤此次带回了多少颗灌灵果?”
小灵通想了想便道:“这却是未曾听人说起,想来应该很多吧,不然也不会拿出来寄卖。”
屈良俊摇了摇头,失笑道:“像灌灵果这种东西,无论放在哪个宗门都是不会拿出来售卖的。如此推想,此次仙品大会恐怕另有蹊跷。”
屈良俊犹自默想数息,转头朝着赵管事嘱咐道:“赵管事,我等皆有事在身,不便离开。通天教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还请你安排人回宗门传讯一声,也好让门内早做准备。”那赵管事自是点头应下。
众人在厅内又说了一会话,赵管事便带着小灵通为众人安排住处。
因过往商客众多的缘故,这钧天城天兽阁修建得占地极广,自后间往里行去,却见庭院丛丛,厅堂林立,天兽门等十多人在此住下自是绰绰有余。
赵管事便将屈良俊、吴雅琪二人各自安排到了一处单独的院落,小灵通则带着柳轻衣等十名青衣弟子来到一处叫做‘同雅小筑’的四方院子,这‘同雅小筑’房间甚多,众人便也一人选了一间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