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繁花如相,绿柳成荫。柳如相,乃是这东京汴梁十大名妓排行之七,以一支柳御风菲舞名动京城,乃是这凤仙楼雷打不动的活招牌。
然而柳如相出道以后一直卖艺不卖身,任那王孙贵胃砸下金山银山,也始终夺不下她的元红。
当然丁春秋却是知道,这本就是一件没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这位柳如相柳“姑娘”,其真实身份正是彩衣监八大档头之五,“别恨离愁,相思命短”的“相”。
人家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公”,哪里来的红丸。
那凤仙楼老鸨听到丁春秋要包全场,先是一愣,再接过那夜明珠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丁春秋这颗夜明珠,得自老剑神归云盏在长白山秘洞中的藏品,虽只是用于照明,但品相皆为上乘,乃皇家贡品奇珍,价值万金,便是买下一座楼阁也是足够。
这老鸨即便是久居京城见惯大世面,但如此阔绰的出手却真没见过几回。
毕竟这凤仙楼在东京汴梁的勾栏院中还是入不得前三甲,大招牌柳如是又是卖艺不卖身,自是引不来这等豪客。招来的多是一些文人腐儒,穷酸秀才,虽各个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兜里却是拿不出几个臭钱。
今儿个开门便发大财,老鸨又惊又喜,大呼小叫的便将丁春秋一行人迎了进去。
这凤仙楼虽在这东京汴梁排不上啥名号,但建筑依然气派的惊人,院子里耸立着三座三层塔楼,楼似宝塔,犄角相望,楼与楼之间有悬在半空中的回廊相连,楼顶青旗漫卷,绣着凤仙楼的名头招牌。院内水榭亭台、假山怪石掩映在花树丛中,虽是纸醉金迷污秽之所,这布置却是颇有几分雅意。凤仙楼这目标客户群体,也就不言而喻了。
此时正当正午,这勾栏院中没几个客人,有权有势的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清场倒是方便。不时就有龟奴嬷嬷们一边打着抱歉,一边将那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的客人送出院外。
“大爷,您里面请!您看着面生,可是头回来咱这儿耍玩吧?听说您点了柳大家,但人家卖艺不卖身不是,要不再找几个姑娘,陪爷您饮酒听歌岂不妙哉,咱这白牡丹、于水仙、陆秀秀,那可都是这东京城有名的红姑娘,比那十大名妓可是半点不差啊......”
随行引路的龟奴一路絮絮叨叨,将自己相熟的姑娘给丁春秋一个劲儿的推荐。
丁春秋三世为人,来这种场所却是第一遭,内心还真有些小激动,竟是比第一次杀人还要紧张。有心就点头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结果脑袋顶上发根一阵剧痛,自是那小祖宗又开始扯自己头皮了,丁春秋哀叹一声,回道:“这回先算了,我就是来这里寻柳大家听歌观舞的,你可以问问我身后那几位需不需要了。”
那龟奴眼角上漂,看到丁春秋脖子上骑着的女童,还没等看清,就觉得自己双目一阵刺痛,立即哀叫连连,刹那间想到这诡异的女童,别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脏东西”吧?
难道这公子哥儿被妖童附了身,已是中了邪?
这龟奴顿时吓得浑身得瑟,自是不敢再看。口中连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丁春秋无精打采,一时间兴致大减,就听到耳中突然响起传音。
“小贼,你,你莫气我,我知你向来放荡不羁,不喜约束,我巫行云也不是小肚鸡肠,善妒之人,只是气你,气你为啥当着人家面,也不,也不多看我几眼,还要去招惹那些残花败柳......”
丁春秋心中暗笑,又是一阵感慨,天龙原着中的天山童姥何等的暴戾蛮横,磅礴大气,将一座灵鹫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算上下属的三十六岛,七十二洞,数千人的规模,整体实力已不在任何大门大派之下,权势堪称无两,乃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女帝。
然而在她打破桎梏,下定决心委身于自己这个小师侄之后,竟是一副患得患失地小女儿之态。连撒个娇使个小脾气都生怕自己怨恨。
丁春秋自是清楚,她那番举动可不是什么吃醋嫉妒,而是在她被无崖子无情抛弃之后,一直对自己永远长不大的身体有一种深深地自卑,生怕自己破除当初立下的誓言,再度对一个男人动情之后,又被丁春秋像无崖子那样将她抛弃。
丁春秋看破不说破,只是将巫行云小小的身体又向上拱了拱,让她骑得更加舒服,宠溺之意无需言表。接着回传声道:“天大地大,都没有我家行云小宝贝大,你不让我看别的女人,我不看就是喽,反正只要我的小阿云陪在我身边,纵使是万千美女在我面前飘过,我都当她是浮云粪土,根本不及你半分颜色。”
虽然知道丁春秋只是嘴上哄自己开心,但有时候女人需要的恰恰就是这一点口头上的“哄骗”。巫行云甜甜一笑,之后果然不再作妖。
在听风阁坐下,不多时就有一大桌酒菜摆了上来。京城里的勾栏院向来是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这一桌酒菜的品质就不在丁春秋曾光顾过得中华楼清水神仙席之下,匠心巧妙虽有不及,但用料之豪奢却是远有过之,桌上摆的尽是些鸭舌羹与蒸熊掌这样价值千金的菜肴。
众人一边吃着,不多时,屏风后突然响起了靡靡之音,丝竹鼓乐声缓缓响起,就见一位绿衫佳人扭动着盈盈一握的腰肢,从屏风后面款款踱出,果然是芙蓉为姿,碧玉为貌,婀娜妖娆。
这绿衫女子一个转身,身上的裙摆如花朵般绽放,又如一株翠柳,在湖风中摇曳。一时间众人如同置身碧水河畔,清风拂面,身临其境。
这想来就是名满京城的柳御风菲舞了,丁春秋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以此绝世佳舞下酒何其美哉,然而还不等他酒水入喉,那绿衫佳人突然间身如疾风,一点银光已向着丁春秋眉心处刺来。
那柳大家突然出手,速度竟是快得惊人,旁边力红英与明教三位法王看在眼里,却是连出手相护都做不到,只能傻傻看着,这一刺若是刺向他们,这几人除了引颈就戮闭目受死之外竟是毫无办法。
丁春秋酒杯及唇,如毫无察觉一般,闭目享受这酒水的清冽醇香,而他怀中的小童仙却是懒洋洋伸出快子,将那一点银光稳稳夹住,原来是一支一尺多长的分水峨嵋刺。
柳大家一击不中,却彷如无事发生一般,一个转身身边锦缎横飞,又回到舞场正中。
“大胆贱婢,竟敢暗算吾等圣尊!”大力法王拓跋铁山一声怒喝,就要暴起发难,却发觉一股无形巨力突然间压在他的身上,竟是让力能举鼎的他无法站起身来。
丁春秋将酒杯放下,细细品味着酒水中所下的七种毒素,如品尝珍馐美味,回味无穷。接着手掌轻挥,已是无声无息之间,将解药下在了随行之人的酒水饭食之中。
做完这些,丁春秋澹澹一笑,对那柳大家说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